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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编版白铄篇:2、重生

第二天,白铄还是去了趟工厂,虽然柱子说了这两天让他忙结婚的事,不用往厂里跑,但毕竟柱子帮他凑了那么多钱,怎么着也得当面感谢一下。刚进入车间里,就看见柱子和一堆工友围着一台机器议论个不停。经过询问,原来这台机器的轴承出现了问题,这是厂里高价从国外引进的精密设备,经国外技术专家检查后说是必须更换轴承,但按国外厂家的要求,这种高精密的双轴承,必须更换一整组才能保持设备的运行精度,不能单独抽换。这样一整组下来的价格高达50多万。更要命的是另外四台同样的设备轴承也已经到了年限,国外技术专家说,如果这些已经到了年限的轴承不按设备运行周期按期更换的话,那以后设备出了问题,他们将不会负责修理。也就是说一次性就得拿出250多万。现在厂里的效益本来就不太好,一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目前技术部的人员正在和车间里的师傅们一起想办法。

此时白铄想起了梦中的自己在后世学习研究过一种技术,只需通过对设备进行简单的改造,就可以只针对损坏的部分进行更换就行,这正好可以解决目前的难题。虽然通过彩票的事情,已经验证了自己的那段经历和目前现实的世界并不相符,但是从专业技术的角度来看,梦中学习的那种方法还是很有可行性的。白铄有些犹豫,心里仔细地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论证那种方法……

“我有一个方法,也许可以试一试”白铄最终还是决定冒这个头。现场几十双眼睛刷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谁?”

“哦,他是我们车间的技术员白铄,大学毕业前就已经在我们这实习了,目前已经在厂里大半年了,最近刚刚转正。”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行吗?”

“嗯……这个……”。

这问答的两人正是公司技术部的部长许鹤和白铄他们车间的主任林建军。

“许部长,要不让他试试吧,白铄的技术很好,能力很强的,反正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见林主任犹豫,柱子马上站出来力挺白铄,因为他知道,白铄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最终,在白铄简单的说明了自己的解决方桉,并经过厂里的技术专家们商议后,同意让白铄组建攻关团队实施改造。但白铄坚持让柱子做团队的负责人,因为柱子本来就是车间的管理,而且白铄还坚持说这种想法也是柱子给他的启发。所以最终厂里决定由柱子和白铄共同负责这项任务。

午后的时间,厂里的工人们大多还在休息。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两个殷红的光点正一闪一闪的亮着,不一会儿,一个光点掉在地上,然后渐渐消失。“我说庚子,这事你有多大把握?虽然你说的方法确实很有可行性,但我怎么总是觉着有点挺玄乎啊?那可是国外的高精设备,是国内目前没有一家机械厂能造得出来的东西。就凭咱俩这点斤两真能搞成?”

原来因为厂里禁止吸烟,柱子和白铄两人正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地过着烟瘾。

白铄也弹开了手中的烟蒂:“放心吧柱子,国外的技术专家又不是神仙,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比谁差。这事我有六成把握,到时如果出了问题,我就主动辞职走人”。

“什么话,还没开工就想着辞职走人。要是上面要追责,我是项目负责人,当然是由我负责。”柱子有些激动的说到。

“好啦,要是不成,我俩都辞职,咱们兄弟几个自己创业去,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片天地。”说这话到不是白铄随口说说而已。梦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白铄现在可真不想再在这厂里窝一辈子,再重复的走一遍梦里所走过的老路,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新的活法。

“好啦,先别说丧气话了,赶紧组织人手开始干吧,后天你就要结婚了,不快一点,怕是做不成新郎官了”。

柱子说完正待走出角落,白铄突然又叫住了他,柱子回过身来看着白铄。

“谢谢你,柱子”说完这话,白铄的眼睛竟然又有些泛红。

到不是完全因为柱子帮他凑了彩礼钱,而是在记忆中的后世里,柱子实在帮了他很多。记得当车间要提拔车间副主任时,柱子和他都是被考虑的人选,柱子知道白铄的困难,一声不吭主动辞职下海创业。后来在白铄最为困难的时候,柱子也是三番两次的施以援手。可以说,那一世,柱子为他不求回报的付出了太多太多。

“你啥时这么感性了,就几万元的事,别放心上,先说好,以后可是要还的,哈哈!”看着白铄通红的眼睛,柱子只能干笑着避免气氛尴尬。

“好,走吧,咱们去干他娘的。”白铄用手搭着柱子的肩膀往车间里走去。

“这一世,我来报答你……”白铄心里暗暗的说到。

……

团队的每一个成员都是柱子和白铄精挑细选的技术精英,白铄把技改的原理给团队每一个人都再讲了一遍,然后和柱子带头实施起来。在改造的过程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是通过白铄、柱子的反复摸索和发动大家的智慧群策群力,终于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时间紧迫,大家都顾不得多休息,晚上只是吃了点方便面就又是继续干了起来。经过一天一夜的改造,白铄终于解决掉了最后一个实践中的难点,这次技术改造的成功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了。这时柱子拍了拍白铄的肩膀“好啦,剩下的交给我了,你快去准备结婚的事。”

白铄现在还真没考虑结婚的问题,因为他对这段婚姻已经不再那么期待了,不过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记忆中的女儿白雨霏。就算真的只是个梦,但女儿雨菲和他生活的那些点点滴滴,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印刻在了心间。这也是这段记忆在今后很长时间里,对白铄造成的最大困扰。

如果不和赵兰结婚,那么白雨霏也就不复存在了。可是通过彩票已经验证了,梦里的世界并不一定和现实一样。也就是说,就算和赵兰结婚,女儿白雨霏也不一定会到来。最近这种种的问题搅得白铄心乱如麻,怎么样也理不出头绪。正在思索这些问题时,柱子再一次催着他离开,白铄只得收起思绪,稍微整理一番便离开了工厂。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白铄思考了很多,却也可以说什么都没想,前世今生、因缘善果、穿越重生、平行世界、外星人?白铄时而想得头疼欲裂,时而又麻木地把思想放空天际。和赵兰结婚,继续走老路?又或许和赵兰的婚姻并不会像梦中的那样?最终,一天过去了,白铄还是没能有个明确的思路,或许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思考什么。

这时,柱子的电话打来,告诉白铄项目的实验结果完全达到了预定的效果,白铄提供的技术和方桉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现在厂里正准备将这个技术推广应用到所有设备上,同时还要为攻关团队论功行赏。

