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照是何等聪明的人，两人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李霜河就听到紫瞳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武照倒在她怀里。
李霜河火急火燎抱起就要宣太医，被紫瞳拦住了，“这是在小黑屋那里留下的病根，太医也看过了，说是什么后遗症。”
武照缓缓睁开双眼，非常虚弱：“想回去睡觉。”
在李霜河的注视下，紫瞳愣是慢吞吞像龟爬把武照扶回到飞霜楼，然后生龙活虎地拿出太监服：“我要回府。”
紫瞳点头，小灵帮她细心打扮，装作一个太监，从后门出去了。
飞檐走壁，不多时就回到了山庄，脱下太监服，回到房间拉响铜铃。
众人急匆匆跑下暗道，武照却发现陈师也在。“我前脚刚回来，你就来了。”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武照微微一笑，几人围成一团。
柳文清惊呼：“你是说很有可能端和皇后与我们有关？”
武照点头，接连那封信，梁婉与他们关系匪浅，只可惜所有人都像是在避讳什么，对这事只字不提，知道得多一点的，全都死于非命。
陈师接过她的话茬，严肃说道：“我在那边也查到了线索，青禾县曾有大量的江湖人在一处庄园待过，而且账上多了很多来路不明的银两，花去哪里也没有记载，我问了师爷，说是从皇宫中直接拨款下来的。”
常坤沉吟，“这样看来，很多东西都与皇宫脱不了干系，就往这个方向查。”
然后众人齐齐看向武照，没有一丝疑惑。虽然盟主挺不正经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管用的。
武照嘟着嘴，好吧，她就是个卖命的。认了，什么千秋万代，武功盖世也都不想了。
柳文清瞥了心事重重的陈师，没有一点消息就回来了，好像哪里不对劲，决定从事情下手，似漫不经心地问：“青禾盐场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陈师瞟了他一眼：“快了，不出三天，必有行动。还有，你别试着打探我。”
他只是有些害怕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腥风血雨他见过太多，一个人他无所畏惧，武照才是他担忧的根源。
而此时的武照并没有察觉陈师的异样，好奇得不行，心中像有猫爪在挠她痒痒，不停地问：“什么盐场。”
众人默契地把话题岔开，比如今天天气怎么样，明天早上吃什么。
武照翻白眼，要不要转得这么生硬。
陈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不用知道这么多，在皇宫里生存，知道得越多学危险。”
武照终于抓住一个似乎能告诉她这一切的人，但是陈师才是提议瞒着她的人，怎么会被武照可怜巴巴的眼神所打动。严肃地拒绝：“到时你就知道了，这可是个大事。”
“好吧，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
武照摇头，“不用，近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宫加强了防御，我都是偷偷跑出来的，差点被撞见。”
陈师很不放心，“不行，大半夜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武照推开他的手，一旦被发现，陈师苦心积虑的复仇通通被摧毁，她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放心吧，我一直都是自己回去的。”
然后其他人就无视陈师的杀人目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始插科打诨，“文清，听说桃花镇开了新酒馆。”
“你们几个够了啊！”陈师没好气地打断他们，就不怕武照半路被人掳走吗？最近很多人贩子在活动。
“哥啊，就武照那撒泼打滚的架势，不会有人贩子要她的。”
陈师点头，转身面对武照：“文清说的有道理，你就自己回去吧。”
武照起身回房换回太监服，慢吞吞在沉思，是自己的意愿没错，但是怎么总感觉自己被黑了？
夏至已过，才清晨，天气就已经热得出奇，热辣辣的太阳把人都要晒干了。
勤政殿，左文官右武将各自排列整齐，李霜河还没把龙椅坐热，户部尚书袁澄迫不及待站出来，“皇上，臣有奏本。”
“爱卿请言。”
李霜河接过路子递上来的奏本，放下奏折沉吟不语，朗朗乾坤下居然还有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人。
稍稍平复震惊的心情，李霜河才问：“三年之久，怎么从来都没有提出这个问题？”
袁澄手持官牌，缓缓说道：“回皇上，此人极会拉拢关系，一层层瞒下来，臣也是被蒙在鼓里，近来才被发现。”
“青禾县的县令是谁？”
“是今年的考生，叫陈师。”
“盐场之事，事关民生，不可随意处理，你看着办吧。”
“臣遵旨。”袁澄退回队伍，青禾县已民怨沸腾，不知这陈师会怎么处理，据说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只待上交。
这份证据，有几分是假几分是真，很难说啊。
才过三天，陈师就私自将盐场的价格放低，而且还有人上奏本，请命为陈师晋升，彻底惹怒了李霜河。
“真是气死朕了，不听命令就私自做主，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路子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左右为难时，赶紧偷偷命人请了武照过来，现在唯有她能安抚皇上的心。
“谁惹着皇上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抬头，李霜河就看见了刻意打扮过的武照。一袭落霞素绢裙，美得令李霜河怀疑她是不是偷了天边的彩霞才缝制了这条长裙，衬得她像仙子一样可爱。
“小照，今日穿得这样华美，有什么好事？”
武照嫣然一笑：“妾身怕长得不够好看，皇上会怪罪妾身又闯书房。”
“长得好看就可以让朕忽视你闯书房这个事实了吗？”
武照噗嗤笑出声来，“皇上真聪明。”然后半蹲拾起被他丢在地下的奏折，不经意瞥了一眼，看见了陈师的名字。
“路公公说，皇上很生气。”
“朕就说你怎么突然来了，原来是路子在使坏。”
把盐场的事一说，武照就明白了陈师总是三缄其口的原因，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能成功，男人都好面子，所以拒绝让她知道。
最大的难关是李霜河，陈师无法保证他会治罪还是赏赐。武照微微一笑，走到李霜河身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放松，陈师没能保证的东西，她可以为之努力。
李霜河就当是随便一说，从没想过武照能分担，她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这是好事呀，皇上怎么还生气了？”
“怎么是好事了？”李霜河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中。
“证明他是清官呀。”废话，她挣的钱还不够他花吗？这点钱他都不放在眼里，当然清官了。
“虽然处事方式有错，可也是爱惜子民。更何况他是以皇上的名义放低盐价，子民自然对您更加爱戴了。”
她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与常人不一样，李霜河想了一会，发觉武照是对的，“如此说来，倒也是个可用之人。”
“话说，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被人怀疑的感觉真不好受，理智上她理解李霜河的所作所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多疑，可情感上，她一点也不能接受，庆幸自己不爱他，不然得受多少苦。
武照抽回神游天外的思绪，发觉李霜河淡漠地看着她，掩饰心中的惊悚，武照把头歪向一边，阳光打在她脸上，抹去了面容。
“妾身刚刚想起了姑父，也曾是为官之人，后来年迈隐退，妾身自小在他身边长大，耳濡目染，自然就知道一些。”
“那你爹娘呢？”他从没有听过武照说起她的家人，不免有些怀疑，她这个年龄，都该在爹娘的膝下承欢。
“他们……死了。”说出这话后，武照竟觉得痛快。对她来说，这并没有任何区别。她从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有只是谎言与苟且。
这一世，她也依然什么都没有，依然为了生活如履薄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