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样能行？”
北冥尽量将散发出的仙气收敛起来，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要不是因为身持乾坤尺可以随时逃跑，她才不敢跟在九尾妖妖身后从妖兵驻扎的阵营走过。
“放心吧。”
在军营里九尾妖妖顶着妖尊之名，可以说是能横着走，没有谁敢拦她。
当然凡事都会有例外。
胡婳出了阵营，就看到跟在九尾妖妖身后脸生的女子，那位女子身上没有妖气，看起来很平凡。但她明艳靓丽，过目难忘。胡婳走上前问道：“女魃尊上，跟在您后面这位是？”
“她在山间化形，正好被我看到，我就带着她一并下来了。”
“刚化成形啊，不知道她叫什么？”
“小黄。”
“小黄？”
北冥秀眉微皱说道：“我叫子衿。”
胡婳疑惑地看了看身后的北冥，又看了看九尾妖妖，心想这到底是叫小黄还是子衿。
九尾妖妖说道：“她自幼在山间长大没见过世面，碰巧在山间遇到我，就央着我带她去战场。”
胡婳哈哈两声笑道：“夜晚战场上风大，还有一只怎么赶都不肯走的骷髅，可别把她吓着了。”
北冥在九尾妖妖身后扯了扯嘴角，但碍于身在妖营，不好直接发脾气。好在她们说了几句话后，九尾妖妖继续往前走去，这下倒是没碰到其他搭话的妖。她们径直去到战场，战场的地面上浸染血液，分不清是魔兵的还是妖兵的。
九尾妖妖说道：“子衿是你的真名吗，还是你随口胡诌的？”
北冥回道：“子衿当然是我的真名，而且就算要随口胡诌，我才不会像你那样没水平，说什么小黄之类的。”
北冥脚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原是一片残留的衣角。
战场上随着呼啸的风声而来的，是难听的骨骼碰撞摩擦声，声音时高时低，隐隐有规律，像是在放声吟唱。
离战场中心越近，伏在尸体上的白色骷髅看得越清晰。它双手抱着一具尸体，黑漆的眼眶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嘴巴一开一合，难听的嘎嘎声萦绕耳边。
它认出红衣少女，连忙将手中的尸体抛下，站起身来注视着她。
九尾妖妖低头数了数尸体的数量，有魔族六具，妖族十具，尸体身上有各种伤痕。
它本想立刻跃向九尾妖妖，但它没有。它只是缓缓地坐下，耸拉着骷髅头。
北冥说道：“我怎么觉得它好像很难过。”
九尾妖妖点点头说道：“难过是真，凶残起来很可怕也是真。”
九尾妖妖蹲下身子说道：“你还留在这里，是等着魔族再将你收进魔器里吗，被困在骷髅杖的滋味，你还想再试一遍吗？”
骷髅抬起头与九尾妖妖对视，它嘴里嘎嘎听不懂说什么，又将身边的尸体拿起，轻轻抱在怀里。
九尾妖妖说道：“看清楚了，那不是你的白骨，根本不会听从你的命令。那是我的兵，生前只会听我的号令。即使死后会变成一堆白骨，那也是我的白骨，不是你的。”
“嘎嘎。”
“嘎嘎。”
骷髅的喊叫声越大，在战场上不断扩散，它双手握住尸体的力度更大，十指嵌入尸体，尸体上出现几个小窟窿，从窟窿里涌出乌黑的鲜血。
北冥心中不忍说道：“你太过分了。”
九尾妖妖说道：“在北冥主上眼里，我该如何做才叫不过分，才合了你的心意？”
北冥说道：“你身为妖尊，随便给它点什么，就能让它受益无穷了。”
九尾妖妖说道：“比如呢？”
比如？北冥想了想她在天界受过的教育说道：“你可以将它收回妖营，接着教导它修行，等它有一定的修为之后，也许还能派它上战场。”
九尾妖妖说道：“然后三界就会开始流传女魃尊上如何仁厚慈爱，将魔族骷髅收于挥下。魔族骷髅为了报答女魃尊上恩情，为她讨伐魔军？”
“我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那些魔族的尸体它拿过来也就罢了，它怎敢拿我妖兵的尸体？”
九尾妖妖对骷髅喝道：“你最好逃到一个森山老林里闭关修行，要是还敢待在战场上，我保证等会就有妖兵来杀死你。”
北冥刚想反驳九尾妖妖的话，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数量还不少。
一小队妖兵从开界山上飞掠而下，领头的是一位长得鬼斧神工的男子，他身形欣长，肌肉健硕。
北冥心想这才说到妖兵，妖兵就来了，照九尾妖妖刚才说的话来看，这下这具骷髅马上就要遭殃了。
北冥压低声音对骷髅喝道：“快跑啊，不然会死的。”
然而马军的目光没有放到那具骷髅身上，而是放在九尾妖妖身旁莫名出现的女子身上。
他担心的是这位女子来历不明，也许是魔族的一个圈套。而且九尾妖妖现在失去一颗妖丹，实力大减。他一收到妖兵的禀告，就立刻向战场赶来。
马军走到北冥面前，离得近了些。普通的妖兵看不出北冥的来历，他却能从北冥身上感受到似有若无的仙气。
原来不是魔界的圈套，而是天界的圈套。
他身后的妖兵渐渐变成半包围的形状，不知不觉将北冥和九尾妖妖围在里面。
那具骷髅倒是毫无自觉，不管不顾地抱着手中的尸体。
九尾妖妖站起身，体力的妖力随着她的动作瞬间变得紊乱，她暗自调节妖力，转身问道：“马军，你怎么来了？”
