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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都是谜

行走江湖是件技术活,一来气势不能输,二来手段不能输。就好比现在,无论墙外的是什么人,这先声夺人四字无疑是做的相当漂亮。

这一句清澈至极的话,语气也平淡至极,丝毫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但老者却感汗毛倒立,心中警钟大作。

但魏远书没觉得外边那人是自己帮手,反倒有些担心刚刚送出去的那两个孩童,心中不免有些气愤:这什么人家,宅子这么大,留两个孩子不留个佣人?

不过这也不是他要担心的问题了,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方才能用的手段全数招呼在了这老不死的身上,无奈这种借助外物的功夫,弥补的差距实在有限,老者行走江湖作恶多年,至今还活着,就靠着小心谨慎,自己这暗器手段还真不入流,不过悔则悔矣,不能输了面子,魏远书笑着道:“王老鬼,你别怕,我又不是龙虎山的牛鼻子,动辄撒豆成兵,招来帮手。”

老者并不言语,只是望着那堵墙,目光锐利,带有三分试探。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被身首异处,魏远书就不免有些悲伤,他并不寄希望于墙后的人,这个声音虽然清澈,但他不熟悉,巡捕司众捕头里,没有这号人。

但老者就不一样了,他和巡捕司打得交道不少,但屈指一算,最熟的是魏西云,这位前代神捕仗剑追杀他数千里,其次就是时若闻,没法子,把柄在人家手里了。

可余下的那些个,老者就有些糊涂了。巡捕司网罗不少走狗鹰犬,其中不乏武艺卓绝之辈,若是一个不凑巧阴沟里翻了船,可没人给自己报仇。想到此处,老者缓缓站定,念珠如有灵性般向上汇聚,缠在手腕上,笑问道:“墙外是哪位?装神弄鬼?鹦鹉学舌?”

墙外却又没了声音,仿佛他方才只是幻听。

老者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但自认没有老到那个地步,况且魏远书那副凄惨样子,若是有功夫装神弄鬼吓唬自己,不如早早脱身逃之夭夭。

庭院里突然变得安静,方才撞碎的假山大概是被不幸毁了根基,几块假石滚落,发出哐当声响,尤为刺耳。老者深知长安不是金陵,巡捕司或许转眼即到,深吸一口气,一粒念珠窜入手心,屈指弹出,却不是朝着魏远书,而是向那堵墙而去。

念珠不过寸余,在魏远书眼前一闪而过,随后那堵墙上多了一个洞。

而墙外依旧没有声音。

但墙无力承受念珠上附着的内力,于是轰隆一声,魏远书身旁多了一个半人高的洞,细微的尘埃在洒进来的阳光下飞舞时,魏远书忽然想到父亲的剑气留存,当时自己敷衍了事,如今细想之下才发现那一式剑术的高明,离体内气仍能自成周天,这是何等手段,比起这老者动辄念珠破墙,看似威力无二,实则相去甚远。

这老者凝神望向墙外,朗声道:“阁下若是再不现身,这巡捕司捕快可就没命了。”

但墙外无人回应,这显的老者很白痴,魏远书调动剩余最后一点内力,贴着墙侧耳细听,发觉那两个细微呼吸声已然消失,心下大定,依着墙笑道:“老鬼,人家随便讲句话都吓死你,我都替你害臊。”

老者也不恼怒,只当他人之将死,说什么都不为过。

“你这张嘴和魏西云倒像的很。”

魏远书没好气道:“谢谢啊,孙子。”

老者的杀意又弥漫在庭院中,既然墙外无人应答,那边先绝后患,再论其他,自己已经在这臭小子身上耽搁太久。

而魏远书竭力站起来,无奈道:“真是老乌龟,磨磨蹭蹭,忒窝囊。”

随后劲气应声而至,魏远书睁着眼,想笑却笑不出来,只好想一想自己变成恶鬼以后怎么给老头子托梦,再喝不到楚大夫的酒真是悲惨,而且答应冬霜要教她掌法看来没希望了,最可惜是应该早早给老时相个媳妇来着,最惨就是大业将成中道崩殂。

他想到宋意初的那只纸鸢,不知为何,一时湿了眼眶。

劲气已然触及魏远书眉心,下一瞬这颗大好头颅就会变成一个碎裂开来的西瓜。

老者想到那场景就不免激动,果然是老而不死是为妖,越老越变态。可惜老天都看不下去这只老妖怪,所以这场必死之局中,忽的多了一个入局者。

夏季的西瓜熟透了,老练的瓜农会拍一拍,这叫听响,也许是天数使然,老者听响的时候瓜地里多了一只捣乱的猹,只好收手后撤。

而魏远书看到一只熟悉枪头贴着额头直直扎入自己身前的泥土时,心情之美妙简直胜过吃一口的冰瓜,如果非要用什么比,大概是瓜瓤中间那一口。

眼看就要见证世上有无鬼神的年轻捕快,终于瘫倒在墙边,饶是如此,他还是用尽所有力气大喊道:“白清江,你后半辈子的酒我包了!”

