一个时辰之后，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这场惨烈的战斗已经落下帷幕。
大多数烧毁的圆帐上还冒着浓烟，有的圆帐上还残留着未熄灭的火光，地上烧焦的尸体、残肢断臂，一片狼藉，流于地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但是残留的血腥味却还未来得及消散。
秦梦神立于马上，手持大枪，看着这战场上的一切，尽管这些年以来，杀人无数，一次次地面对敌人在死亡前的惨叫还有惊恐，心灵早已历练得坚如寒铁，但此时忍不住唏嘘不已，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永远是英雄和枭雄的舞台。
他起声吟道：“三军烈，在敌国，万里草原遍蹄声，心似苍茫水似情，英雄寞。
战士命，刀剑握，杀人放火心胸阔，意如惊梦仿如客，天地拓。”
秦梦神轻拨马首，对已经集聚到自己身边的各个校尉道：“将士们伤亡如何？”
青龙营校尉杨轩回答道：“刚才我们汇总了一下，由于夜晚漆黑，有十多个不慎落马受伤，另外还有八个人受伤，不过都只是轻伤，不影响战斗力。”
秦梦神也是一惊，这不是等于没伤亡吗？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夜晚偷袭，火烧敌营，估计大多数敌人都是被烧死的，接着又是整齐的骑兵对阵混乱的敌军步兵，而且敌人基本没有穿甲胄，没有拿兵器，要有大伤亡那才是怪事。
“报！”
就在此时，一个斥候飞马来报：“将军，东南、西南均发现骑兵，一千人左右，正向北部开来，据此地已不足三十里！”
秦梦神眼神一凛，笑道：“来得还真快，我们倒是低估了谋落人的效率啊？不过正好给我们上早饭！”
众人也是一阵大笑，仿佛来的不是两千敌军，而真是一场开胃的早餐。
笑过之后，秦梦神也开始安排了：“事情紧急，众将听令！”
所有人神色一振，身体瞬间直立，静静地等待秦梦神的命令。
秦梦神道：“原计划不变，杨轩领青龙营、辰战领破军营分别赶往东南、西南两面，依托有力地形，隐匿形迹，待敌军走过之后，从后方以及两翼破袭敌军！击溃敌军后，迅速奔赴东西二牧场！”
“遵命！”
秦梦神点了点头又道：“以郭昕为正，陈镇风为副，领玄武营、七杀营，奇袭东部牧场；以曹令忠为正，萧山为副，领战虎营、贪狼营，奇袭西部牧场。”
“遵命！”
秦梦神神色微微变冷，道：“解决了东西两大牧场，你们各留五百人镇守，然后领其余的将士向南进发，将南部牧场一同攻下，我希望在天黑之前，听到大家的好消息！”
秦梦神又提醒道：“此番前去，你们务必要做到快准狠，一击必杀！”
“遵命！”
所有人都以大喝出声。
秦梦神脸上更冷，声音有些森然地嘱咐道：“记住，不要吝惜箭矢，箭矢没有了可以再造，性命没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还有，运用游射之术，我希望你们带多少士兵去，就能把他们都带回来，这是做将军的职责！战士们可以不惜命死战，但是将军却要为他们的性命尽力！”
“遵命！”
“好，一人双马，出发！”
太阳已经跃出地面，万里无云的天空显示着又一个艳阳的夏天。
在唐军士兵的驱使下，为谋落乌护劳作的住在东西两面的一万三千多农牧奴隶全部聚集在谋落人的大营之下，秦梦神站在大营口的瞭望高台上。
看着草原上一万多穿得破破烂烂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各族奴隶，秦梦神心中一酸，若不是此时是夏季，秦梦神实在不敢想象他们将会成为什么样子。
有的人饿得皮包骨头，但也有一部分精壮，差不多三分之一左右，秦梦神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部分人大都是能跃马驰骋的汉子，应该是谋落人的牧奴。
而且这还不是最令他震惊的，这些人满脸不知所措，就像是电影中展现的那种行尸走肉般的人，他突然想到了鲁迅先生笔下所描述的那种麻木的人，眼前这些不正是这样吗？想到这里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秦梦神眼中的失望之色越发严重，但他还是安慰自己：“这些人被奴役了这么久，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甚至有的已经几代人都是奴隶，为各个草原部落劳作过，成为现在这样子也是情有可原。”
他深吸了一口气，劲力贯胸，大声道：“我是大唐的将军，已经率领唐军将士打败了谋落乌护的士兵，现在你们自由了，以后，你们不在是奴隶，不在被人殴打，不在被人残杀，只要你们跟着我奋斗，你们将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未来……”