这个电话让白铄的心情更加的复杂。彩票的事情告诉他,梦里的东西并不真实,但是技术攻关的事情,又证明了他梦中所获得的东西并不是完全没用的。又是思考了良久的白铄,最红还是露出了轻轻的一笑。虽然他现在还是无法解释一些事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白铄已经不再是三天前的那个白铄了,梦里的经历不管是否真实,也让他的心志磨炼成熟了许多,让他的视野开阔了许多,让他的思维活跃了许多。至少现在的白铄已经有信心能够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不寻常的道路。而刚刚为厂里解决的技术难题,就是这条道路上的一块问路石。

……

这天,正是白铄结婚的日子。此时的天气已有些炎热,因此白铄没有穿西服,只是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系了一条领结,下身穿着一条笔挺而下坠的深色条纹西裤。此刻,他正呆呆的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显得非常的安静。楼下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伴郎曹安立刻拍了白铄一下,提示他迎亲的时间已经到了。

白铄抬头望了望曹安,露出一个帅气的微笑,然后一把拉住曹安的手,站立了起来。

打头的婚车是一辆新款的奔驰S级轿车,这也是曹安按照赵兰家的要求托关系给找来的。白铄来到楼下,走到婚车面前,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兄弟,然后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走,抢新娘子去咯!”见白铄钻进婚车,曹安挥舞着臂膀,大吼一声。

“噢!”众人也齐齐的大吼一声,纷纷各自融入了车队里。

来到赵家楼下,此刻楼下已经聚集了众多赵家的街坊四邻,许多小孩围绕着已停靠好的车队,窜来窜起,有的还主动问着要喜糖吃。

白铄手持鲜花,站在楼下,望了望赵兰所在的那间屋子,心中似有所想。待到兄弟们都聚集在了身后,白铄振臂一呼:“兄弟们,上啊!”

曹安、柱子、钟鹏程几人打头像是攻城拔寨一般,众人气势如虹的攻入那栋6层高的小楼。

在一众兄弟和大小红包弹药的帮助下,白铄终于冲过层层的封锁,到达了赵兰的闺房门外。又是一阵红包腐蚀、情感攻关,最终解决了赵兰那些闺蜜团。就在白铄以为已经顺利通关的时候,隐藏的终极boss拦路虎出现了,而且是只母老虎。

只见赵母环抱着双臂,横眉冷看着白铄,没有说话,但白铄明白,这是在问彩礼钱呢。

“妈,这里有20万,是我和兰兰孝敬您二老的,以后兰兰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白铄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赵母面前。

但赵母竟没有慌着接卡,而是板着个脸,悠悠伸出三根手指说到:“什么20万?是30万!”

白铄顿时愣住了,在梦里的记忆中迎亲时虽然赵母又提出了很多为难的要求,可也没有突然要加10万这么多彩礼啊,这母老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转瞬又想了想,这也更说明梦里的事情并不可靠。不过此时他到希望梦里的东西能够靠谱一点。

“小铄啊,赵军前天跟他女朋友夸口要买一辆宝马车来迎娶她,那车最低的也要三十多万啊!”赵兰的父亲看见白铄不知所措的样子,悄悄来到白铄跟前在白铄耳边轻轻的提醒了一句。

白铄又是怔怔的呆立了十多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使得现场的人都不知道白铄现在到底是如何的一种情况。

“呵呵,赵军那废物,没本事还想开宝马,他想上太空你们是不是还要我去搞架神五啊。”白铄笑完,一脸鄙视的说到。

“啪!……”“你才是废物,我儿子也是你可以比的。”白铄被赵母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捂着脸,有些愤怒的看着赵母,没有说话。

见到赵母突然发飙打人,现场喜悦的气氛顿时变得凝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阿姨,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可能立刻凑到十万啊。您看是不是先把婚礼办了,回来后再一起商量商量,这吉时可是不等人啊。”

连夜从魔都赶回来的钟鹏程赶忙出来救场解围。而曹安等人却是一脸愤怒,不作声响。因为他们都知道之前赵母的刁难和白铄是如何的难堪,此时已是不想再和这个老女人多说半句。

“说的好听,这婚礼一办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万一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我还找谁说理去?”赵母不依不饶的说道,一副不见钱决不罢休的样子。

“妈,你要是不放心,要不让白铄写一张欠条吧,以后不管日子再难,我和白铄一定会把钱给您补上。”赵兰终于还是忍不住劝了劝她妈,显然临时又要再加10万彩礼的事情,她也是不知情的。毕竟今天也是她的大喜日子,不想弄得太难看,只求尽快把婚礼办完,做个最美的新娘。

“白铄,你快答应吧,求求你了,为了我俩的幸福,你就答应我妈,先写张欠条吧。”见白铄捂着脸,对自己的提议一脸不削的样子,赵兰连忙扯了扯白铄的衣袖,劝他写下欠条。

“写什么欠条,以后传出去我这个丈母娘还要向女儿、女婿逼债,那不是显得我太过刻薄了吗?……我说好女婿,20万你都这么快就搞定了,这十万块你就再想想办法。赵军他这也是急需用钱,等他以后发达了,你这个妹夫不也是跟着沾光嘛……”看来赵母还真对自己那个废物儿子充满了期望。

“哟,你用的飘柔啊?”后边曹安突然冲着赵母冒出了一句。

赵母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愣愣的看着他。

曹安接着说到:“不然你哪来的自信!”

明白过来的众人顿时一阵哄笑。原来曹安这梗来自于最近热播的飘柔广告词“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赵母知道曹安这是在讽刺她,但又不敢得罪曹安一家,毕竟曹安的父亲还是有些势力。赵母脸上一阵青白交加,恼羞成怒的高声说到:“啥都别说了,没有30万,今天兰兰就不准出这个家门”。一时间现场变成了无谓的僵持,大家都不再说话。

这时一道声音陡然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铄儿,我这有十万,你先拿去吧”。一阵风铃般的女声从门口的人群中传来。

白铄此时也被赵母这一巴掌给彻底打醒了。心中虽然愤满,但听到这声音却是心中一动。

顺着声音转过头,看着一道熟悉的倩影从门口的人群中挤了进来,手里向他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这不是李甄更是何人。

白铄眼泪瞬间扑簌地落下,记忆中十数年的情感,在这一刻陡然的爆发出来。他一手挡开李甄拿着银行卡的手,一手勐的把李甄抱进怀里,狠狠的抽噎起来。

李甄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好一会儿才勐的推开白铄说道:“傻师弟,还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就十万块钱嘛?哭什么哭”。