那个蹲在墙头,肩上扛一杆

枪身的黑衣捕快笑着道:“这话我记住了。”随即一跃而下,站在魏远书身前,俯身拾起那枚枪头,一脸认真道:“你是王植?”

被一语道破身份的老者并不答话,只是向后退几步,环视四周,神色警惕。

白清江人如其名,即白又清还犟,王植不答话,他便又问一次:“你是王植?”

王植眉头一皱,看上去有些犹豫,半晌,才十分肯定道:“在下姓汪名远山。”

魏远书大呼无耻,“王老狗你是真不要脸。”

白清江自然不会选择信他,他看一眼模样凄惨至极的魏远书,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怒气,重重地把枪头嵌入枪身,“打伤巡捕司捕快,毁坏百姓财物,言辞狡辩,该当何罪!”

王植叹一口气,诚恳道:“在下确实姓汪名远山,河南道德州五乡县人,这张脸是一个老人给我的,让我披着这幅面容入长安城,大人若是不信,我这就揭下来。”说着,手已经伸向耳下。

他言辞太过诚恳,一双浑浊双眼满是愧疚悔恨,仿佛在为方才的事情而懊恼,又仿佛害怕巡捕司找自己麻烦,忙着招供的急迫简直不由得人不相信,白清江持枪的动作一滞,只是王植的面具没撕下,反倒是手腕骤然一转,一颗念珠疾射而出,直射向魏远书咽喉处,白清江神色不变,长枪倒转,将这珍贵念珠击成齑粉。

而回过头来,王植身影已然消失在屋顶,只余下地上两个清晰脚印和一片狼藉的庭院。

魏远书不禁深感江湖路远,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还有太多,别的不说,这份扯谎不带眨眼的功夫,和当断则断绝不犹豫的作风,无怪乎这个老王八蛋活的长久。

白清江脸色好看极了,一阵红一阵白,像个染坊,过了许久,才闷声道:“无耻,太无耻了。”随即扶起魏远书,运功替他梳理经脉,又喂他服了一粒濒湖楼的丹药,片刻后,魏远书伸手摸一把血,睁开眼第一句便说道:“咱俩可说好了,酒不能过五十文。”

白清江把手中长枪立在地上,扶着魏远书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到你的牌子,追到嘉会坊,还是听着声响才过来,想不到是王植来了长安城,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他逃了,我也是笨,该先擒下再问的,失策失策。”

魏远书大难不死,看着白清江这张以前觉得有些温吞懦弱的脸,现在只觉得无比可爱,哪里还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笑着道:“无妨无妨,活着最大,”说着说着,悄悄咽下一口血,继续道:“况且这老鬼出了名的无耻,别说你,我爹当年追了那么多年,最后不还是没捉到。”

白清江有些气愤道:“王植好歹是武林前辈,怎能如此无赖,我本想还能见识他的拳法,最不济也能探探他的武学底子,想不到他说跑就跑,无赖嘛这不是。”

魏远书抬手给他看了看自己的残破剑柄,说道:“我这就是探一探的后果,要是你来的再晚些,连收尸都免了。”讲到此处,忽的记起那个清澈声音,好奇道:“你方才来可有见到其他人?”

白清江摇摇头,“这儿没别人,要不是这墙突然开个洞,我都没注意。”

魏远书眉头皱起,又问道:“没有见到两个孩子么?一个蓝衣,一个绿衣,都是七八岁的样子。”

白清江疑惑道:“没有啊。”

魏远书神色凝重,说道:“我方才明明将两个藏在这儿的孩童送到墙外,怎么没了踪影?小白,真没见着吗?”

白清江沉思片刻,给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回答:“没有。”

魏远书一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白清江当即点了他几处大穴,沉声道:“先回司里。”随即又一想,改口道:“瀚海医馆近,去医馆。”

说罢,不待魏远书说话,他便拔起长枪背着魏远书,轻身上房,抄近道往瀚海医馆而去。魏远书被王植锤的心脉受损,又被白清江点了穴,也知道自己状况,回头看一眼庭院,心中满是懊恼,早知如此便不追王植,也不知那两个孩子如何。

长安城如此大,定要找到才是。

——

赵樵苏是将门之后,偏偏做了儒生。江湖上不少书剑双全的侠士,但赵樵苏怎么看都不在此类,怎么看都像是个迂腐的老夫子。

时若闻与燕北知进了谦抑宫,映入眼帘的是二十余个书生,神色专注,正襟危坐,捧着一卷圣人言,到没有时若闻想象中的摇头晃脑,只是朗声读着,二人进去时,正踩着“有朋自远方来”的声音。

而赵樵苏手上的是一册古朴竹简,时若闻不认得那些古老文字,但认得赵樵苏腰间那枚玉环,西域有种昆仑山出产的羊脂白玉,素来因其缜密以栗而价值不菲。赵樵苏身材高大,宽袖捧书,有渊渟岳峙之感,可见读书人读书多了,单在气势上是不熟武夫的。

燕北知曾在东

宫受过赵樵苏教导,师道礼节不可轻视,但甲胄在身又不可行礼,只能远远拱手。那些读书人听着身后有异响也没回头,依旧朗声读手中书卷。

赵樵苏将竹简收起,也不吩咐学生什么,越过一众学生缓缓走到二人身前,道:“时大人,燕统领,二位可是来巡防?”

