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酥，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先前放弃猎物的孙桐，果然又回来了，还带着一波尸味满满的后备力量。
“原来是你捣的鬼。”唐酥寻觅着声音，果断辨别出是孙桐。
孙桐没想过否认，本以为能逼出柏净，不想阴差阳错将他送入了其他雌性水鬼的怀抱。
排队的仍有几个雌性水鬼，加上守在院子里的当家女主人，毫不犹豫地奔向最闪耀的鬼群。
不用多说，有柏净在的地方，哪里都是万丈光芒。
这羡慕，多说无益，徒增伤感。
“看，就是这个女人！”
孙桐指着唐酥的鼻子说，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一众水鬼直接把小水鬼给踩扁了，踏着清脆的骨骼，不慌不忙地把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又是谁？”
孙桐本以为自己撇干净了，未曾料想这群水鬼一并将她也堵在其中，一个接一个的斥问，丝毫不逊于临死之际的冰冷嗓音。
“我—水鬼啊！”这是孙桐第一次感到自豪，往日里提到这俩字，回回都带着自卑，抬不起头来。
“……”
唐酥觉着这个身份分外刺耳，却不明白何为水鬼之间竟也要分个尊卑贵贱。
明显孙桐的语气不够自信，哪里有她嘲弄自己的高傲和自大，果然人比鬼，气死人。
但，唐酥见识这阵仗以来，似乎没法儿继续淡定，再淡定也遭不住数量的压倒—孤零零对着成群结队的水鬼，滋味总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你—姑娘？活的？”一只水鬼像在看一件传世珍宝一样，仔细端详着她的每个肌理，就差拿手去体会一下手感了。
“废话！”边上另一只水鬼狠狠训道，伸出长短不齐的食指和中指，来回指着唐酥和孙桐两人，“你瞅瞅，这小脸蛋！不是个美女，还能是个女尸？”
这话倒让孙桐倍感郁闷，不禁呢喃着，“切？不就是没见过绝色女尸，见识浅薄的东西！”
“你说谁见识浅薄呢?”
有的水鬼没耳朵，可有的耳朵机灵着呢。
孙桐声音压得再低，仍旧被有心水鬼听了去。
说他们见识浅薄？
怕是没有见过港湾那群东西。
“我呸！”
“好歹哥几个也算中等队列的，哪里浅薄了？”还真有水鬼不服气的要亮明身份，却被其中一戴人皮面具的厉声拦下。
“急什么？”人皮面具男低沉的嗓音，唐酥忽然觉得很像一个人，可无法断定只好收起怀疑。
“这话不是该问你？”
又一个熟悉不过的嗓音出现，唐酥瞧见熟悉的身影，顿觉心安了不少。
柏净终于来了，她可算是松了口气。
好歹有了所谓的“盟友”，她还是比较相信柏净会护着自己的，也许过程有几分血腥，只要结局是好的，那都不重要。
人皮面具男身子微微一颤，好像和唐酥一样认出了是柏净，仿佛面具下的那张脸，和柏净早就相见过无数次。
这种说不出口的熟悉感，柏净并未有察觉到。
毕竟，这没事找事儿的人皮面具男，哪里有他眼中的契约对象唐酥重要。
有一说一，柏净在瞧见面板下贱的数据，放兜里的瓜子，只觉得份量更沉了，味道却变了。
还有拿出来品尝的必要么？
柏净反复在心中问自己，可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这是唐酥排队点名要买的，如今不拿出来邀功，似乎不怎么合乎情理；可拿出来邀功，他又觉得没什么合理性。
水鬼神力和七彩晶石的减少，轻松就抹杀了排队的功劳，虽然是光明正大从下面拿的。
正是因为柏净的理亏，所以不得不转而告诉唐酥，“叫你别出来，别出来的，就是不听，这惹了多大麻烦，不是叫我为难么？”
唐酥感到胸口有股气儿顺不上了，半天都蹦不出来一个字儿，听上去他是来解围，但潜意识怎么都觉得某人的别有用心。
当着这群水鬼的面，埋怨她的不是，这唱的哪出戏，唐酥久久不能理解。
完全和柏净的行事风格相悖，他素来做事小心谨慎，就连谈话都很讲究艺术的。
“我怎么叫你为难了？做个人吧。”唐酥被训得莫名其妙，碍于对方鬼多力量大，再多委屈只得同怀疑一并咽下肚子里。
天大的事情发生，都不如保住性命重要。
是非黑白，轻重缓急，唐酥还是能拎得清的。
孙桐以前十分乐意见到他们针锋相对，可不知为何，在这群水鬼面前，她似乎不怎么想和陌生水鬼共同分享吃瓜的快乐。
看热闹的本该只有，也只能是孙桐一人，怎么其他水鬼也来凑凑。
柏净乍一听就晓得唐酥一个字儿没听懂，之所以拐弯抹角，各种犀利训诫，无非是让水鬼放下戒心。
柏净的人类身份，因为穷奇的缘故，长时间都不会也不可能被发现。
他这才斗胆一试，装作和唐酥很熟稔，通通把发生的麻烦，都算在了她头上。
如今都推到她头上倒也不见得都是坏事，因为有穷奇作为护身符呢，柏净觉着水鬼当下要三思后行；而且这群水鬼里，极有可能有穷奇的追随者，不然他的进街路上也顺利得有些可怕。
尽管，后面的纯属柏净个人猜测，不能作为什么实质性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然而，事实还真的如他猜想的那般。
偌大的千灯街，若干水鬼队列，远不止一个信徒。
信徒和穷奇之间，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联系，不曾相见都不会改变。
恰好柏净维护唐酥一现身，其中三五个水鬼眼神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特别是在柏净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双双透着浓浓眷恋的水鬼瞳孔，不断在释放魅力。
释放魅力的唯一原因，那就是希望穷奇再多看他们一眼—却不知，穷奇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睡得正香，并不希望有生灵来打搅。
“不是人，怎么做？”柏净顺着话接下去，带着愈来愈热烈的暧昧，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或者，这就是你说的—做人？”
“啪唧”一口，结实地吻在了唐酥的额间。
这一吻不打紧，打紧的是跌得离谱的数据：
【七彩晶石：-1500】
【水鬼神力：-70000】
【纳什男爵神力：10】
面板的各项数据已经不是第一次回到解放前了，可唐酥还是接受不了这般残酷的现实。
“柏—净！”
若说之前的嗓音响彻云霄，那么刚才的嗓音—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闻着丧胆，听者落泪。
任谁都想象不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有这么好的肺活量，当场音量拉到了极致。
“我在呢，怎样？”柏净不是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而是更多说服自己去平复心情。
说到底，这数据扣的他何尝不心疼。
柏净自己都是万分震惊，怎么就下降到怀疑人生的地步了，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真就说没就没了，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柏净心中的一个苦，几个形容词是远远不够的。
从前只有他笑话人的时候，现在竟然有了被笑话的时候，而且还不止一次。
某人郁闷的脸快要赶上阴晴不定的天—说打雷就下雨，说下雨就来冰雹，一次更比一次猛。
“你在怎么了，不在又怎么了？”孙桐看不下去就选择加入，反正得不到的话成为队友，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行为。
某人嘴上和心理一样排斥孙桐，何况还是区区一只港湾水鬼，真想要葬送，也是小菜一碟。
唐酥听孙桐的话就乐了，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二人的各种交集，灵机一动，往后兴奋退了几步，忍着笑意问，“难道—你也是为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