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时节,正是秋高气爽时。武照提着清影剑风风火火跑到留香亭,呼哧呼哧地喘气,抹去额上的汗水,接过小灵递过来的茶,咕咚咕咚喝下。
口齿不清地嘀咕:“天天发了疯的折磨我,可把我累坏了。”
小灵已经习惯了盟主每天的抱怨,只笑笑不说话。即使如此,每天陈公子一叫,还不是屁颠颠跑过去,心甘情愿呐。
“幸好没娘子,不然非得被他折腾死。”
小灵再递给她一杯茶,才慢悠悠道:“盟主忘了吗?陈公子是有婚约在身的,要不是大事未成,早就娶好几回了。”
武照一口茶喷出来,心里一下子落了空,把茶杯丢在桌上,抓住小灵的衣袖就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纯天然呆,保证道:“当然真的了,这事可是人尽皆知。”
武照彻底坐不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忘记疲惫,疯狂跑出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小灵。
“砰!砰!砰!”武照在使劲踹陈师的房门,院子里的仆人纷纷避让,不知陈公子又把盟主怎么了,三天两头就来敲一次门。
里边的陈师刚躺床上准备午睡,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迅速起身,披上外衣,一打开门,就见一个丽影像旋风荡入,指着他的鼻子就问:“你有婚约?”
质问的口气,如此忿忿不平,她狠狠地瞪着陈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要等到她渐渐喜欢了,才让她发现,这样很好玩吗?
武照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脸色涨红,恨不得把陈师揍一顿才解气。陈师点头了,皆知他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妻子。
他承认了,武照感觉气息都在逆流,“既然如此,你明知道我已经失忆,为什么不告诉我?”
“忘了,而且没人提及。现在说也不迟,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武照愣住了,是啊,她有什么资格生气,默默低头轻声道:“那……你会娶她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何不娶?”
武照心中的郁闷堵得她喘不过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桌子,茶壶茶杯碎成一片,该死的封建社会!脚尖剧烈的疼痛传来,陈师欲去扶她,却被她直接推开,“要你管!”
说完,扶着门站起来,离得他远远的,他不会属于她的,颓然道:“如果没有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会娶她吗”
“那还会有第二个。”陈师风轻云淡,老实回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么浅显的道理,小照应该能明白。
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陈师摸不着头脑,还是柳文清说得对,女人心海底针。
而此刻,武照哪还管你什么女人心,肺都要气炸了,歇斯底里大喊道:“陈师!你混蛋!”
把脸别过一边不让他看见,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落泪,没事干嘛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陈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逼,但还是板着脸,一如既往地一副教训的语气,“下次不能再这样直接踹门找我,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吗?铜铃给你是干什么的!”
“去你妹的铜铃!”武照太生气了,连疼痛都没感觉,摔门而跑,哐一声巨响把屋外看戏的人吓了一跳。
他们只是以为盟主又去撒娇了,等着看陈公子一脸憋屈的样子,怎么这回盟主哭着跑了,不应该是嘚瑟吗?
房内陈师摇摇头,叹了一声,这孩子。
转身回屋的武照蒙着被子嚎啕大哭,小灵和小芝站在门口犹豫,还是决定不要打扰好了,默默地去准备盟主爱吃的,说不定看着心情就好了。
武照大哭一场后,逐渐清醒了,陈师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她,是自己一厢情愿。她又有什么理由生气。对她好,是他的本分。
只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武照很多天都没有理陈师。看见他就绕路走,心绪百转千回,比这些更难问出口的,是你会不会娶我,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如果有,那我会向你走九十九步,你只要迈出第一步就好。
可是陈师一直都把她当成小孩子,武照苦笑。谁能告诉她,该怎样证明,她不是小孩子了。
沐浴后,她支开了小灵和小芝,独自待在铜镜前,她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身体。慢慢褪去衣物,站在铜镜前审视自己。果然直板一样的身材,是谁也不会把她当做女人看吧?
武照嘲讽的笑,很极端地拿起绣花篮上的剪刀,狠狠往前胸一划,与肩膀上的剑伤几乎融为一体,血淋淋的十分可怕,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丝毫不觉得疼痛。
她知道,她很极端,但是没关系,极端的后果,她接受,也承担。
武照难过极了,颓然跪下,嘤嘤哭泣,“别痴心妄想了,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一切都是幻想而已。”
“对你好,只是他的责任,死心吧。”
疼痛感席卷全身,她颤抖地站起,走到木桶旁,用棉布沾着没来得及倒掉的水,洒下金疮药,仔细包扎,沉沉入睡了。
小灵和小芝偷摸进来后惊呆了,捂住嘴,“小芝,你把水倒掉,我去找陈公子。”
“砰!砰!砰!”
陈师在睡梦中惊醒,翻身起床,明天他一定要把门安上刺,看你们还怎么敲。
黑着脸打开门,却见小灵一脸着急,“陈公子,盟主自杀了。”
陈师一直以为这是玩笑,直到他看到武照房里的血衣,吓得差点腿软,哆哆嗦嗦去探脉,惊醒了武照,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干嘛?”
武照是第一次以这样冷漠的眼神看他,陈师心中说不出的难受,默默地指着一旁的血衣。
“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割伤而已。已经上药,你无需担忧。”
陈师不信,非得要扒开太的手腕,被武照冷冷地拒绝:“你走吧,大半夜你在我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
然后也不理他,径自睡下了。陈师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是在对他下逐客令吗?
“好,我走。”陈师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难过,又不知从哪来的难过,郁闷又烦恼。
小灵轻柔地给武照盖好被子,小芝看着陈师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总觉得陈公子好像很难过。”
小灵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多问了,回去吧。”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一眼假装在熟睡的武照,是看出什么了吧,她毕竟比她们都年长几岁。
第二天下午,武照跟没事人那样一如往常地在院子里练剑,练书法,看书,身旁却空荡荡地少了一个人。
“盟主,要不,我去叫陈公子?”
武照头也不抬,“找他干什么。”说罢,放下书,挥舞着清影剑。
小灵欲言又止,唉,伤得多深才能狠心拒绝一个人。
两个月后,那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就要应邀上门,如果不出所料,是准备直接嫁给陈公子,住在山庄里了,盟主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才无法接受,干脆选择逃避。
唉,可怜的盟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偏偏两个人都没有做错什么,想恨都不知从何恨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