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战 100.破碎之空（9）
世纪之战 100.破碎之空（9）
他低头瞧见了菲蓠满身的伤痕，沉声道：“是你伤了她。”这并不是一个问句，而是陈述。
菲蓠狠狠颤抖着，双眼中有了复杂的神色。
龙神没再说什么，挥手拂过一道红光包裹住了菲蓠，使她全身的伤口全部愈合了。
“天空破碎越来越严重了，爱神和双生鬼的事又一直没什么进展。我们先帮忙修补天空吧。”龙神示意他们和他走。
“龙神大人，我需要再去做一件很有必要的事。请您先带菲蓠前往。”裂空在衣袖中握紧了那瓶药剂。他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件事，让菲蓠脱离恨之矢带来的伤害。
这次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危险，他不想连累菲蓠，也不想让她知道他要去哪儿。
龙神淡淡扫了一眼他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略微眯了眯如炬的双眼，却没额外说什么，默许了。
裂空看到的丘比特神殿和其他地方似乎没什么不同。在神殿中央立着一樽象牙白色的丘比特神像。神像所展示的丘比特，张开双臂双翼向后闭目仰面倒下，那种姿态像极了堕天使，落至人界与神界之间的天空，背后是即将迎接他的人界，却不自觉得仍然想要拥抱生养他的天堂，充满了不舍和绝望。
仙灵鸟尾羽织就的幕帘后，是玉做的床，上面镶嵌了各式奇异的宝石。靠内的房间里有丘比特写在羊皮卷轴上的记事，每天使用的金箭铅箭的数量记录；还有一个特制的容器内，里面装了无色的液体，不过一望却望不到容器底部，据说丘比特使用这件神器可以看到人界各种情感的变化及去向。
每个神的神殿正殿中央都有一樽雕像，之后不同的就只有每位神使用的神器或宝物有些大同小异，连神殿的布局也基本上是差不多的。
似乎丘比特的神殿里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两个小时之内，裂空在里面找了很久，却没有发现爱神的踪迹。
沙多和莱特都不在，而那云朵化作的女孩也没有发现他。所以他十分仔细地找遍了可能藏爱神的地点，却意外发现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药剂快要失效了，裂空只好离开了丘比特的神殿，到破碎之空处找龙神。
——如果你想守护一个不再让她受任何伤害的人，你会把她藏在哪里？而且这个地点又会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你的情感。
裂空在半途中还在思考这句提示。他冰蓝色的眼瞳中，倒映出菲蓠的模样。如果是他，会怎么守护菲蓠呢？
他会留在她身边，时刻保护她。
不，双生鬼恐怕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他们最大限度也只是守在神殿周围而已，爱神陷入沉睡哪儿也去不了，无法寸步不离保护，否则会暴露爱神所在。
那是什么呢？
裂空忽然想起他与菲蓠的誓言，相生相伴，附剑而生。
如果做不到，在形式上也自然而然想要在一起。就像人界中，两个相恋的人生前不能相见，死后也要葬在一起。就像主人慕容煜和公主凰钰。
电光火石之间，他发现疑点了。
是雕像！
神像应该全部出自工艺之神的手，那么应该是选择最能代表这位神明的特征的姿势才对。然而丘比特的神像并不是射出丘比特之箭的造型，而是张开双臂双翼向后闭目仰面倒下，在半空的造型，就像即将落入谁的怀抱。一开始裂空以为这不过是工艺之神独特的艺术手法，用独特的动感展现丘比特的神格。现在才意识到，那个仰面的角度，不是正适合爱神仰面躺在里面的比较舒适的角度吗？
丘比特深爱母亲，骨肉相连，自然想要两个人几乎可以融为一体。那么，藏进雕像，母亲和孩子就在形式上象征着相依相附。也正好可以满足莫雅提示的每个字了。
裂空一边思考一边赶向需要修复苍穹的位置。抬头间，便看到了龙神和凌羽族。
“有收获？”龙神并没有看裂空，显然他之前已经知道裂空要去哪里了。
裂空详细地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龙神点头赞同，因为多年前工艺之神雕刻的丘比特神像确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龙神从菲蓠那里知道了禁区的所在，也知道了她中了恨之矢的情况。可龙神却摇头叹息，丘比特的箭连神也忌惮这种神力，也没有解决办法。
“现在，要怎么从神殿之中把神像带出来呢？”龙神下意识抚了抚心口，他还记得中了爱之矢的感觉。丘比特之箭的力量连神也束手无策，而贸然进攻，凌羽族恐怕无法制服双生鬼。
“我有一个办法。”落枫想了想，“只是这个办法成功率有点小。”
恐怕，还得那个云宁帮忙才行。
落枫在离禁区较远的地方呼唤云宁的名字，不多时，那个白藕一样的女孩出现了。
“你找我？先说好，出卖沙多大人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云宁坐在一大片云上，双手叉腰。
“记不记得我们的对话？”落枫撩了撩自己的短发，“只要你帮一下这个忙，不光能知道你想了很久的答案，说不定丘比特就能回来亲口告诉你答案。”
