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武妃是太医院在诊治。”凌儿跪得腿软酸麻，再尊贵的地方，只要跪下去，也会疼。“皇上首肯。”
王梓涵怒火攻心，掀开被褥就要去长生殿质问，起身却软软地倒下去，身旁宫女忙不迭把她扶回床上躺着：“娘娘，您身子尚未恢复，万万不可动怒。”
王梓涵深呼吸几次平息起伏不定的情绪，默念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徐徐睁开眼睛恢复尊贵雍容，母仪天下的姿态。
没关系，近半包断魂散，足以要了她的命，太医院谁来都没用，王梓涵这样安慰自己，想到武照暴毙惨死下葬的模样，心中顿时好受许多。
凌儿哪会让她轻易度过此关，好戏还在后头呢，怎么着也得让她吃点亏，不能让盟主白受苦。
“你起来吧。”神情再平静，声音还是难以掩盖起伏心绪。凌儿依言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床前殷勤伺候，王梓涵问她当时武妃状况如何，她随口答道：“都说武妃毒入五脏六腑，让皇上准备后事。”
小檬想起龙颜大怒，阴阴沉沉的样子双腿发抖，凌儿扫了她一眼，怕什么？武妃若死了，冤有头债有主，她肯定找害她的人去了，你发抖作甚？
“奴婢是怕皇上，若不是毒仙来了，只怕皇上盛怒之下，殃及池鱼。”
“什么毒仙？”凌儿下意识地问，然后赶忙捂住嘴，余光瞧见皇后没有怪罪之意，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奴婢也是刚刚才听说的，皇上请了毒仙医治，狮子大开口，要了好大一笔钱财。”小檬绘声绘色地说出经过，好似在场一般，一个人都没落下。
十万两银子，百两黄金，南海珍珠一斛？远远超过附属国一年的上贡，就是赈灾也用不了那么多。王梓涵已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至于南海珍珠，她身为后宫之主也只得几颗做了一对耳坠而已。
皇上为了她，竟花费如此高，傻了不成？不就是个女人吗？
凌儿顺着她的背轻抚，“娘娘莫气，终究只是身外物。”嘴上这么说，心里爽透了，小檬，好样的。
可怜小檬不知自己做错什么，见皇后娘娘动怒，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一边哭一边求饶，王梓涵听得烦了，就让她退下。
“皇上也真是的，娘娘才是正宫，偏偏苦苦守在那狐狸精床边担忧憔悴……”凌儿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噗”一声，一滩鲜血吐在被褥上，王梓涵嘴边鲜血流出，她捂着胸口整颗心都要吐出来。
凌儿赶忙叫来医师，茫然无措地看着王梓涵，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缘故，她眼里闪着泪花，与之相比，她这青鸾殿不过是个摆设。
“陈师也守在那儿么？”
“一直没有离开。”
王梓涵听到这话，已经丧失基本理智，俨然冷宫街头里的疯婆子，冲着凌儿大喊大叫让她把皇上叫来，凌儿提着裙摆匆匆来到长生殿求见皇上。
“皇上，求您去看看皇后吧，她……快要疯了。”凌儿不住地磕头请求，眼里闪着泪晶莹剔透，额上一片红肿。
经不住凌儿的苦苦哀求，李霜河吩咐太医武照一有动静就派人通知他过来，说罢随着凌儿去了，剩余一群人在涛华台焦灼等待。
王梓涵见李霜河还是来了，心中十分高兴。却不知他是因为凌儿把她情况说得十分悲惨才来，原本清冷尊贵的面容有了一丝憔悴，她知道不是因为她，却宁愿相信也有自己一丝半点。
宫女已换上鸳鸯戏水红锦被，原先的血迹消失不见，早知道就不换了，王梓涵如是想着，后悔着，让他多几分心疼也好。
小寒搬来椅子放在床边，不坐下不休息还好，如此一来李霜河才感觉原来已身心俱疲，他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有劳皇上挂怀，本宫已好多了。武妃那儿如何？”
李霜河长叹一声，摇摇头，恐怕没那么好，即使毒仙尽力医救，断魂散非寻常毒药，不是那么好解。
“本宫听说，毒仙是陈大人请来的。”
李霜河点点头，“嗯”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
王梓涵眼睛里藏着迫不及待：“皇上，本宫觉得武妃与陈师关系非同寻常。”
凌儿在旁留心听着，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余光不着痕迹斜睨了李霜河一眼，见他脸色阴沉可怕，顿时就放心了，王梓涵这是在自找苦吃。
见他不答话，王梓涵误以为他没听明白其中蕴含的话，又说得直白一些：“皇上，您要相信本宫，他们屡次相遇，情愫不绝如缕。”
李霜河隐忍到头，再也控制不住腾地站起呵斥：“胡闹！他们自小相依为命，又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关系自然不同寻常。”
想着她刚从鬼门关里绕一圈，也许只是胡思乱想罢了，口气软了几分又道：“若你如此，你兄长亦会心急如焚。”
“本宫兄长断不会用如此妖艳的眼神来看我，兄长关爱与情人不同！”王梓涵固执己见，死活不肯相信他们的关系如此纯洁，她的兄长不会用充满情意的眼神宠溺，更不会在耳边窃窃私语。
“陈师是先见朕，得到朕的允许才进长生殿，又带了毒仙而来，朕怎能不准？”
李霜河忍下怒气，耐心地与她解释，希望不会给小照的生活带来什么负担。他向来是个隐忍的人，这点有目共睹，不然也不会一步一步坐稳龙椅到今天。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收回去是不可能了，她宁愿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地拆解他们关系，给李霜河心里留下一个狐疑的种子。“不，皇上，你相信本宫，他们的关系不比兄妹，更像是情人。”
但是，种子不是你想留就能留。李霜河见她苦劝不听，勃然大怒，他平常处理各种各样的朝政，平衡各种各样的关系已经非常劳累，没想到娶了了个皇后非但不帮忙分忧，反而添乱，更加烦躁。
“够了！简直是一派胡言，你叫朕来就是为了说此事？”
王梓涵点点头。
“你先前已犯了管教不严之罪，害得武妃至今生死未卜，朕念在你也是受害者不曾怪罪，已经很宽容，不要再企图诬告。”
在最错误的情形告诉他认为最错误的事实，结果可想而知，她在李霜河的心中的地位会降到一个什么程度。
他拂袖而去。
王梓涵既气又伤心，难不成真是自己看错了？不，不可能，她连忙摇头否认，武照与陈师的关系，已经可以用情愫来形容，绝不是普通兄妹。
而且，入宫动机尚未明确，又怎能随意否定任何一个可能。
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她心中悲哀更甚，扭头问凌儿：“你相信本宫顺的话么？”
凌儿万福道：“娘娘说什么，奴婢都信。前些日子丞相生辰时，奴婢还瞧见他们一前一后出屋，在院子里攀谈，甚是亲密。”
王梓涵苦笑：“是啊，本宫也看到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