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威胁奴婢诬陷武昭仪与陈大人有染，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就打死奴婢。”说罢，那宫女拉起衣裳，手上全都是鞭打的痕迹。
“我恨透了她，买来燃香散，偷偷下在她喝的水里，反正奴婢难逃一死，一个人难免会寂寞。”
李霜河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是随时要吃人的野兽，他忽而扭头看着张檬：“所以，陈卿一事，全都是你凭空捏造吗？”
所以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件事吗？张檬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想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看见陈师进映月宫，还牵着她的手呢喃。
已经迟了，她很努力了却还是咿咿呀呀说不出来。李霜河怒气冲冲，朝那宫女大吼一声：“解药。”
不仅把宫女吓得花容失色，也把武照吓得后退了几步，她从没有见过李霜河气成这样，这次是不是太过了？
戏幕一拉开，唯有结局能落幕。只听得那宫女又说道：“此药无解，唯有一死。”
李霜河已经丧失理智，头也不回地离开，末了加上一句：“拉下去，明日午时斩首。”
不知怎的，李霜河走后，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张檬是必死无疑，她的性命已经没人在乎，而李霜河一怒，他们就有可能命丧黄泉，所以别人和自己，孰轻孰重？
武照与许青儿结伴离开九华楼，雨已经停了，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她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左右闪躲。
半晌，许青儿才问道：“那些人怎么吧？”
“把她家人放过去，让她看一眼，死了也瞑目。”武照眸子已惊不起波澜，一年前，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这一年，改变了太多太多，连自己也不知不觉被改变。
是人影响了环境，还是环境影响了人？她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这条路快要到尽头了。
许青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亲切地唤了一声。“小照。”
“嗯？”
“我发现你越来越适合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下毒绑架都干得出来。”许青儿似玩笑的话里藏了很多怜惜与不忍，她听得出来，但是人生太多不得已，她微微一笑：“管用就好，更何况，就算我们不动手，她也必死无疑。你认为张檬会放过她吗？何不让我利用一下，换得一大笔钱，让家人从此生活无忧。”
许青儿幽幽轻叹：“我知道你迟早会变成这样，但我没想到你变得那么快。”
越来越狠。所幸还有良心，所利用之人都是伤害过她的人。
一个娇弱的女儿家想要稳稳地坐住盟主这个位置，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是必备的。
这都是被逼的，不然你无法在他们的世界生存。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她太可怕了，比她想象的更聪明也更有能力。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各自沉思的两人回神时，发觉黄华刻意往这边走来，许青儿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不是不留恋，而是因为她们不曾熟悉才最安全。
武照微微俯身施礼：“黄大人，别来无恙。”
黄华客气地回礼：“一切都好，多谢娘娘关怀。”
“黄大人无需担忧，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鲜花和掌声终会来临。”
“多谢娘娘指点。”
武照转身离开，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同僚匆匆跑过来，拍了一下黄华的肩膀，一副熟悉自在的模样，看不出刻意搭讪：“黄大人，武昭仪与你说什么了？”
“是江大人啊，她只是觉得连累了我，内疚罢了。”
江空粗眉一挑，刚毅的脸庞有异样色彩，似惊喜似恐惧：“啧，真是个善良的女子。”
黄华垂头丧气，苦瓜脸：“别提了，我真是冤枉。谁知张昭仪会传假口谕，她那么得宠，我也就没多问，怪不得不让我说出去。”
“世事难料，以后小心点，没有证据一律不放人就是了。”江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既然事情已发生，伤心难过后悔都于事无补，不如站起来好好面对。
“江大人陪我去吏部一趟吧，不知有怎样的责罚等着我，多个人也安心一些。”
“放心吧，陈大人清明公正，不会偏私的。”
黄华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他一如既往在等她。武照闯过侍卫把守，偷偷溜进已人去楼空的九华楼，所有值钱的东西全不见了，空荡荡的只剩下张檬痛苦的呻吟声。
她也不着急，整理了一下衣裳，为避免气氛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黄华如何了？”
“这次他可是帮了个大忙，放心吧，我又怎么会亏待他。”
两人缓缓走进房间，不出所料，也真的只剩下一张床了。张檬此时面目扭曲，只有眼睛可以动，看着他们双双而来，似恍然大悟似解脱。
武照幽幽轻叹，从怀里掏出一颗棕褐色的丸子，塞入张檬的嘴，没有解药的毒药，陈师不会给她的。
张檬闭上眼睛，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连天亮都不愿意等，药丸融化在她舌尖，甜甜的很像糖果，顺着口水流入体内。
她能感受到味觉了？手指也能动了？这怎么回事。她诧异地看着武照，脸上有破茧重生的喜悦，一如当年武照。“你们不是来看我惨死的下场吗？”
武照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急躁，小手往陈师的怀里一摸，掏出一个青玉药瓶拿在手里：“你听着，我不想杀了你，我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残忍，那和你，没有任何区别。吃了这忘忧丹，滚！”
“谢谢，谢谢！”张檬起身走到床边，下跪双手捧接，连声道谢。
陈师窘红一张脸，就不能让他自己拿吗？话说她的手怎么这么小，这么细嫩。瞎想什么！
幸好武照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她显得很生气，不知道是气自己没能完成最好的应对方策，还是恼恨张檬的不知天高地厚。
“走得越远越好，别让我看见你，快走！我怕我也会后悔！”
理性有时候是很可怕的，它会提醒你，要彻底杜绝危险。哪怕这件事很残忍，也很让人恶心。
陈师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别太大声，我们是偷偷进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