时若闻秉持着不说不错的原则,只是点点头,燕北知深知赵樵苏性子不喜客套,连忙道:“老师,是巡防,已经过了正阳、博物二宫了。”

赵樵苏十分平静地指出了燕北知的错误:“承天子命,巡防紫禁,身着甲胄,只行君臣礼,不言师道礼。”

燕北知改的也快,“赵大人,卑职与时大人一齐,奉命巡防谦抑宫,请赵大人……配合。”

赵樵苏点点头,轻声道:“学生在读书,我们绕旁。”随即领着二人,从这座大殿右侧缓缓走到谦抑宫第二座大殿前。

燕北知在这个曾经的严师前表现出了十足的严肃。过博物、正阳两宫的时候,只问了些寻常水火,到了谦抑宫,就把方方面面都问了个遍,先问学生,再问器物,再问建筑,再问内侍,期间夹在着不经意对老师的问候,这一趟不长的路走下来,时若闻算是见识到了燕北知的能耐。

他倒是没太在意燕北知如何问这些,只随意听这赵樵苏讲谦抑宫,目光扫视大殿中的二十余个学生,心中大致有了印象。谦抑宫这座大殿不止是太子读书的地方,也是朝中权贵子弟的学堂。本朝后宫从来安稳,太祖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无数才子佳人小说中将太祖写的完美无缺,而太宗皇帝有十六个儿女,都分封各地做了闲散王爷,当今圣上两个女儿三个儿子,莫说帝王家,就算是寻常大家族或许都不止如此。

这宫殿中二十三名学生,只看衣着自然瞧不出来是何身份,赵樵苏做太师以来,就算太子也不能穿那身储君黄袍入此,都得规规矩矩穿着儒家衣冠。不过时若闻还是看出来些蛛丝马迹:有个体态魁梧些的书生,脊背宽厚,手掌粗大,应当是常拉弓射箭,不出意料应当是将门子弟;而在他身后有个相貌平平但神色专注的,手腕上有常年佩戴手镯的痕迹,这倒是和工部某位大人的家规不谋而合;余下的各自有各自的习惯,这些习惯并无法被青色儒服掩饰,时若闻看着这群书生,一时有些好奇他们换上戎装或官服的样子。

但无论如何,此时他们还是读书人。赵樵苏带着二人走出第一座宫殿,在第二座宫殿前站定,沉声道:“此处是藏书所在,二位请小心行事,勿要损坏先人遗物。”

这座大殿比前边那座小一些,期间即无明火,也没有高过一丈的书架,只靠屋顶照射进来的日光看清期间景色。这座宫殿构造精妙,晴天时可借日光照明,但雨天时又可通风避潮,据说这些先贤经典中夹杂着不少武功秘籍,只是时若闻也不好查,毕竟赵樵苏看这些书的眼神,简直有些狂热。

赵樵苏将二人引至宫殿一处空旷些的地方,介绍道:“此处藏书共三千七百五十二册,其中残卷两千一百三十一册,疑似错本一百七十三册。每三个时辰由内侍检查一次,每三日由我亲自检查一次,每十五日由国子监祭酒检查一次,每半年由礼部大查一次。”随后开始一字一句给时若闻讲这座大殿近半年来的查阅和检查此地的内侍,燕北知站在赵樵苏身后,一本正经,嘴皮子一张一合,看样子赵樵苏年年都要讲这些,一字不差。

时若闻认真听完,大致了解后,好奇道:“为何藏书中有数目如此之多的残卷,是收入宫中时便已经如此,还是后来保管不当?”

燕北知神色变得古怪,仿佛这个问题不该问出来,而赵樵苏深深地看了一眼时若闻,解释道:“百年之祸里坏掉的。”

时若闻恍然,不再多问。

赵樵苏摆摆手,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带领二人走到第三座殿前。

这座大殿便是太子起居所在,自然少不了内侍。往来的宦官宫女不多不少,刚好把这里变得有些人气,又不至于嘈杂。

赵樵苏也不避讳什么,大步走进去,时若闻与燕北知自然也不在乎,不过这大殿里的装饰倒是有些出乎时若闻的意料。他本以为或许牵连谋反的太子殿下,大殿中或许有长弓阔剑,也或许有韬略兵法,却不料当中竟有些苦修士的意味,不同于前几殿的雕梁画栋,此处只有朴素至极的几张桌椅床铺,摆在大殿之中,不免有些空旷。

燕北知见怪不怪,赵樵苏神色平淡,说道:“此处即是太子寝宫。”

时若闻点点头,上下左右扫视一眼,总觉得有些奇怪地方,却又说不清楚。赵樵苏又絮絮叨叨讲了这座大殿的事情,堪称事无巨细,时若闻看燕北知一脸的正经和严肃,实则脚尖朝着殿门方向,觉得有些好笑,又对太子多了几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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