本来同样被白铄的行为惊住的众人,听李甄这么一说也明白了两人的关系,都认为白铄是在被逼迫无奈的情形下,被李甄的雪中送炭所感动,才行为显得有些过激了,只有赵兰略有些不快的看了李甄两眼。

白铄恢复了一下情绪,抹了抹眼泪,对着李甄破涕为笑。过了一会儿,他让李甄将银行卡收起来,转身看着赵兰说道:“兰兰,十万元我今天无论如何是拿不出,也不会拿出来的。”

又撇了一眼嗔怒的赵母,继续说到:“我可以保证以后会努力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白铄自信有能力在不久的将来做出属于自己的一番成就。今天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就没有人能阻止我将你带走。”

白铄此时准备再给赵兰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能坚定信念,摆脱赵母的束缚,那很多东西以后还有机会慢慢的改变。但是如果赵兰执迷不悟,白铄也打算彻底死了这条心。

而听完这番话,钟鹏程、曹安民一众都提起了气势,围到了白铄的身后,似乎只要白铄一句话他们便会立刻行动。

“哟,你们这是要动手抢人了是吧。我告诉你们没有我的同意,谁都别想把兰兰带走,你们有种就杀了我,从我身上踩过去。”赵母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拦在白铄和赵兰之间撒泼起来。

“女婿要打丈母娘了,我命苦啊,生个女儿也胳膊肘向外,不帮我这个造孽的娘说句话啊!”

“行了妈,你就别闹了。”赵兰喝止住了母亲,然后看向白铄道:“白铄,你别逼我了,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吗?我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今天这婚到底结不结,你就看着办吧。”

“就是10万元的事,这都拿不出,还有什么用,兰兰,你嫁给他也不会有幸福的。”赵母见赵兰还是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又提起了气势。

“是啊,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把这些问题交给女人吧,这样问兰兰,不是在逼兰兰嘛。”一个不知道是赵家哪门的亲戚也鄙视的说道。

“这不是有10万了吗,还假装硬气不要。我看他就是不愿意为兰兰多付出一点”。

“是啊,是啊,这样废物的男人,真不知道兰兰是咋选的”。

这时,赵家的一些亲戚们,见到赵母和赵兰的态度,都在一旁一言一语的帮衬的说着。

突然,不知道赵军从那里跳了出来。他看着白铄拒绝了那张10万的银行卡,眼睛都气红了,他此时的眼中只有钱,他甚至都不管这钱其实来自自家的表妹李甄。气愤的赵军冲着白铄冲过去:“白铄你个废物,明明有10万,你他妈的先拿着啊。我看你是根本就不够爱我妹妹。”说完,一巴掌就又是甩向白铄。

“啪……”众人都是一惊。赵军的手并没有打到白铄脸上,而是被白铄的左手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而且白铄手上的力道似乎越来越大。赵军慢慢变得有些支持不住,疼痛的缩为一团。

“你敢打我儿子,你个废物。”此时赵母也从另一边冲了上来,也是一掌就要往白铄脸上拍去。

“啪……啪!”又是两声脆响,此时的白铄将右手原本拿着的花束一把甩了出去,然后空出手来一把接住了赵母拍来的巴掌。

白铄勐的推开两人,看了一眼已经在地上摔得散乱不堪的手花,然后冷冷的看着屋里的赵家众人,整个房间出奇的安静了足足半分钟。

他知道以前无论赵家如何的无情,他始终是对这份感情有着一种执念,或者可以叫做“情感惯性”。就像奔跑在道路上的人,明明看见道路前面充满了崎区,已不再适合跑步了,但奔跑的惯性却让人停不下来,至到摔倒或者碰壁。

而经历过一些东西后的白铄,现在早已没有了执念,之所以决定依然和赵兰结婚,是因为觉得应该给这份感情一次机会、一个交代,也因为白铄对之前梦里的一切还是没能理得很清楚。但当前的一幕,让他再次看透了一切,不摆脱这一家子,自己的命运或许真的会像梦境中一样,被他们敲骨吸髓,然后再一脚踢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铄对着满屋的赵家人,掷地有声的说:“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30万彩礼我确实拿不出来,你们也可以看轻我,但我保证今日你们所有对我的轻视和侮辱,都将成为你们日后无尽的惭愧和后悔。”

接着白铄失望的看向赵兰,澹澹的说了一句:“兰兰,祝你幸福。”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白铄心里勐然一痛,脑海里女儿白雨霏的模样渐渐支离破碎。

而那轻轻的一句“祝你幸福”,也有如重石一般撞击在了赵兰的心里。看着白铄真的决然离去。赵兰这才大声怒吼起来“白铄你个混蛋,白铄你个混蛋……”

屋内一时又嘈杂了起来。

迎亲的众人没有人劝慰或者拦着白铄,顿时跟着转身离去,李甄愣了一会儿也飞奔出去寻找白铄。此时赵家的一些亲戚也是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散去避免尴尬。本来喜庆的屋子顿时变得冷清凌乱。

却说李甄好不容易追上白铄,劝了他半天。李甄到底说了些什么,白铄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过了许久,却是不知中了什么邪的突然问了一句:“甄姐,你结婚这么久了,怎么也没生个孩子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话语一出,李甄脸色刷一下就红了一团,然后又青成一片。“白铄,你……你还真是个混蛋!”骂完,李甄转身就跑了。当时白铄或许是不想李甄对自己和赵兰的事情太过纠结,或许是想再次论证一些事情,不过这样的问话的确有点混蛋。虽然有点愧疚,但白铄却有种莫名的兴奋,脸上不禁出现了一股坏笑。

……

第二天,白铄本来是打算到单位销假上班的,可赵母和赵兰哥哥两人竟然一大早就堵在了工厂门口。“白铄,你什么意思?结婚证也领了,亲戚客人们都到了,你一句话不说就这样跑了,你让咱们兰兰以后还怎么见人?”

