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邃深沉的黑暗无边无际，游荡的意识没有安放之处，只能无声无息地沉沦下去。
这个熟悉场景让卡戎猛然想起某些不愉快的记忆，于是他迅速凝聚起坚定有力的意志，昂然笔直地往上，直至撕开黑幕。
有些刺目的光芒落入眼帘，他本能抬手遮挡，顿时带来一阵肌肉撕裂感。
他蹙着眉头，回忆着昨天的情况。
服用阿曼达导师配制的药物之后，他在禁锢室中度过相当煎熬的一段时间。
虽然血族留下的标记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被彻底剥离，但是他也只剩下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等到他扶着墙走出禁锢室，又迎来几项繁琐复杂的检验，最终用巫术确认无恙后，才得以离开巫术塔。
由于虚弱到难以走路，还是这位导师开启传送阵，将自己投放到距离住所不远的核心街区。
回到这边他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回房休息，结果眼睛一闭一睁，整个夜晚都过去了。
自从头上悬着利剑，生命安全被他人握在掌中，他就没睡过这么沉的安稳觉。
尽管此时身体乏力疲惫，但是卡戎却有一种轻松解脱之感，仿佛卸去长期压在身上的重担。
他撑着床榻起身，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座钟，发现距离集体训练还有一段时间，便卸去还穿在身上的铠甲，走向浴室洗漱冲凉。
重新穿戴整齐下楼，他发现餐桌上已经摆着丰盛早餐，至于昨天没有碰到的晚餐，应该是按惯例收拾走了。
这倒是有些可惜，他现在急需补充能量。
食物不够的话，等一下只能喝瓶恢复药剂，否则这幅状态根本无法应对高强度的集训。
贵霜城北方原野。
随着天气的转暖，地面已经不被积雪覆盖，露出各种嶙峋岩石以及铅灰色的广阔沙地。
距离城墙数公里的地方，矗立着一根根原木搭筑而起的直柱状高台，联盟的旗帜凛冽翻飞，骑士仰首吹响高亢凌厉的号角。
贵霜城北面十余个闸门同时打开，统一穿着制式铠甲的骑士们犹如黑潮涌出，朝着集结地点奔行。
数千人激荡昂扬的气血滔滔席卷，地面轰隆隆地震动，声势颇为浩大。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首次参加集训的骑士无法维持阵型，显得有些松散，即使有老学员在旁边监督矫正也无济于事。
作为正式骑士，卡戎被安排在相对靠前的位置，此时他的气色基本趋于正常，不适感在忍受范围之内。
身处这种集体环境，和自己单独冲锋确实有很大不同，血气被磅礴大势带动起来，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涌去，无法自如控制。
如果换成斗气，那么难度会变得更大。
斗气统合的目标应该就是每名骑士都能自主协调，进而充分利用斗气产生的能量潮汐。
不过近期暂时没机会体验了，现在两千多名新学员里面还有超过半数的侍从骑士，应该会让他们一起先熟悉各种不同的作战阵型。
这些作战阵型都是联盟在漫长战争中形成的，正常情况下并不出色，但是全体掌握斗气统合之后，却能逐渐显现出可怕威力。
抵达集结地之后，骑士们便被分拨为两批，在贵霜城待过一两年的老学员收到今天的任务目标后，便组成方阵转向离开。
刚起步他们就纷纷燃起斗气，两千多人汇聚的力量风云变色，遮天蔽日的能量潮汐不止笼罩着军阵，还延伸形成某种奇异的形态，边缘很快被青色光芒占据。
随后两千多人就像全被加持了敏捷类型的法术一样，犹如离弦之箭地疾驰掠出！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保持着整齐，令观望的新学员惊叹不已。
"行了行了，都别张望了！"
粗犷中年汉子挥着手中的斧子，用破空呼啸来收拢众人的注意力，"我是卫斯理·巴顿，你们今年集训的教官，负责全面调教...哦不，是训练你们，让你们尽快具备联盟骑士的军事素质。"
"只要你们都严格按照我的标准锻炼，奠定扎实的基础，将来肯定不会比那班人差！"
卫斯理伸手捋着自己的大胡子，满脸神色傲然，"废话也不说那么多了，我们的演练区在西北方向，任务是初步掌握熟悉鹞子阵型，谁要是表现不堪，我就把他单独挑出来，晚上进行加训！"
说完他就从高台上跳下来，翻身骑上体格庞然的战马，振臂一挥，"现在立刻出发！"
教官如此雷厉风行，接受任务前来辅佐的骑士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率领新学员跟上去。
来到碎石沙地后，卫斯理便利用宝具打开全息投影，对鹞子阵型进行全面细致的讲解。
再将这个阵型按结构进行拆分，让学员们各自练习一部分，隔一段时间再相互置换。
能被联盟选中的骑士悟性都还算不错，大部分很快就掌握基本要诀，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默契，所以快速变换阵型的过程中还是发生了不少磕碰。
当然有些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刁难。
嘭——
一声不大不小的撞击声响起，看似失误的骑士连忙缩回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同时抬手按着自己的头盔，对被撞到的人懊恼地说道："哎呀，以前没玩过这个，一时控制不住，兄弟抱歉啊！"
如果这个人不是前几天挑衅自己的飞翼骑士，卡戎险些就信了对方的邪。
他冷眼看着对方的表演，心中思忖着解决这只苍蝇的办法。
和那天主动跳出来挑衅不同，这次对方学聪明了一点，已经学会利用场合的便利，并且磕碰力道也控制得很正常。
如果这时候他直接动手反击的话，对方必然能推掉不少责任，反而自己会身陷囹圄，所以目前只能跟对方玩玩这种不入流的游戏。
但是事情显然不能这么便宜对方，据说集训期间会有一些对抗项目，到时候再将其狗爪打折吧。
在卡戎眼中闪过冷芒的时候，扎犸斯本能地竖起汗毛，皮肤上掠过一层鸡皮疙瘩。
说实话扎犸斯并不是很想来撩拨这个刺头小白脸，但是那天被放鸽子实在是太难堪了，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行事还是相当谨慎，只用这些无法上纲上线的小动作。
对方要么被自己恶心，要么就不管不顾地动手。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会很高兴，因为对方受到的惩罚肯定比自己重。
换做是前几天，扎犸斯肯定不干这种两败俱伤的事，但是像个傻子一样在竞技场大门站了整个下午之后，他的心态就变了。
只要能报复到这个小白脸，让自己洗刷屈辱，他愿意冒点风险！
不过扎犸斯发现自己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对方很沉得住气，没有鲁莽动手，只是稳步展开反击。
第二次撞过去的时候，就被对方用带着暗劲的手肘戳中小臂，即使有护手的格挡，还是跟被狗咬了一样痛。
"还真是抱歉了。"
尽管话这么说，但是卡戎的语气却是极淡，更像是嘲讽戏谑。
扎犸斯顿时被刺激得不轻，憋足一口气等到变幻阵型。
但是在自己冲出撞击的瞬间，隔壁的敌人仿佛早有预料，提前停顿让开空间，害得他差点撞中另外一人。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扎犸斯随后又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气得他几欲吐血。
"该死的混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