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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请教

时若闻本想随便问个问题打发了事,但听罢秦问对燕北知问题的回答,莫名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随即猛地记起自己原来听过秦问这个名字。那时候自己尚舞象之年,周庭教他读史明理,曾将南师北上一事以“后患无穷”四字作评,并告诫时若闻勿要轻视突厥,有朝一日两国必有一战。

书生见时若闻神色有异,以为他要问的问题也是些古怪问题,便提醒他但说无妨。而时若闻回想起当初周庭提起那一场浩荡北上时的严肃神色,心头不免难过,耳畔仿佛那个温和声音又悄然响起。

他摇摇头,问道:“在下是江湖人,那就问问江湖事。秦先生方才说有朝一日突厥必将南下,那请问秦先生,那时江湖该如何自处?”

书生望向时若闻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此话实则很有些分量,若时若闻是真心发问,那这位神捕大人的确很有些抱负,似乎也与老师所要做的事情不谋而合。

可惜时若闻哪里有这种抱负,他只不过是替一个已死之人发问罢了。

秦问缓缓道:“百年前南师北上,起于江湖,祸及天下,若是有朝一日战事重启,江湖会如何,这要问江湖人,而不是我这个穷酸秀才。”

书生看一眼车厢,有些惊讶,这回答已经算不得回答,倒像是推辞了。

时若闻并未对这个不像回答的回答有什么不满,这问题只是个随意至极的怀念罢了,过往二十余年的记忆依旧如同一滩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微微后撤半步,恭敬道:“谢秦先生的回答。”

马车离去,禁军大营中严阵以待的士卒不免有些失望,燕北知挥手间散去众人,兵卒聚散间井然有序,若是秦问见着这一幕,大概会多些欣赏之意。

两人站在城头,俯视禁军大营。从高处看,营前睚眦石像也没失了凶狠之意,反倒更显传神。午时初过,城头却有微风,将酷暑消去几分,时若闻出神望着那座紫宸殿,心中思绪一时有些复杂。

南师北上,是百年之乱里遗毒最深的一桩祸事。中原南北上下数百宗门,因大道之争失利,避祸躲劫,纷纷北上,亦有一批流亡海外,不知去向。北上那一批,是百年之乱的失败者,却不是武道的失败者,有些甚至可比肩宗师之流,只因时运不济,遭了祸惹了劫,从此灰心丧气,在草原隐居。

而突厥当时势大,兵强马壮,想趁着中原纷争不休而祸乱九州。但中原当时的乱象,并非过往那般王朝衰败,而是江湖势大,朝廷力有不逮所致,故而突厥屡次南下都惨败而归,北人没见过南人内气玄妙,功法独特,祭祀巫师甚至将此归咎于神灵降怒,突厥王庭日渐衰败。

正此时,中原饱受迫害的那批武林人士纷纷北上草原。突厥可汗力排众议,尊其为上宾,赐金银美婢,良田奴仆。这些在中原失意的江湖人,纵使有非我族类的想法,却又怎能一直如此铁石心肠下去,严刑拷打他们或许会倔强到底,但金帐以国士待之,他们渐渐地自然传下功法,教授武艺,有的甚至贵为国师。那突厥本就尚武,有此收获简直如虎添翼,不出数年,便有一批武道种子,在茫茫草原上扎根长大。

这一计使突厥王庭暂缓紧张,实力大涨,却也埋下祸根。突厥后来也陷入类似于中原百年之乱的境况,祸及边疆,后来太祖挥师北上,一把火烧了金帐,了解边疆祸事,也了结突厥内乱。其后太宗

时突厥又有进犯,已然有了不俗实力,彼时江湖与朝廷同心协力,赢了那一仗,赢得光彩漂亮,也赢得让不少人担忧,突厥隐然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底蕴,战时所显露的武功路数堪称精妙。

一场百年之乱,一场南师北上,这个师字,实在是在合适不过。

时若闻收回思绪,发现燕北知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有些欣赏?

“燕统领?”

燕北知收回目光,也远远望向紫宸殿,笑着道:“想不到时大人也想着北方的事情。”

原来燕北知自幼在将门长大,向往兵戎之事,执掌禁军也只不过为了日后去往边疆大展身手攒攒资历,而时若闻方才那一问,无疑是相当合他胃口。

时若闻微微一笑,并不表示异议,“只是闲谈罢了,江湖终究不能与军伍相提并论,护卫边疆还是兵部的事情。”

燕北知双手按着墙垛,语气之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像是一种期盼,又像是向往,“历来的江湖武夫,再怎么强,扔到战场上,也不过是百人敌。流矢乱剑之间,生死不过一瞬,再高深的内力,也抵不过那张大磨反复碾压,到了那境地,外功只怕比内功更能保命。”

时若闻不可置否,只是说道:“燕统领家学渊源,说的自然不错,可惜战时兴亡,无非百姓流离失所罢了。”

燕北知拍了拍城墙,笑着道:“非战之罪,若是非要探究个罪名,就怪突厥亡我之心不死吧。这城高池深,又何尝不是被逼无奈。”说完一指紫宸殿,不再谈论这些事,“不说这些了,巡防罢再说吧。”