云宁的双眼一下子就光彩熠熠的，看样子她是个思维简单，心思单纯的女孩儿。不过她似乎不是很相信落枫的话，并没有立刻答应，好像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落枫看着她那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模样，立刻觉得这事有门儿了。
“你知不知道神殿里的神像有什么特别之处？”落枫一边偷偷观察她的神情变化，一边问道。
云宁立刻一脸迷茫地摇起头来，动作幅度不大，速度却很快。
落枫压下心底的暗自窃喜，表面上波澜不惊地继续说：“你得在你家沙多大人不知情不发觉的情况下把神像带出来，那上面有你要的答案。”
云宁鼓了鼓腮，挑起一边的眉毛，觉得有点不太相信，质疑出声：“怎么可能？”
“拜托，相信我了。”落枫的表情看上去特别诚恳，还趁机诱惑道，“难道你就不好奇答案是什么？”
这话一说立刻就成功打动了云宁，她像下定决心了似的保证道：“行！包在我身上吧！”说完扭头就打算走。
这回换落枫感觉不靠谱了，她叫住她急忙问：“哎哎哎！你要怎么瞒过沙多？”
云宁佯装生气一样反问：“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落枫在心里黑线了一大排，这么好骗，你行不行啊？不过她嘴上却解释道：“呃……没见识过嘛。”
云宁笑了起来，还出现了酒窝。她从脚下捧起一大团足有一人高的云，在双手特别快速的塑形下，那团云居然渐渐成形，慢慢成了一樽象牙白色的雕像，与神殿里的那樽不差分毫。
落枫看得几乎呆掉，她没想到云宁还是有些能力的。
“这下你放心了吧？”她又在上面加了云霓幻境，这下连摸上去的触感也极为相似。
云宁一脸欣喜地留下一句“等我好消息吧”就一阵风似的返回了她守卫的禁区。
最终雕像到了龙神的手里，云宁被落枫暂时哄了回去。现在神殿正中的雕像已经偷梁换柱成云团制作的了。
事不宜迟，龙神要破除双生鬼封印在上面分别关于爱与恨的咒文。
看似简单的一件事，龙神却破除了整整一天，可见双生鬼对母亲的层层保护有多严密。
当最后一个咒文顺利破除之后，丘比特的神像在侧面生长出一条长长的缝隙出来，龙神去掉了雕像上半部分，便看到爱神沉睡在雕像内部。
她真的很美，容貌和丘比特十分相似。那修身的衣袍仍然是那么新，正如她陷入沉睡那天一样。时间似乎在她身上停滞了一样。她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腹部，动作端庄而优雅，难怪被人类称为爱与美的女神。
凌羽族轻手轻脚把她从雕像中扶了出来，用云织了柔软的床榻供她休息。爱神平躺以后，所有的凌羽族便行礼退下了。
龙神打算马上为她治伤并清除黑暗在她体内的诅咒，但手指碰到她身侧时忽然动作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落枫意识到不对就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
“她的伤早就好了。”龙神的脸色变得很严肃。
“那是当然！”一个不悦而又降到冰点的声音直接回答道。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沙多就出现在床榻旁边，他手中早就拉开了弓，恨之矢蓄势待发。
“她是我母亲。谁都可能伤害她，只有我不会！”沙多的蓝色头发反射着冷峻的光，泪痣的颜色似乎浓重得多。
“应该是‘我们’。”另一个声音响起，为沙多的话作了补充，“我们不会。”
来的人便是莱特，他没有拿箭，因为他怀里抱着满身血污的云宁。云宁白色的衣裙全部变成了殷红，她遍体鳞伤。
莱特吻了吻云宁沾血的额头，叹息一声：“云宁，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你以为云做的雕像就可以骗过我们？连沙多也生气了。你应该知道，惹恼了他是会吃苦头的。”
云宁不敢乱动，她的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落枫，念了一句：“你骗我。”
落枫避开了她的目光，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母亲的伤我们早就治好了。”莱特边说边把云宁放在云榻之上，双手也拉出一张弓，“母亲依然没醒。她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透顶了。”
所有人都忌惮丘比特之箭的威力，没有人敢动。
莱特俯身吻了母亲的面颊，呢喃道：“对这么令人绝望的世界，就让爱和恨，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吧，毁了吧。”
轰！！！他话音刚落，与他平静话语反差极大的电闪雷鸣在这片区域上空炸响。
“神怒闪电。”阿诺德看到头顶的苍穹又裂开了一条缝隙，他这次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让这一切，这无妄虚空，像您破碎的心一样，都一同破碎吧。”莱特说着，落下一滴金色的眼泪。
沙多自始至终都没有额外说什么了。但他越沉默，说明他越生气。
周围骤起了巨大的风，天空变得灰暗起来。
场面变得很僵，凌羽族不敢对双生鬼动手，他们都知道丘比特不可以出意外，如果爱神真的醒不过来了，那么丘比特就是人间情感的最后希望。
但现在想要破坏无妄虚空的不是丘比特，而是双生鬼，他们分别偏激向两个方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