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们葵花籽儿就黄酒？”有人喊。
对了，菜还没上。我把身边准备送人的大箱子打开一个，递过去半根黄瓜：“你老先啃颗黄瓜，厨房那边我再催催。”
我想把黄同喊来帮我招呼招呼人，找了半天，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他了，他捂着脸蹲在地上。
“丈人，你这是干嘛？你被人抽了？”我蹲下来问。
黄同有气无力地指指标语：“你让人把‘崇海大学’几个字撕了，我们崇海大学还没这样丢过人。”
“我让大家吃好喝好就是丢人？”我纳闷，我这不是挺客气的吗？
“科学报告会啊，你多少也说两句。”
“丈人，我不是说让大家吃好喝好了吗？”
“周延，我没你这个女婿，我这就……”
没等黄同的话说完，人群中发出一阵很奇怪的声音，悉悉索索的，我感觉像蝗虫吃菜叶的声音。我跟黄同抬头看：包厢里的几桌人，都在埋头吃东西。上菜了，我们听到的是他们吃东西的声音。
我终于体会到量变引起质变是什么意思了。几个人埋头吃菜，那是“吧唧吧唧”，一群人埋头吃菜，那就是“悉悉索索”。
没人搭理我们俩，我跟黄同继续蹲角落，抽烟。
终于，一群专家学者吃完了，一个个都伸直了腿，半躺在椅子上吧嗒嘴。
“各位前辈，感觉如何？”我站起来问。
“吃撑着了。”
“嗯……要不歇会儿我再来？”我征求他们的意见。
黄同推推我：“现在是下午四点，你再歇会儿该吃晚饭了。”
有个老先生说话了：“你们觉得，这些蔬菜是不是能调节人的神经细胞，令人产生心情愉悦的感觉？”
这人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是个什么院士。能把扯淡的混搭异能效果用科学的书面语言表达出来，果然是能人。
众人纷纷点头。
另外一位老先生感慨：“我原以为是黄家的小子为了搞个博士后点弄出来的噱头，没想到竟然真有这么回事。我没白让我孙女儿来做助教。”
合着他们一直认为我这个是假的，还派人来打探。等等，孙女？
……
算了，从遗传学的角度出发，看该老先生的面相，我倒是无需发誓，他的下巴比我的中指还长。
“小黄，带我们去化验室走一遭。记得带上样本。”一个干瘦老头儿喊黄同。
黄同带他们坐汽车走，我“啥也不留”去了一趟菜园子，在他们到化验室之前，我已经带了一筐东西站在门口等着。
黄同终于想起来介绍我：“这就是培植出新型植物的周延，我们崇海的硕士生导师。”
众人上前夸我：“小子，你太客气了，还带东西来。”然后就有人下手从筐里面拿黄瓜、番茄啃。
“各位前辈，这个是样本……”
“没事，切一块儿去化验就行。”
我很尴尬：“昨天刚刚施肥，今天我拿来的时候，还没洗。”
敢抢我的东西吃？我恶心不死你！
“无所谓，眼不见为净。”一个老太太还拿出一根黄瓜给她旁边的小丫头：“拿衣服擦擦，挺香。”
黄同指着老太太低声说：“我国最有名的营养学专家，院士。”
……
在亲眼看了化验过程，看到了化验数据之后，他们的表情都变得很严肃。
又怎么了这是？
我听到有人嘀咕：“这里面的东西，怕是有几十种吧？”
“八十一种。”
“你们现在什么感觉？”
“人比人，那就得气死人呐！”
“可不！老袁拼命了大半辈子，这才弄出来杂交水稻；你看这小崽子，有20了吗？八十一种啊！我想去寻死。”
“老袁弄水稻，弄得自己又黑又瘦，你再看这小子，白白嫩嫩的；还有天理吗？”
摆这幅严肃的表情，就是为这个？
有人问我了：“小周啊，你是怎样培育的？”
怎么，妒忌我？我恶心不死你们，我就晕死你们！
“比如那个黄瓜。我是在本株生长93天后，嫁接了另外一个品种、生长了65天的黄瓜；在它开花之后的第3天再带14个小时的时候，我将它跟第三种黄瓜之间来授粉。授粉之后，放进保持恒温19度3的实验室；等黄瓜成熟，把这根黄瓜的种子，埋进湿度为27.98，磷含量为7.23，钙含量为16.19，钾含量为3.24的土里；在它发芽后的第17天带3小时27分，我……”
他们终于忍不住了：“你别说了，我们算是明白什么叫信口雌黄了。”
我挺不好意思的：“各位前辈，我那是运气好，没走弯路，一下就培植成功了。”
他们一起感叹：“天才啊！”
干瘦老头儿问：“小周，你有没有想过，把它们送到老百姓的饭桌上去？”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我很认真地说，边说边扯黄同的衣角。黄同很不镇定，又开始捂脸，他可能是觉得我太不要脸了。我要是不想着这个，喊他们来又是干嘛滴？
“怎么，是价格问题吗？”老头儿问。
“也不全是。我的这些东西，是在伊斯特一家科研机构的资助下，跟他们合作完成的，他们也想要收回本钱。不过，如果我让出我的所有应得利益，它们也就跟平常东西差不多，生长周期还短点儿。”我不能说这是我一个人的，否则那帮政棍会以人民的名义，要求我把技术献出来。我这样说，谁都拿我没辙，我还能得个好名声。
我也没敢说我可以上午把种子种下去，中午就能去摘菜，我怕把他们吓出什么毛病来。
“那又是为什么？我们搞这一行的，不就是为了让大家生活得更好吗？”
我很犹豫，问：“各位前辈真想听我说老实话？那我就说了。我的菜园子也就那么点儿地方，这次为了招待你们，原来的那些存货，都进了你们的肚子了。我自己以后三个月都得去菜市场买菜。”
黄同蹲下了，我拽他他也不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给你足够大的地方，你就能让足够多的人，吃到这些菜？”
我很惶恐：“我虽然有心，但没那能耐。不是说我种子供应不上，是我没本事弄到那么大的菜园子。但我保证，只要我有了种植基地，我一定让出我所有的应得利益！”
那个老太太说话了：“诸位，这些东西的价值就不要我多说了。我只是说一句，要是老百姓都能吃上，我们国民的身体素质、抵抗能力要提高很大的一截。”
我不怎么相信，光吃素不吃肉，估计再提高也高不到哪儿去。
“这我们都知道，可我们没办法给小周弄来菜园子。”
“我老家还有几亩地，我送给小周。”
“我们大学后面也有一块荒地。”
……
我实在忍不住了，因为我听到他们在计算，他们一共能送给我几亩地。这哪儿跟哪儿啊。
“各位前辈，你们刚才的话，倒是给我一点点启发。”我说：“国家好像有个菜篮子工程，我觉得那个的格局小了，要是换成菜园子工程，各位前辈觉得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