马军说道：“妖妖，你身体还不好，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不该跑出来。”
九尾妖妖说道：“我这情况一时半会好不了，要是总在房间里待着，那得待到什么时候去。”
马军问道：“你身边这位……”
九尾妖妖说道：“我在山间无意间发现的，她才修成人形，我就顺带将她带到战场上。”
在谈话间，妖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北冥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宽大衣袖里秀拳紧握，随时准备召出乾坤尺。
马军紧盯着北冥，也没放过她身上流溢得更快的仙气说道：“她是仙。”
北冥抿着嘴唇，藏在宽大衣袖里的右手已经握住乾坤尺。
九尾妖妖说道：“我知道她是仙，她……也是我朋友。”
她们何时成为朋友的，北冥愣神地望向九尾妖妖，搞不清楚情况。
马军一怔，包围着他们的妖兵虽心中的震惊少不了，但也不敢明显表现出来。
九尾妖妖轻咳一声说道：“她是开界山上的一只雀鸟，身在妖界本该修行内丹，没想到误入歧途修行了仙界功法。我正在告诫她将仙界功法废掉，重新修行内丹。”
马军知道九尾妖妖说的是谎话，但此刻不想点破，他挥挥手命令妖兵全部退下。
包围着他们的妖兵，得了命令之后往开界山上飞掠而去，战场上只剩下他们。
马军说道：“那套话给旁人听也就罢了，对我该说实话吧。”
九尾妖妖说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一言难尽，不过我能保证她现在不会对妖界做什么。”
马军看了一眼北冥，北冥将头扭到一边，算是默认。
马军叹了口气，走到骷髅面前问道：“它怎么处理？”
九尾妖妖说道：“随便扔进一个深山老林里吧，最好是不到千百年不能出来的那种。”
马军颔首说道：“我倒有一个想法，不如把它扔进深壑里。”
九尾妖妖说道：“这……有些过分吧。”
北冥瞥了九尾妖妖一眼，不做任何评价。
马军说道：“不会，它本就是骷髅，身体坚硬得过分，不会有妖兽对它感兴趣。”
九尾妖妖说道：“它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它拼命摇头，我还是能知道它不情愿被扔进深壑里。”
九尾妖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地方骨头比较多？”
马军说道：“离这不远处有个白虎岭，骨头倒是挺多的。出没的妖兽也很多，当然以它这副样子，是不用担心了。”
九尾妖妖说道：“让你去白虎岭，白虎岭上有很多骨头，不用傻傻地等着尸体腐烂，你想去吗？”
骷髅低头看看怀里的尸体，轻手将尸体放下，从尸堆里站了起来。
马军挥袖卷起一阵妖风，将骷髅携带着往白虎岭飞去。
战场上只剩九尾妖妖和北冥，她们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她们之间能说些什么。
九尾妖妖揉揉眉心说道：“刚才我说你跟我是朋友的话，你可以不用当真。”
北冥撇撇嘴回道：“我知道你是临场编的，没有当真。”
“嗯，那很好。”
九尾妖妖又说道：“既然你来战场是来看我的，现在看也看完了，你可以回天界了。”
北冥将右手紧握的乾坤尺收回体内，双手交替背在身后，端出一副高傲的样子问道：“你有见过他吗？”
九尾妖妖皱着眉问道：“谁？”
北冥怒道：“你别跟我装傻。”
九尾妖妖刚开始确实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北冥这副模样，猜也能猜到她说的是谁。
“他在高单山，一个小木屋旁边。”
北冥斜睨九尾妖妖一眼说道：“虚伪。”
九尾妖妖难得地被激起几分怒气回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虚伪了！”
北冥回道：“我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是用耳朵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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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中，一个声音轻声问道：“在女魃身旁的是北冥主上吗？”
“应该是的。”
“这可麻烦了，需要上报吗？”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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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