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惺忪睡眼打开门,武照着了一身白衣站在门口,画了小桥流水图的团扇上下舞动,墨发用一条金色丝带绾正,衣袂飘飘,所有疲惫在她上扬的嘴角里,烟消云散。
陈师瞬间清醒大半,搂入怀中后听到院子里几声轻咳,两人齐齐扭头看去,只见柳文清尴尬地掩嘴讪笑:“公众场合,注意一下形象好伐?”
武照羞涩地躲在陈师怀中不肯出来,酒香蔓延在院子中,柳文清好不容易脱身寻了空来陈府看他们,然后就看到这样的场面,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严重刺激。
我的娘子啊,你怎么还没出现,这样的刺激我受不了!
陈师乐呵呵地笑了,抱起武照回房。汲斯年笑着摇摇头:“你看他嘚瑟的样子,愈发没谱了。”
柳文清看着他们俩走入房门,心中充满了感动,无论如何,有情人终成眷属有值得被祝福。
今夜,陈师注定又是个不眠夜。你说,武照不在,他因为思念睡不着;武照在,他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睡不着。想想也是挺可怜的,哈哈哈。
柳文清喝了一口女儿红,正所谓一杯浊酒喜相逢,到了这个年纪,会变得格外珍惜情义二字。
“用妻奴这两字来形容他,贴切至极。”
“哈哈哈,此话有理。我似乎可以预见你以后的未来……”
汲斯年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文清坏笑着打断了:“先别说我,映雪的事,我可知道了。”
所以,单宣夫妇以增长见识为由,把女儿带去游山玩水,其实估计就是想让单映雪死了这条心,知道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单恋汲斯年。
汲斯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不似开玩笑,一下子紧张起来,“呸呸呸,谁传的流言,胡说八道。”
“那你怎么脸红了。”柳文清一个字也不信,流言止于智者,那如果根本不是流言呢?
汲斯年挠挠头,好半晌才憋出几个字:“酒喝多了。”
柳文清哈哈一笑,也不知找个好点的理由。“骗谁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能瞒得过谁?”
“喜欢就去追吧,顾虑太多要吃亏的,你也老大不小了,稳定下来挺好。”
汲斯年喝了一口酒,满面通红,笑骂一句:“啰嗦。”
考虑到他的面子,柳文清不再提及此事,转移了话题后开始瞎扯,喝多了就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笙歌从外面回来时,先是吓了一跳,后来怀疑陈公子怎么不在,再联想他这几天的忙碌,顿时释然,想必是太累了吧。
唤来奴仆把他们各自送回房后,路过温良房,听到里边传来呢喃声,羞红脸落荒而逃,天啊,我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小照——”
武照翻过身来躺在她怀中慵懒地应了一声,“不累吗?快些睡吧。”
他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在耳边情深道:“为了你,我怎么能说累。”
“再过不久,我们便可以长相厮守,你想去哪儿?”
武照甜甜一笑,在他脸颊落下一吻。“你挑的地方,不会有错。”
“我一直都有留意,南部一处叫周庄的古镇,那儿山清水秀,民风古朴,小桥流水,烟雨蒙蒙,你会喜欢的。”
什么情话都没有你一句一直都有留意更暖心。“嗯,将来,我们就隐姓埋名在那寻一处府邸,依山依水,酥糕酥果也有个去处。”
“府邸任你挑,实在不行,就新建……”
许久没等到下半句,武照抬头一看,陈师已睡得香甜,均匀的呼吸,上扬的唇角。她轻轻一吻,温柔地拢好被子。“好梦。”
长廊上烛光如火龙,路子提着曼陀罗花灯,明亮的灯光一路蔓延至书房,推开门,皇上正在里边伏案查看对比官员捐献和家中财产是否匹配,这巨大的工作量极其耗费心力。
“皇上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李霜河扭头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竟已是三更他放下毛笔,唤来司寝司的女官,武妃侍寝。
烛光下,他一张清冷白皙的脸上红印子映得十分明显,路子狐疑地一直盯着他看,李霜河怪不好意思的,连忙低下头装作看奏折。
“你脸上的印子怎么还没好?”
避不开的问题啊,李霜河郁闷回答:“无妨,过几天就消退了。”
“哦,那这只蚊子挺厉害的。”
李霜河哭笑不得,是挺厉害的,动不动就把他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路子想了想,关切问道:“需请太医否?”长得这么好看,别浪费了嘛。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李霜河忙不迭摆手拒绝,太医一眼就看穿了,说是被小照掐的,他还怎么做人?
许青儿在南莲的陪伴下,带着几匹布往长乐宫走去,刚出门不久就被凌儿拦下了,她凑到耳边说了几句后,又匆匆离去。
许青儿心中疑惑不解,这种适合吹耳边风的事,武照自己来不是更方便吗?
何须请她帮忙,勾心斗角之事,她连武照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猜测她要做什么更加难上加难,放弃得干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许青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一直往长乐宫走去。
秋天凉风起,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加快脚步走到长乐宫,却见语非在与宁儿说着什么,见她看过来,便急匆匆离开了。
许青儿放心不下,立即叫来宁儿,宁儿倒也没有欺瞒的意思,一五一十道出来。
原来不过是向江霓裳打听皇上喜欢什么香,什么茶。按理来说,任何一个妃子来问都不觉得奇怪,讨好皇上的心人人都有,但语非不一样。
她是武照特意救出来代替侍寝,其余一切与她无关,她只需要模仿得像就够了。
武照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有什么吃的穿的一样也不少,连使唤的奴婢都要比其他美人多几个,比之前的生活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不知足吗?
宁儿离开后,许青儿一直站在原地沉思,等江霓裳亲自出来叫她时,才有所反应,跟着她走进屋里,却一直忧心语非会做出什么事来,连累了武照也连累了她。
“你在想什么?失魂落魄。”
“方才语非问宁儿皇上喜欢何香何茶何风景,只是疑惑不解罢了。”
“真有此事?”江霓裳转身面向宁儿,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宁儿万福道:“奴婢什么也没说,只让她去问武妃。”
晓枫小心翼翼的跟在喜怒无常的美人身边,看她脸色阴沉就更不敢说话了,连她走错路也不敢提醒,生怕说多错多招来无妄之灾。
“每个人口中都是武妃武妃,她有什么好!”语非气得五官扭曲狰狞,手帕被她紧紧攥在手心,挤的皱巴巴才放开。
晓枫进宫不久,擦眼观色暗语还不是很精通,听语非这样说,误以为是寻求理由,便欢喜道:“她对美人也是极好的,有什么好的都往屋里送,况且……”
语非狠狠地甩了晓枫一耳光,面目狰狞,吓得她扑通跪在地上不住地抽泣颤抖。
当初那个怯懦胆小的语非,全变了,面目狰狞,一心夺宠。
“你若是如此喜欢她,不用跟我回屋,直接去长生殿吧。”
说罢,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留下晓枫在凉风中无所适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