“姓白的,你敢悔婚,欺负我妹,今天你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白铄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说话得讲良心,不是我要悔婚,而是你们不想嫁,我有什么办法。赵军你真的是替你妹妹赵兰着想吗?你是怕没有那30万彩礼吧。”

赵军怒道:“我不管,你辜负了我妹妹,你得拿出30万来作为我妹的青春赔偿费。”

白铄觉得这简直是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结婚要拿30万,这婚不结了还是得拿30万,说白了这家子就是认钱不认人。

“呵呵,我看你们是想钱想疯了吧。昨晚该不是去哪里喝酒了现在还没醒吧。”

见硬的不成,赵母立刻又来软的:“好女婿,这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你和兰兰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要不这彩礼还是就20万现金,另外你再写个10万的欠条给赵军,日后再慢慢还就成,还是把婚给结了吧。”

白铄被赵母这话彻底激怒了:“我和兰兰在一起这么久,自问从来也不欠你们赵家什么,我结婚还得给赵军写个欠条,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还有,自从兰兰昨天拒绝我的那一刻,我们的缘分也就算了是断了,这彩礼钱,谁愿意给,你问谁要去。”

……

最终话不投机,三人便在工厂大门口拉扯、打骂起来。不一会儿,厂里好奇的工友便围拢了近百人。大致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后,有人开始对赵母、赵军两人指指点点。

“难道穷人就没有资格恋爱结婚吗?都这样,我们这些打工仔都只能当单身狗了”。

“这两母子还真不要脸,居然还敢找到人家单位上来,这时想毁了人家的爱情还要毁掉人家的事业啊”。

“30万,我的天啊,我真想看看她女儿到底长啥样,能值30万”。

“结婚得给30万,分手了还得给30万,这家人是钻到钱眼里了呀。”

“我去年结婚,我爸妈就在婚礼上给我们一人包了888元的红包。这行情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吗?还好我结婚早,哈哈。”

面对旁边的各种议论指责,赵母一脸不削。然后周围的工友们越来越激烈,最后演变成群情激奋。赵母两人慑于压力,不得已才灰熘熘的离去。

不过今天这事,还是惊动了厂里的领导,领导觉得白铄因为个人问题对工厂的正常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由于白铄之前本就请了婚假,车间林主任也就让白铄先别上班了,回去把剩下的婚假休完,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情再回单位。

赵家的责难并没有停止,接下来为了躲避赵家的骚扰,白铄在家里整整关了三天,没有接任何电话。

这次白铄的父母不光对赵家的所为感到十分气愤,在处理赵家的责难时竟也出奇的强硬。这天赵家在联系不到白铄的情况下,直接找上了门来。白父见到时赵家的人,直接把他们堵在门外,自己独自走出门外,然后反手关上了房门还将房门反锁了,将白铄和白母都关在了屋内。

“哟,是兰兰妈呀,你们上门来是有什么事呀?”

门外是赵母、赵父和赵军还有被抓来壮威两位的赵家亲戚。见到白父出来,赵母一个箭步首先蹭了过来,可惜门很快被关上,没能进得去屋子。

“老白,白铄在里面吗?你让我们进去。”

“哦,白铄不知道去哪了,屋里我老伴在休息,最近被一些龟孙子给气的。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白父沉着声毫不退让。

见到白父这般样子,白母只好说道:“老白,你家白铄悔婚,让我家兰兰还怎么见人呢?这事应该有个说法吧。”

“哦,这事啊,孩子们的事情,我们还是就不要参合了吧,分分合合都是他们的缘分。”

“你个老不死的,让白铄出来,我知道他在里面,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个交代。”赵军凶狠的冲了上来,好似要对白父动手一般。

白父一点也不惧怕赵军的威胁,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说到:“呵,要想打人啊?来往这打。如果我家白铄有什么欠你们的,你们就冲我来。”

赵军刚想动手,就被众人拖住。此时屋内,白铄也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冲了出来,来到门口,刚想试着打开房门,才发现大门已经被反锁住了。

白父感觉到了房门后的动静,立刻大声的说道:“我们家铄儿不想见到你们,以后我们两家也再无关系,30万的媳妇我们白家娶不起,你家女儿要寻找幸福我们不拦着,但我家的儿子也不是该被随便欺负的。以后你们再敢闹事,就别怪我们不念旧情,说白了这事要闹出去,你们也得为兰兰想想。”

白铄在门口听着父亲的话,眼睛又一次湿润了起来,但他更加担心父亲的安全,毕竟赵家人多势众,赵军也不是个省心的主。

这时,曹安得知赵家人到白铄家闹事,也带着几个兄弟赶了过来,见到白父一人和赵家五人在门口对峙,立刻冲了过来,站在白父一边。

赵家没想到一向老实的白父竟然会这么强硬,也知道曹安一伙人也不是好惹的,要是把事情搞大了,这曹安可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主。最后没有办法,白母只好在白铄家楼下大街上破口大骂,硬是把白铄骂成了一个十恶不赦、欺男霸女、玩弄感情的恶棍。闹腾了半天才悻悻离去。

此次过后,赵家人也算是渐渐的安静了,没有再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又过了两天,白铄一如往常一样,在晚间时分打开了手机,看看都有什么人给自己打过电话,在来电提示里出现了李甄的电话,白铄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李甄回了过去。李甄并没有什么特别事情,就是打电话关心一下白铄的情况。白铄笑着告诉李甄自己很好,也许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了,除了赵家人的无理取闹和无尽的骚扰。不过李甄倒是告诉白铄,赵家那边好像已经想通了,似乎是赵兰做了一些工作,赵母现在安静了很多。

在挂了电话后,又有一条短信记录引起了白铄的注意。这是一条赵兰在今天中午发给他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长,简而言之就是如果白铄确定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就明天9点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这显然是赵兰在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作出了决定。白铄几乎没有怎么考虑,立刻回复答应了赵兰,内容只有一个字“好”。很快又收到了赵兰的回复,内容还是只有一个字不过多了个感叹号“好!”

白铄笑了笑,既然如此,看来以后也没有再关机的必要了,事情应该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二天9点,白铄准时来到民政局门口,赵兰早已在门口站立着等候。赵兰今天穿着一条新款的及膝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澹妆,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的。一看就是知道这是想在白铄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即使分手也要让白铄包括民政局的吃瓜群众们看到这个傻男人失去了一个多么漂亮、优秀的老婆。女人的这点小心思,白铄心知肚明,但白铄的打扮相比之下就显得普通了,甚至脚上的皮鞋都忘了擦一擦,十分地随意。

走进民政局,大多是正准备领证结婚的新人,大家的脸上都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有的年轻人甚至还打情骂俏,一副你农我农,忒煞情多的样子。这不正是白铄和赵兰不久前领证时的样子吗?

