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是小猫。”陈师乐了，飞快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只是让他来问你，只要你不答应，李霜河还在世，他还敢强娶不成？”
武照转怒为笑，沉吟想了一会，道：“那我拖着，拖到事情有个完满结局，我便偷偷溜了。”
陈师赞赏地笑了。“好主意。”
武照靠在他肩头，静静地远眺灯火初上的长安城，繁华沧桑尽处，藏有悲欢离合。
陈师闭上双眼，蓦然浮现封浩歌挥剑斩杀的身影，战争与搅弄风云都不是我本意，事情已经远远超乎想象。
火焰残败处，血染苍茫大地。攻城胜利后，他放任士兵纵火屠城，本人也闯进富豪官吏府，强抢一番，闳立果紧随其后，杀红了眼如野兽，再斯文的人也成了败类。
剩余他在人群中不知所措，目光所及，触目惊心。
非常，非常残忍，在他之前，陈师从未见过有人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烧杀抢夺，无一不精。苦口婆心周旋下，他才勉强答应不杀妇孺小孩，为了掠夺财物，寸草不生。
除了无力感，便剩唯一念头。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小照死，好过落在他手上，生不如死。
路途再远，总有尽时，马车停在后山小道处，依依不舍分别后，武照站在阴森森的道路口看马车逐渐消失视野中。
每一次相见都是一场折磨，既期待又害怕。戴上帽子，踏着秋雨泥泞路漫漫，月光惨白惨白，鬼气森森的密林中承载她无数眷恋，因此并不觉得害怕。
回到长生殿时，天已蒙蒙亮，房雨兰睡在悯乐房中迷迷糊糊看到人影闪进，便知道是娘娘，揉揉惺忪睡眼坐起来，问道：“皇上昨夜去了长乐宫，并没有来。”
武照闻言点点头，原本她还担心房雨兰能否应付，不来正好。脱下沾了泥土的披风与绣花鞋，她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衣裳时，房雨兰已悄然离去。
躺入还有残存温度的被窝，她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时，小梨蹑手蹑脚走到悯乐房跟前问其余小宫女，娘娘醒了没？
小宫女摇摇头，回答：“奴婢先前唤了几声无人应答，便斗胆推开门，娘娘睡得正沉，不敢冒昧打扰。”
“也罢，娘娘素来贪睡，只管午膳再叫醒她。”小梨嘱咐后爽快地转身离开，有陈公子在侧，不需担心娘娘会挨饿。
昨夜在连王府，肯定吃得饱饱的。小梨欢喜地穿过悯乐房，却见小草踩着椅子寻了空处挂一副山水画，颤颤巍巍的样子让人心惊胆颤，她连忙跑去帮忙扶正椅子。
问道：“怎么也不让人来帮忙？秦大哥天天在后院晃悠，很闲。”
“讨打！惯会取笑我。我哪里请得动他，晓枫和晓峦去玲珑宫和长乐宫送橙子，小莓出去打听年醉阳何许人也，寒秋去了司膳司，所以只剩我一人了。”
小梨自动忽略最后一大段话，戏谑道：“秦大哥惹你生气了？怪不得我见他这几天在院子里抓耳挠腮，来回走动晃得我眼花。”
“不许提他。”
见她生气，小梨赶紧认怂，连声道：“好好好，不提，不提。”
挂正了字画后，小梨扶她慢悠悠往下走，余光瞥见门外一道深蓝身影咻地往门边躲，伸手掏钥匙：“我来锁门，娘娘估计醒了，你去服侍她吧。”
“也好。”小草不疑有他，从袖子里拿出钥匙交给她，眼下晓峦不在，小梨不太适合为娘娘绾青丝，娘娘时常笑她手残哩。
字画阁贵重物甚多，随便一幅画都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娘娘都不让外人来碰。
小梨接过钥匙好，像兔子跑得飞快，一下子蹿出门外，把秦锦程推进屋里，反锁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顾里边叫喊声，她掂了掂手里的钥匙放入腰带中，笑道：“字画阁东西甚多，毁坏了娘娘会生气，所以不要想着破门而出，有些东西可沾不得灰尘。”
“乖，半个时辰后我再来给你们开门。”
说罢，不顾身后各种喊声，一蹦一跳欢乐离开。小草可比娘娘好骗多了，秦大哥，要好好把握机会呀。
无奈，两人只好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小草自动离他远远的，一副我就看着门口死磕的样子，秦锦程忍不住发笑。
走到窗户旁打算试试，轻轻一推便打开了，他看了一眼小草，神情复杂道：“我先走了。”
小草故作无所谓，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落地声渐行渐远，小草才敢回头，纵身一跃，跳下草地才发现秦锦程正在不远处的走廊看着她，见她安然无恙落地后，低着头默默离开。
见他落寞的背影，小草竟感到隐隐心疼，努力控制自己追上去的想法，往相反方向离开。
“哇，大变活人！”小梨不可思议地看到她出现在醉香阁，瞪大了眼睛。
小草故意骗她：“字画阁的门破开了，娘娘得知原委很生气，要关你小黑屋。”
小梨一听，不辩真假，果断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手求饶：“我只是看秦大哥很可怜，他隐瞒身世也是不想吓着你，这几天茶饭不思，魂不守舍。你就看在他的面子上，与娘娘说几句好话。”
“我会很努力给娘娘做好吃的，不想关小黑屋。”
小草心里咯噔一下，心疼得厉害，但她还是故作镇定推开小梨的手。“我尽力，不过你得去问秦锦程，还有什么瞒着我。”
小梨破涕为笑，啥也不顾了，拼命点头，不就是问个话吗？多简单的事。
小梨应该知道不要跟秦锦程说是她想问吧？小草沉吟一会，打算与她说清楚时，小梨已经急匆匆跑开了。
完蛋了，小草欲哭无泪赶紧跑去秦锦程的居所，希望来得及。
于是，她气喘吁吁在小梨身后听到：“小草让我问你，还有没有什么瞒着她，如果没有就原谅你。”
小草慌忙打断她的话，气急败坏道：“哎，不要乱添油加醋，我没有这样说！”
小梨趁秦锦程愣神之际，一溜烟炮了。他负手而立，含笑看着她，小草尴尬不已，慌忙低头，恨不能钻入地缝里，秦锦程趁此机会，连忙跑过来扛在肩上，放下，关门，一气呵成。
和小梨臭味相投，小草瞪着他，一言不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