本应在早上巡罢的紫禁城拖到午后,原本是为了迎接秦问,可惜这位大儒过门不入,只是问了两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又答了两个旁人听来杞人忧天的问题,便缓缓离去。不过燕北知并不失望,问出那一个问题便已足矣,若是真依着父亲所言,秦问可左右皇上的意思,那或许自己北上的契机近在咫尺,就算父亲言过其实,好歹自己也留个好武的名声在外。

这偌大紫禁城,实在有些过分安逸。

两人缓缓走下城墙,往紫禁城东而去。

紫禁城有九宫七殿三阁六府,建立之初倒不是这个规格,后来有些废弃如烟霞宫,有些扩建如紫宸殿,添了几座楼,少了几间房,一桩桩一件件过去这么多年,变化倒也不大。

相比较东边的三宫三殿,右边的三宫四殿规格要小一些。一座废弃不用的烟霞宫,当中杂草丛生,在时若闻看来不太正常,不过深宫的隐秘不要太过探究,否则极大可能死在不知何处。除此以外,便是那座大臣议事的衡听宫,和专司各式宴饮、招待的显幽宫。

衡听宫较之紫宸殿,按礼而言是高一阶的,故而宫前石阶是仅次于皇陵的三十二阶,但事实上的紫宸殿中诸多建制都是依着宫来的,不过礼部再死板也不敢对太祖旧事指手画脚,故而也就罢了。

衡听宫中今日格外忙碌,那面刻有“敬诎不苟”四字的匾额下,六部官员进出不停,往日难得一见的四品锦带,在这儿也没什么特殊了,不说别的,腰间佩玉带的杨玄感,持芴往门前一站,往来官员都要恭恭敬敬去做事。

不过也有特殊的,例如国子监那位出了名不拘泥于礼法的大祭酒离悲,此时就笑嘻嘻地依着衡听宫的梁柱,和老友看着下边来来往往的官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杨玄感依旧那副严肃神色,只是眼神总有些无奈。离悲虽然名字里带一个悲字,却是出了名的嬉皮笑脸,每日文章也不作、国事也不问,就在六部蹭吃蹭喝,倒也不白去,每次都带几个得意门生,美其名曰来见识见识六部的风采,为日后入朝为官打个底子,可这么多年过去,这位祭酒大人的学生里,十之八九都没去六部,大多待在国子监继续教书。

离悲已是三十八岁,脸色红润,额头即大且方,有人拿画像上的寿星佬和他做比,倒是十分贴切。这位以“文章通达”享誉文坛的祭酒先生,不好酒不贪财也不收珍稀古玩,只喜欢在长安的坊市间游览。长安被他转了个遍,也没腻歪,反倒越发兴致盎然起来,用他的话说,便是“日行而日新”。

二人同为国子监学生,同窗时便一个好静一个好动,被称为双壁,后来一个入朝做礼部的官员,一个留在国子监接老师的班,这么多年过去,宦海起伏不平,二人倒依旧算是好友,可惜终归算不得交心了。

离悲摸了摸杨玄感腰间那一品大员才能佩的玉带,有些羡慕神色,“你说我什么时候,才佩得上这玉带?我腰间这有点寒酸啊。”

杨玄感脸色不变,淡淡答道:“等你不想着去礼部吃贡品的时候。”

被识破意图的离悲呵呵一笑,不以为然,“我佩这玉带就是为了礼部那帮闷葫芦不拦我。再说了,东洋各国的那些个奇异瓜果,反正早晚皇上是要分给我们这些大臣,早吃晚吃不一样嘛,况且我吃的又不多。”

杨玄感瞥他一眼,不自觉微微一笑,“礼部拦你?拦得住么?你堂堂国子监大祭酒,整日去礼部吃,去工部玩,去吏部抢学生,成何体统?”

离悲伸手拍了拍额头,笑呵呵道:“这体统嘛,还是要问问杨大人的,先生没教,教了我也没听。”

杨玄感微微摇头,心思不在这儿,有些出神,“别问我,问问秦先生吧。”

离悲学他摇摇头,笑着道:“秦先生忙,哪有功夫见我们。倒是陶钧和隋飞扬这两个,不是早上就去接了嘛,怎么现在还没到?”

杨玄感语气淡然,“陶钧指望着在秦先生面前挣得几分面子,将来好踢我下去,功夫做的很足,却唯独忘了秦先生一贯的不喜繁琐礼节,他自以为不喜繁琐礼节就是一切从简,却不知道秦先生的不喜繁琐礼节就是不要礼节,他在礼部呆的太久,忘性太大了。至于隋飞扬,不过被拉过去充门面,我看他是铁了心混日子,真是枉费我一片苦心。”

离悲没半点同情,反倒幸灾乐祸起来,“我看那隋飞扬是个好苗子,你那一片苦心说不得就是拔苗助长,还是不要的好。至于陶侍郎,人家有这心又不是坏事,省的皇上还要担心礼部独大。”

杨玄感眉头微皱,“慎言。这衡听宫乃是议政之所,不可妄语,先生当初就让我盯着你,你这么几十年过去,还是没个正经。”

离悲半点不慎,挠了挠胳肢窝,又挠了挠后脖颈,活像只猕猴,“哎老杨,你说我怎么浑身发痒啊?”

杨玄感无奈道:“我怎么知道,你若是发了病,该去找太医院去。”

离悲笑着道:“我这病叫听不惯,一听这说教,就浑身不舒服,我看太医院是治不好了,不如杨大人少说几句,我耳根子清净清净,说不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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