手续很快就办完,到没出什么意外,只是在办理手续时,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的结婚证是刚办不久的之后,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不过赵兰精致的打扮显然并未能引起民政局各怀心思的人们多大的注意。走出民政局,赵兰主动地提出去咖啡厅坐坐。

走进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环境到还比较清静别致,大厅内还洋溢着比较轻松的背景音乐。白铄自己点了杯咖啡,又主动帮赵兰点了一杯奶茶,这也算是两人之前生活中的默契。之后却是长时间地相对无言。赵兰始终保持着女王份十足的姿态,白铄却是很随意的低头搅动着杯里的咖啡。虽然动作显得随意,其实白铄此时的心里却是不觉的回想起了和赵兰以往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那时自己刚刚从徐蝉离去的悲伤中走出不久。第一见到赵兰时,就被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生所吸引,因为觉得赵兰年龄小,还怀疑的质问赵兰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大学生。最后赵兰气呼呼的拍出了学生证。白铄也通过学生证,了解到了赵兰的生日信息。

然后又是在赵兰的生日之时,白铄跟李甄还有同学一起,在赵兰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成功的拦截住了赵兰,然后在众位同学的面前深情的弹唱了一曲水木年华的新歌《一生有你》,终于打动了赵兰,抱得美人归。

还有大三的时候,一次同学生日外出唱歌,结果时间太晚了,没能回到宿舍。那晚在校外的宾馆里,赵兰终于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白铄……

还有白铄终于在工厂里从实习工转为了正式工的那天,赵兰开心的和白铄靠在一起,两人幸福的规划着未来的一切,并相互承诺一定要一起努力奋斗,让以后的小家庭,过上幸福的生活。

还有在准备结婚前,白铄父母急忙为白铄置办了一套婚房。在为婚房准备好一切之后,赵兰激动的要在新房里亲自下厨,为白铄做饭,结果做出的饭菜全都难以下咽。最后赵兰哭着告诉白铄以后她一定会努力学习做一个好太太……

白铄还想到了很多很多,但是这一切,都已经错过了。

终于赵兰一脸傲娇的首先质问白铄:“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显然她已经做好了应对白铄一切辩解、推诿甚至指责的准备。

白铄的思绪被赵兰的问题打断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认真的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爱过、后世恨过、现在又无奈过的女人。

这时咖啡厅轻柔的播放起了张靓颖的最新单曲《我们说好的》。那一句句的歌词像是设计好似得,直击到两人的心里:

好吗?一句话就哽住了喉

城市,当背景的海市蜃楼

我们,像分隔着一整个宇宙

再见,都化作乌有

我们说好绝不放开相互牵的手

可现实说光有爱还不够

走到分岔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们都倔强得不曾回头

……

听着这样的歌曲,白铄和赵兰的情绪都被那忧伤的旋律和应景的歌词变得不再平静或者应该说不能再装作平静。白铄此时站起身来,对赵兰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说完,便缓� ��地转身准备离去。他的确是真心的想对赵兰说句对不起。都说相爱的人没有对错,何况他们的分手更多的是因为赵家的咄咄逼人和赵兰的软弱、屈服。但白铄此时却真的觉得应该抱歉,是对赵兰,也是对这份感情。

赵兰显然没想到等了半天,白铄说出的竟然是这三个字,反而一时有些无措。但紧跟着看见白铄的起身离去,显然是表明了一种态度,那就是抱歉但不会后悔,原谅却不愿回头……

咖啡厅的歌曲再次来到副歌部分:“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水长流,却将会成为别人的某某,又到分岔的路口,你向左我向右,我们都强忍着不曾回头……”

表面一直坚强的赵兰此时再也忍不住,在咖啡厅里嚎啕大哭起来,对着白铄离去的背影大声喊到:“我们不是本该长相厮守的吗?怎么会这样……,怎么回这样?”

离开了咖啡厅,白铄内心依然有些波动起伏,是啊,此情本应长相守,伤情别后两应同……

回家好几公里的路程,白铄并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路过距离白家镇不远的一片新建的商业步行街,这里已经完成了大部分项目的建设,但貌似店铺的销售和招商效果并不怎么好。

售房部正打出巨幅广告:白金商铺3888元/平米起。

现在蜀都的房价虽说还没有达到暴涨的地步,但也是稳步地增长着,而这里却显得如此的萧条。白铄知道这里是宏万广场,忽然回忆起了在后世记忆里的最后一天正是在这里买了一束鲜花,准备向李甄表白。

回忆后世?呵呵,白铄不仅为自己这个行为的定义感到有些搞笑。无论如何,回忆里这里的店铺可是有价无市,火爆的人气导致这里的成为了蜀都最热闹的商业、购物中心之一,许多人抱着现金来买,却是一铺难求。

白铄仔细捋了捋记忆中的零碎片段,貌似在梦里那一世,这座宏万广场最初也是不知什么原因非常的萧条,但很快又莫名的火爆起来。白铄停下步伐,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敏锐的嗅到了一股机会。但很快便摇了摇头。

首先,不能确定这里是否一定如梦中的后世那般发展;其次,炒房那可是需要大量的资金,这还不是他这个刚刚工作的小职员能玩的。

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发现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也正在这广场里转悠,似乎正在观察着什么,那不是梁荧更是何人。

很快梁荧也发现了白铄,迷人的一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两人几乎同时问出了相同的话。

“你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梁荧接着问道。

“我只是顺路路过而已”。

“哦?但你好像对这里有些看法?”梁荧追问到。

白铄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暂时保留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些自己都搞不太明白的东西不是随便能对人提起的,于是反问到“我还没想清楚,你有什么看法?”

“价不对位,潜力巨大”。

白铄很感兴趣的看着梁荧,没有说话。

“就像你随随便便的路过一下都能走到这里,这里本就地处交通要道,人流如织,目前城市西扩的步伐早已覆盖过了这里,这个商业步行街布局合理,设计新颖,正好为周边的城市发展形成了配套,而这么低的价格,如此的萧条,显然不符合情理。”

白铄略带沉思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着梁荧的分析。

“你信不信,不出两年,不,或者一年,这里只需一个契机,商业价值一定会是爆炸式的增长。”

白铄越来越觉得梁荧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废物,他的分析和自己记忆中的发展轨迹几乎算是一模一样。

“那得恭喜你了,这么好的机会,可是你打一场翻身仗,甩掉废物帽子的好机会”。

“怎么,你不信?”梁荧显然有些误会白铄是在嘲笑他。

“不,我信!”白铄回以真诚的眼神说到。

“你呢?好像没有太多的想法和动力。”梁荧疑惑的看着白铄。

白铄尴尬的笑了笑:“想法得面对现实,动力得需要燃料。”