秦梦神觉得自己这番话绝对有煽动力，如果扔到中原去，那肯定会引来无数的追随者和誓死效忠者，然而，当旁边的翻译照着自己的意思把这个话翻译成谋落语之后，秦梦神看到的是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即便有的人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但是都被旁边的人给制止住了，也有的人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但都没有发出声音。
秦梦神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般在台上表演，没有赢得应有的掌声和欢呼声，这让他越来越没有气势。
秦梦神恍然间想到了一个成语：对牛弹琴！此时的场景便是对牛弹琴，本来还有一大篇演说的他停了下来，这些人平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殴打，残杀，欺凌，早就被奴化了，和他们谈理想、谈未来、谈人生，那纯粹是扯淡啊。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啊。
秦梦神微微地思量一番，就转移了话题重新演说起来：“我，秦梦神，是这草原上最强大的人，如今，我率领着我的士兵打败了谋落人，今后，只要你们跟着我，帮我做事，帮我种小麦，帮我放牧，我保证让你们吃饱饭，穿暖衣服，住上更好的房子，而且我还能每年给你们一人一头羊，不出几年，你们就会有自己的羊群。”
当翻译将秦梦神的话大声地翻译出去后，秦梦神看到了该有的效果，大多数人由疑惑渐渐呈现出震惊，最后变得欣喜起来，整个人群都有些沸腾起来。
不一会儿之后，渐渐爆发出来“堪莫汗、堪莫汗……”的声音，通过翻译，秦梦神知道，这是活菩萨、活神仙之类的意思。
秦梦神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又大声道：“你们这有愿意和我一起拿着刀、拿着剑，去砍杀谋落士兵的猛士，全部站到前面来，只要你们敢站出来，我就会给你们骏马！”
随后秦梦神大手一挥，无数的唐军士兵，从大营中赶出了数千匹骏马！
“哗！”奴隶群中顿时喧哗起来。
等了好久，终于有一个穿着破烂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走了出来，这是个黑发黑眸黄皮肤的汉人，二十多岁，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全身肌肉凸起，秦梦神看得心中大亮，这汉子浑身散发着暴烈的气息，沉缓的步伐，爆发力十足，绝对是能与猛虎搏斗的猛人。
只见这汉子走到瞭望台下，跪了下来，道：“将军，我愿意跟着您，只要今后您给我一口饭吃，我就替您卖命！”
秦梦神见他身体健硕，双臂有不下千斤之力，心中欣喜，问道：“你会什么？”
汉子答道：“我会骑马，套马，驯马，还能弯弓射下草原上的飞鹰。”
秦梦神心中喜色更重，捡到宝了，又问道：“那你为何不逃？”
汉子回答：“我娘卧病在床，我逃不了，昨日我出去为谋落人放牧时，我娘被他们*死了，今日将军杀了谋落士兵，便等于是为我报了仇，我娘说过，有恩不报枉为人，所以我愿伺将军为主，效死命。”
好一个良母，好一个孝子，秦梦神想了想就清楚了，这些农牧奴隶，虽说大多数早已被奴化，但还是有不少是不安于被奴役的，只是由于家人被谋落人扣押着，他们才不得不劳作，不然不少人在外出游牧的时候，就骑着马溜之大吉了，随后他大声道：“你只要好好地活着，活出个人样，活得顶天立地，就是对你母亲在天之灵最好的报答！”
汉子已经双眼含着泪光。
秦梦神接道：“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抹了抹眼角，回答道：“我叫雷横，我母亲给我取的！”
秦梦神又是一惊，这汉子的母亲绝对不是普通人，不过也不便多问了，径直道：“可愿入我亲卫营？”
“不！”
秦梦神疑惑：“为何？”
雷横眼神坚定：“只愿伺将军为主，护卫将军左右！”
“好！”
秦梦神接着指了指马群，大声道：“去吧，选择你最喜欢的马！”
雷横看着马群，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随后，他猛窜而出，飞奔着向马群跑去，秦梦神看得暗暗乍舌，这速度，比起百米飞人，还胜三分啊，秦梦神不禁大叫出声：“好一头插翅虎！”
“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