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丸向来冷漠的表情此时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
他固然是不信宴一的话，甚至就连宴一本人也对这假设持怀疑态度，但其实......他不知道其实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长生不死是为神。
纵观忍者的历史，火影世界唯一的一位神，只有大筒木辉夜。
宴一前世曾听过这样一个学说：当人类的脑域开发度达到0%时，人类就能够自由探索并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这一阶段，其突出表现为强大的感官控制能力以及信息处理能力。想象一下，当有一颗子弹朝你飞来，你却能在瞬间计算出弹道轨迹、风速、误差......然后从容地躲避过去。
这是足以媲美电脑的可怕瞬时计算速度。
然而这只是开发到0%时的能力，而当脑域开发度达到40%时，根据假设，人类甚至可以控制他人；60%时，人类就能控制物质；至于更高的80%，甚至100%......
没人知道脑域开发到那种程度后会发生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将成为神。
这是维度间的差距。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宴一知道所谓的火影世界其实只是一本漫画的产物，但如果将思维发散一下......你焉知他的世界不会也只是一本书？
而那个书中人物们所不可知的作者......就是他们的神。
随意更改他人的命运，随意地颠覆客观规则......这不是神那还什么是神？
他们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如果硬要给他们所处的生物层次命名的话，除了神这样含义泛泛的词语，还有一个更加贴切的词汇。
概念生物。
只存在于概念里的生物。
不可知，不可见，甚至连存在与否都不知道。
就像作者之于书中的人物，又像上帝之于我们。
就像《死神来了》中的死神一样，从头到尾这个所谓的死神都没有露过面，但片中却无时无刻都有他的身影。
他就是规则，他就是是命运，他无形无质，世间生命的一切生死都要遵循他的意愿。
......
永远都会有更高维度的生物存在，比如辉夜，比如大筒木桃式、大筒木金式，区别只在于他们所处的维度够不够高。
......
当然这些对于现在的宴一来说实在是太远了，还是说点近的吧。
比如说现在的大蛇丸就浑身泛着阴冷的气息，看上去马上就要立地爆炸。
除了自来也那个白痴，这是他第二次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果然永生就是大蛇丸的禁区，都怪自己手贱，不去碰那卷卷轴不就没什么事了？
“嘛，不要那么生气嘛，”宴一赔笑道，“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要是永生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个世界上早就有人长生不死了。”
“呵呵，别想搪塞过去，”大蛇丸冰冷的竖瞳里流露出凶残的光，“你要是不想出个理由来说服我......”
“信不信我解剖了你？！”
“......”好......好可怕！
“嘛，我说就是了，你不要做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
大蛇丸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算了......
“事实上，我觉得永生是根本不可能的！”宴一眼一闭、心一横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呵呵，你刚刚可还说得头头是道啊。”
“那只是理论上的永生，”宴一讪讪地回道，“实际情况根本就办不到。”
“就算将来有人能够达到肉体的永生，恐怕也没有人能够达到精神上的永生。”
“哦？什么意思？”
精神上的永生......大蛇丸再次舔了舔嘴角，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假设！假设有一个人他得到了永生，他的细胞得以无限增殖，长生不死，青春不老。”
“然后你觉得他之后会怎样？”
“嗯？什么之后会怎样？”大蛇丸一头雾水。
要是假设一下，他自己得到永生的话，那他就可以永远地走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他就有数之不尽的时间供他去做研究......
然后还会有什么之后么？
“假设在那之后，那个人完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心愿，那么他又会怎样呢？”
“这不可能！”大蛇丸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了宴一。
人是贪婪的生物，他们的欲望无穷无尽。就拿他自己来说，世间的真理是无穷无尽的，就算是给他无限的时间来做研究，他也不一定能够将它们全部悟透。
“这当然可能！”宴一没有任何停顿地呛了回去，这一刻他几乎忘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以冷酷残忍著称的“冷君”大蛇丸。
“用十年来完成他的愿望当然不够！”
“但如果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呢？”
“......”
“如果这还不够，那么一兆亿年呢？！”
“......”
“总有一天，人的欲望会被时间消磨殆尽，然后在那之后，他所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空虚。”
“人类从来都不是只有动物本能的低等生物，他们会思考，会问询，会想要知道自己为何活着。”
“然而假如经过无数岁月的追寻，他都找不到自己存活下去的目标了呢？”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精神也只会逐渐走向腐朽，最终的结果......”
“也只能是精神泯灭之后留下一具肉体的空壳。”
“精神也会腐朽么......”大蛇丸眼神放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但宴一知道他听进去了。
希望这样能够打消他以后更换身体的想法，宴一在心理默默地念道。
事实上，后世的大蛇丸在走上永生的歧途之后，经历过几次更换身体的他确实在精神方面得到了极大的削弱，这从某种程度上也证实了精神衰朽论的可信。
时间是这世界上最不可抗力的因素，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所有的一切都将最终走向灭亡。
除非能成为规则本身。
......
这世上的真理并非不可穷尽，所谓真理即规则，而规则即可以衍化万千。所以这才是大蛇丸想要学会所有忍术的真正原因——因为他想从中找出一条规则大道。
穷尽世间的真理是他毕生的梦想，但如果给他足够充足的时间，那他完成的这个梦想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大蛇丸沉浸在短暂的失神中，片刻后......
“我暂且认同你的想法了。”他抬高下巴，“但我不会停止我的研究。”
“我可以同意你参与我的实验。”
“诶？”宴一愣了两秒。
“不胜感激！”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欣喜地说道。
......
大蛇丸满意地走了。
宴一在他走后才敢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呼......”
跟大蛇丸相处果然是有够危险的，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目的也算达成了一半。
首先自己得到了参与他实验的权限，这样就等于以后他都能够近距离监视大蛇丸的动向，要是能顺便给他洗脑一下，把他的观念扭转过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其次，经过刚刚那段关于永生的对话，大蛇丸已经被成功绕了进去。
他的初衷只是为了穷尽世间的真理，所以他才为之追求永生，却不想永生后来却成为了他的执念。
这一切都是宴一所不愿看到的。
更何况，其实宴一刚刚的话里还有个漏洞：假设大蛇丸能够获得肉体上的永生的话，那么就算他的精神迟早会消亡，那也是在他悟透了所有的真理之后......到那时他的愿望完成了谁还管他的精神会不会崩溃啊？！
聪明如大蛇丸迟早会发现这一点。
不过至少......我也必须做出些尝试才行啊。
宴一在心中悠悠地叹了口气。
想要打消大蛇丸追求永生的念头的确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就能成功的，但是......
但是只要自己的话能够稍微动摇一下他的信念，那么今后就一定会有转圜的余地。
至少宴一相信自己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作用的。
希望自己这只蝴蝶，能够稍微地煽动一下翅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