“嗯?”梁荧似乎不太懂。

“主要的原因是一个字——穷!”白铄嬉笑的说到,然后拍了拍梁荧的肩膀准备离开。

梁荧叫住白铄,看了看街对面的一家正在转让的串串火锅店,说到:“真正的穷,不在于金钱,而在于思想。金钱的贫穷会让人穷一时,而思想的贫穷才会让人穷一世”。

顿了顿,梁荧指着那家串串店继续说到:“白铄,对面那家店铺老板的儿子准备接他出国,店铺正在转让,转让价100万。你信不信,我不动用白婉婷的资源,甚至不花钱,就可以成为那家店铺的老板”。

白铄怔怔的看了梁荧一会,虽然他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公认的废物真能做到,但也没有反驳,只是澹澹的说:“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然后转身离开。

梁荧却看着白铄的背影,耐人寻味地笑了。

回到家中的白铄,显然还是被梁荧燃起了一股斗志。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底牌,新买的婚房是不准备再住了,看着别扭,卖掉的话可以有20多万,记得梦里的后世,离婚后为了尽快还债,最后也是把房子卖了,那时可是卖了70万,可显然不可能等到几年以后再卖。

手里还有借来的彩礼20万,虽然大家都还没问,但婚没结成,这20万肯定是要尽快归还的。父母现在住的房子已经是十多年的老房了,这个肯定不能动。也就是说,现在唯一能动用的只有这套房子而已。

要知道,宏万广场的店面虽然便宜,可一平米也要三四千,位置好一些的底层店铺得要五千多。小一点的店铺现在都已经销售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面积较大的,或者是二三层那些动辄千平米起售的。就算可以贷款,这20多万显然也有些不够看。不过既然有了决定,白铄还是把婚房在网上挂了出去,毕竟留着也是一道醒目的伤疤。

这时,曹安打来电话,让白铄陪他去一趟镇政府,他经营的网吧出了一些问题,要去镇办解决一下。另外几个死党听说白铄今天终于出关并且把离婚的事情了结了,都准备晚上去酒吧喝酒,看世界杯,兄弟几个好好聚聚。

白铄答应了赴约,想到了最近因为结婚、离婚的事,连最爱看的球赛都没怎么关注。

等等,世界杯,德联邦国世界杯,梦中的记忆里,这届世界杯几乎是他还用心看过的最后一届世界杯了。因为下一届正是他和赵兰因离婚而最为闹心的时候,再后的面两届因为家庭生活和工作的负担似乎已提不起什么兴致。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在梦里,本届世界杯是意国的冠军,而后面的二三四名他也照样还能记得。又努力回忆了一下其中的经典赛事,貌似本局世界杯非常平稳,没有什么黑马。非得说有的话,那就只记得一场,便是16强赛里高卢国3:1西班牙那一场还令他有些印象。

白铄立刻在电脑上查阅了一下赛程,到目前为止似乎赛事结果和梦中的记忆还没有冲突,之所以说没有冲突,是因为白铄并不能记得全部赛事,甚至说大部分都不记得,但从目前的赛程来看,与记忆里最后前四的结果并无冲突。

紧接着查阅了一下高卢国对西班牙的比赛,可真是太巧了,正是明天凌晨。

白铄还是有些不甘心,决定再次验证一下梦中的记忆。在网上查了半天赌球投注的网站,可是不是不太靠谱,就是被禁止赌博的华国给和谐了。

总之白铄研究了半天还找不到任何渠道参与国外博彩公司的投注。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慢慢的研究了。最终还是来到一家彩票店,只能依靠华国的彩票进行投注了。

研究了一下投注规则,才发现规则真是狗血,如果买比分的话,那么所有投注比分的资金便作为比分投注项目的奖池基金,而且彩票公司还要从中抽取一定比例的管理费,剩下的再平均分配给猜对比分的投注者。也就是说,彩票公司是稳赚不赔。而猜对比分的投注者如果太多的话,可能只能分到非常可怜的一点奖金。

虽然其他还有几种投注方式,但白铄也懒得管了,直接3:1高卢胜,投注1万。饶是那彩票店老板见多识广,但见到这样的投注也是微微的一惊。

接下来,白铄按曹安约定的时间来到镇办公楼门前,曹安早已在那等待。

经过一番了解,原来镇办马主任的亲戚也在镇上新开了一家网吧,论装修、机器设备肯定都比曹安的要强上一些。

但是曹安的网吧毕竟有着多年的人气,而且曹安在镇上的人缘那也是没得说的。附近的老网虫几乎都是他的朋友。所以那家新开的网吧生意一直不太好。

要是公平竞争也就罢了,谁知那网吧老板仗着叔叔是镇办的主任,通过关系三天两头叫人找曹安的茬。今天查消防,明天查税务,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要整改,搞得曹安焦头烂额。

几回合下来,曹安也终于搞清了这里面的猫腻。以他的性格和诡诘,恐怕今天是准备直捣黄龙,上演一出“公仆护侄滥用职权,激愤小市民不畏强权暴打无德昏官”的戏码。

两人走进镇办公楼,貌似今天这办公楼也没啥上班的人,许多办公室都没见到人员办公。正寻找着马主任的办公室。突然听见从前方会议室里传出一阵怒骂

“什么素质拓展活动,怎么没人通知我?!这都什么时候了,素质提升是为了更好的将工作落到实处的,防洪防汛的事这么紧急,还搞什么素质拓展,简直是本末倒置”。

随着“砰”的一声,一个二十八九岁,身姿挺拔,面带愠色的男人从会议室里摔门而出,紧跟着门里又跟出一个抱着一叠资料的年轻腼腆的男人,不知所措地快步小跑着跟到了那男人身后。白铄正好认识这男人,正是上任不久的白家镇镇长萧镇。

“两位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发现白铄、曹安两人在办公楼里东张西望,萧镇暂且压下了怒气。

“您好,萧镇长,我叫白铄,家住鸿萃小区,上次您到小区来视察工作,还来到我家坐过客,我们见过的。”白铄赶紧拉着近乎。

“哦……白老汉家的公子,你们有什么事情吗?”萧镇对白铄的父亲是有印象的,但怎么也不记得那天什么时候见过白铄。其实也确实没见过,是白铄把梦里的记忆和现实的记忆搞混了。

“是这样的,我们找镇办的马主任有点事情,不知他在哪间办公室?”

“马主任吗。哦,今天镇党委组织素质拓展,马主任应该也去了,你们之前没约好吗?”

见白铄略有失望,萧镇指着斜侧的一间屋子说到:“他办公室就在那,看来今天你们只能空跑一趟了,还是改天再来吧”。

此时曹安见到今天扑了空,眼珠一转,忙上前一步,抓住萧镇的衣袖,演绎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萧镇长,其实找你也一样,那马主任欺压咱老百姓,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萧镇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曹安的的肩膀:“小兄弟,别急,去我办公室慢慢说”。

很快,曹安便把马镇长如何帮他侄子打压自己,还有在他侄子的网吧里占有股份的事,绘声绘色,声泪俱下的诉说了一遍。

听完后,萧镇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曹兄弟,你说的这些大多没有太直接的证据,就算消防、税务、网监那些要检查,也是职责使然,还真不能说做得不对。打铁还得自身硬啊,只有你奉公守法,合法经营,我想再怎么查也不会有事”。

“不过!”萧镇见曹安有些激动,略略提高了一下声音继续说到:“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官员以权谋私,欺压百姓。你放心,马主任这事我也会进一步调查,只要你的网吧合法合规经营,我们作为官员就有责任为你保驾护航。”

“好叻,萧镇长,有您这句话,我信你。”曹安十分高兴的相信了萧镇所说。

见到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就边说边和白铄站起身:“那萧镇长,我们今天就先走了,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正当白铄站起身准备离开之际,不经意看到萧镇办公桌上一大叠资料面上的一份蜀都地区近期气象信息的资料,加上之前听见萧镇隐隐说到的防洪防汛工作,突然想起了记忆里今年蜀都很多地区都因为气候反常,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洪涝灾害。

虽说蜀都地势平坦,没有靠近大江大河,周围只有几条小小的支流,而且城市整体的排洪、泄洪能力还不错,所以几乎没可能发生大的洪灾。也正是这样,所以这次的洪灾没有得到充分的认识,给城市和居民带来了较大的损失。

“萧镇长,冒昧的问一句,你刚才是在关心防洪防汛工作吗?”白铄忍不住问了一句。

听到白铄突然问起了防洪防汛的事情,萧镇有些意外,这件事情正是自己目前急着要抓却又最无人关心的事情。“是啊,白兄弟,你有什么建议吗?”萧镇十分客气的向白铄询问到。

“萧镇长,今年的气候十分的反常,雨水明显比往年增多了许多,虽然蜀都地区发生大的洪涝灾害的时候很少,但正是这样,才更容易让人忽略对洪涝灾害的防范”。

“是啊,我已经收到消息,蜀都附近几条河流的水量都已经勐增,我们镇西边的白勐河上游坝鱼村河坝的关水量已经是接近历史最高位置。”

白铄暗暗佩服萧镇不仅关心自己镇的事情,连附近村镇乃至整个蜀都的情况都全盘的关注着。

又回想了一下记忆里的洪水情景,白铄接着说到:“萧镇长,防洪防汛的具体工作我并不太懂,但是我知道我们镇地势相比周边略显低洼,一旦发生洪水,情况肯定是会比其它地方更为糟糕。”

“目前镇北石栏街地势最为低洼,但路上的泄洪孔大多堵塞严重,一旦洪水涌来,排洪能力会大打折扣。还有东边的前进路有许多以前修建的地下通道。这些地下通道对排洪的考虑不足,要是洪水从通道口直接灌入,很快就会把整个通道淹没。由于地下通道修得十分的宽敞,除了过人,里面还有很多摊位,堆放了大量的货物,晚上还有一些守夜的人也住在里面,一旦洪水涌入将会危及到财货安全甚至人身安全。”

“哦,对了,还有西边的老街子上有许多五六十年前的老房子,那些房屋大多是土木或者砖木结构的,很多都已经腐朽不堪,却还有人居住,如果河水上涨,第一个威胁到的就是那一片,这个也得注意啊。”

白铄并没有注意到萧镇越来越惊讶的表情,想了想又继续说到:“另外南边镇外有一片废弃的采石场,那里经过长期的采挖,地势比较低洼,附近只有几块为数不多的的田地,如果洪水过勐,可以想办法将水引过去,损失不会太大,但有可能大大的缓解镇中心的压力……”。

等一口气说完这些,白铄才发现萧镇和曹安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白兄弟,你这是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经历才能有这么透彻的研究啊,我这个镇长可真是自愧不如啊!”萧镇真心佩服的说道。

“说笑了,萧镇长,我那有什么研究,只是我从小在镇上跑来跑去,对说的这些地方都比较了解,想到哪说到哪,希望对您有些帮助。”

“我也从小跟你一起在这些地方玩,怎么我就没发现这些问题呢,我说,你这眼睛里、脑子里都是装的什么啊?”曹安也一脸奇怪的说到。

他们那里知道,白铄平时并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只不过在记忆中经历那次洪水时,亲眼看到了西边几栋老木房子垮塌,街上的地下通道在一天深夜被洪水瞬间灌满,最后镇上发动大伙连续几天几夜挖了一条到采石场的沟渠,才逐步缓解了水患。

“还有哪些问题吗,你再想想。”萧镇急切的看着白铄,但白铄想了想,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白兄弟,你说的这些问题很重要啊,像排水口堵塞这些问题我已经在防汛检查中发现了,正在安排落实,西边的危房也正在组织搬迁,另外有些问题我得马上去核实。今天就不再留你们了,至于你们反映的马主任的问题,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说罢便大声叫来先前的那个腼腆男人,让他安排公务车,准备出去视察情况。白铄和曹安也知趣的赶紧告辞,不过白铄非常的高兴,他相信通过自己的提示,萧镇一定会努力做好今年的防洪防汛工作,说不定白家镇受到的洪涝灾害会比记忆中小上许多,看来自己的这些记忆还真有些独特的作用。当然具体有多大的作用,就看今天晚上的再次验证了。

晚上白铄如约去往酒吧,兄弟几个再次见面且见到白铄恢复如常都十分的高兴。

酒吧老板络腮胡知道白铄他们要来,早就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绝佳的看球位置,还赠送了几份下酒的小吃。

可是柱子却很是气愤的告诉了白铄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由于之前的技术改造项目非常成功,经过实践论证,确实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这一下子可以帮公司节约近200万的资金。

在项目结束后,公司领导层开会决定对项目予以表彰,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原本的考虑是准备将柱子提拔为车间副主任,白铄提拔为车间管理的。

可是这事却一波三折,本来有人对白铄刚刚转正,这么快就提为管理人员有些不太服气,特别是公司里的一位姓高的副总,当时白铄要实施技改,他是坚决反对的,认为让一个刚转正的年轻人这样胡搞是不会成功的,怕到时耽误了世间,又得罪了外国专家。

但白铄最终成功的完成了改造,虽然给公司带来了效益,但却狠狠的打了这位副总的脸,于是这位高副总对这事有些耿耿于怀。在讨论项目奖励时,也是变着方法的阻挠白铄的升职。

不过白铄出色的表现,还是赢得了大多数领导的支持。但就因为几天前赵兰的母亲、哥哥到工厂门口和白铄大闹的那一出,让这位高副总又抓住了理由,在他的推波助澜下,一些领导开始觉得白铄还是太年轻了,没能处理好家庭矛盾,给公司造成了一定负面的影响。

因此白铄提拔为管理的事便硬生生的被压了下来,最后的表彰决定里除了柱子顺利提拔为副主任外,只做出了给与白铄和几名参与项目的工人每人1000元的奖励决定。

据说技术部许鹤部长为这事还找过公司领导,为白铄据理力争,但某位领导居然说白铄大学刚毕业,还年轻,多磨炼磨炼,厚积薄发也是好事,以后机会多得是。

说到这,大伙都愤愤不平。白铄想了想,只是微微一笑。老实说,他心里一方面挺感激许部长,为了他这么个只见过一面的毛头小子就敢去和领导较劲,另一方面也却是有些不平,到不是在意一个小小的管理职务,这也是人面对不公时的必然反映。

不过现在眼界已经大为开阔的他,已经不可能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他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追求更广阔的天地。

在白铄一再表明并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柱子后,不一会大伙便都恢复了往日的氛围。钟鹏程因为担心白铄,所以特地多留了两天,但是明天就要回魔都了,难得的聚会所以大家的兴致都非常嗨,每个人都是一幅不醉不归的样子。

白铄压抑了几天,懒得放松一下,也是十分豪爽的和大家对饮。

凌晨3点,高卢国VS西班牙的球赛正式开始了。

借着酒意,大家的热情又被点燃了起来,曹安、柱子几人纷纷猜着比赛结果,并且要带着罚酒和经济的奖惩。

看着大家玩得那么高兴,已经有些微醉的白铄还是没忍住把彩票买了高卢国3:1西班牙的事情告诉了大家,不过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下注的金额,毕竟要是让人知道他这个并不富裕的穷小子居然花了一万元下注一场球赛,而且还是下注的比分,那可非得在朋友圈里炸锅不可。

比赛开始不久,西班牙竟然首先获得了点球机会,大家紧张的盯着发球选手的轨迹,随着裁判员的哨声,果然毫无悬念的点球命中,西班牙到是先领先了1分。

“庚子,你的彩票估计的泡汤了吧,我看西班牙这场气势十足,无论如何不可能输3:1了吧。”柱子拿来啤酒安慰式的和白铄喝了一杯。

“急什么,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又不是完全没机会了。” 白铄到是不急,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貌似也是西班牙先进的球,不过后面的过程他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就在大伙不断嘲笑白铄失算时,高卢雄鸡终于雄起了,一记漂亮的进球,比分瞬间扳成1:1平。

之后的比赛,双方都有着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比分始终保持的1:1,看着时间的一分分流失,白铄也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时间应该来不及了啊,庚哥你的彩票估计得康慨捐赠体育事业了。”曹安嬉笑道。

“滚,乌鸦嘴。”白铄没好气的骂到,他们哪里知道白铄可是下注了一万元,所以才对输赢显得如此的在意。

终于,高卢队不负众望再次破门,将比分改写为了2:1,不过时间离全场比赛结束,已经所剩不多了。

白铄这时已没有了心情喝酒,虽然只有1万元投石问路,但这也是他好几个月的工资了。眼看着时间已越来越接近结束。“一定要再进一球啊,再进一球”白铄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进入伤停补时了,这时只见高卢队的齐祖抢断一球,迅速组织起进攻,紧跟着把球传给维拖,维拖虚晃一枪,又将球回传给了齐祖。只见齐祖带球突入了禁区。此时白铄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那粒小小的球。

“射门!球——进了!”随着解说高昂的解说,白铄勐的跳了起来,激动的与每个兄弟拥抱。

铄哥这是赢了多少啊,可从没看你这么激动过啊。说话这是他们四个死党之外的一名小弟,白铄也立刻冷静下来。

“额,赢钱是其次的,主要是我喜欢高卢队,呵呵……”白铄傻笑着,把这事掩饰过去。

他的激动当然不光是赢了钱,更是再一次验证了梦里的记忆,是真有具有深入研究的意义和价值。

球赛结束,天色已经有些泛白,虽然兴奋但还是抵不住疲倦和酒精的作用。白铄昏睡了一觉,午饭也没有吃,直到下午才来到彩票点准备兑奖。

白铄先研究了一下开奖的信息,比分投注项目根据总体下注的情况,这场比分的赔率达到了1:4,核对无误后,白铄这才拿出彩票递给了彩票店老板。饶是彩票店老板早已见惯了输赢,也被白铄的这张彩票所惊呆了,豁然想起这张彩票正是昨天从自己手里打出去的。

白铄在彩票店老板诧异、羡慕的目光中拿到了4万元。接下来,为了求稳,白铄并不打算每场都投注,而是将目标瞄准了最后四强。

研究了一下投注表,买比分固然赔率高,但白铄不确定会不会因为那么一点点微小的变故,记忆中的结果就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只是胜负的话,那可能的发生的变化就要小的多。而且如果现在就直接提前投注四强球队的话,赔率也是相当可观的,如果还能定出名次,那赔率更是直线上涨。

白铄准备先挪用那本该还给大家的20万,过两天等房子卖掉后,再还钱给大家。为了避免再次遇到彩票店老板那诧异、羡慕的眼神,这次白铄花了两天时间几乎跑遍了蜀都所有的彩票店,把手中的20多万分散开来全都投了进去。冠军意国,亚军高卢国、季军德联邦国、第四葡国。

后面的赛程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如约的向着白铄想要的结果发展。转眼来到了七月。今天是德联邦世界杯的决赛之日意国VS高卢国,现在只要意国能获胜,白铄也将最终大获全胜。

虽然连续的三天大雨,已然让白家镇各处的道路都蔓延着娟娟的细流,但大雨却浇不息看球人的热情,细流也阻止不了白铄众人汇聚的步伐。

白铄和众死党依然在络腮胡人声鼎沸的酒吧里喝着啤酒,看着球赛。随着意国最后一个点球的入网,比赛已经锁定了胜局。

白铄这时反倒平静了下来,眼睛望着酒吧门外淅沥沥的雨水。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此刻开始已经和记忆里的那段不堪回首的人生大为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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