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毕竟要将我奶奶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他们也完全无法接受吧？”
“不，我不是在问这个……”王艾尔捂着额头，三天三夜几乎没有合眼……准确来说应该是四天三夜，如果算上今天晚上，那就是整整四天。
长时间的不眠不休，让王艾尔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然而某些人还是根本没有觉察到王艾尔的精神状态，选择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哦……如果你是在问我是怎么样想到刚才那样慷慨激昂的发言的话，”耶鲁特像站在高台时那样表演起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哪怕未来是毁灭，我们也只能共同面对这一切！各位，人类必胜！人类必……’噗……”
耶鲁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也消失不见。
王艾尔微微张开口，像是看待阿库娅那样看着耶鲁特。
“抱歉、刚才全部都是演技而已啦。”
“为什么他们就这样相信了啊！”
王艾尔死死抓住耶鲁特的肩膀，哪怕耶鲁特怎么推也推不开——毕竟王艾尔除了是十级魔法师之外，还拥有四级左右武者的实力。
“艾尔兄弟……我们只不过是没有隐瞒而已，毕竟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击溃我们那匮乏的想象力了啊——魔鬼降临、枫之大陆陡然酷寒都能发生，关于神树封印和《神魔大典》之类的事情，他们也没有那么难接受吧……”
“你当我是傻子吗？正常人会这么简单接受这一切？拜托，这等同于说魔鬼和神灵都是外星人啊！外星人入侵地球这种事，居然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接受？”
王艾尔简直不敢相信今天自己目睹的一切，无论是拉西莫市长做出的决定也好，还是沃斯所有市民的反应也好……总之不是他们疯了，就一定是自己疯了。
否则，不可能是这样的，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啊……
“艾尔兄弟，你轻一点啊……我感觉我的骨头在响……哎哟……疼啊……而且外星人、地球之类的是什么意思啊……”
耶鲁特的求饶声轻得像棉花落在地上一样，至少比起王艾尔粗壮的呼吸来说是这样。
终于，在意识到王艾尔已经彻底疯狂之后，耶鲁特终于拼尽他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呼叫起来——
“救命啊——”
门被人踹开，而很快赶到的莉莉看见了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已经口吐白沫疼得晕倒在地上的耶鲁特，还有手持一个茄子，正像个绝世剑客一样指着王艾尔的主教郎列·霍耶姆——前任圣墓兄弟会大团长朗列的孙子，同时也是温莎夫人的养孙，也就是耶鲁特·耶伦的义兄……虽然二人平日里都不以兄弟相称，但同为圣墓兄弟会成员后裔的他们，平日里的关系甚至比兄弟还要亲密。
“这是哥哥保护弟弟，然后愤而挺身打败坏人的剧情吗？”
莉莉看着沉默着面对正在发疯的朗列主教，面无表情且目中无光的王艾尔，不由得如此猜想。
“不，谁能为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随后，第五个人也随之而至，他身后还跟着第六与第七个人，市长拉西莫与他身后的七级女魔法师艾米丽、八级男魔法师安博尔克。
堵在房门前的四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目睹了绝世剑客战败的那一瞬间。
朗列手中茄子被切成两段，脖子上也挨了一记手刀，与耶鲁特一同倒在地上。
“我们去别屋谈话吧，”王艾尔冷静地说道，又制止住想要查探地上二人生死的莉莉，“不用管他们，他们应该只是晕过去而已。”
莉莉瑟瑟发抖：“原来老师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这样发脾气吗？”
最终，在王艾尔冷淡的目光下，莉莉选择了屈服，并且在前方领路。
“等等，我们去祈祷室吧。”
“但是……祈祷室的话需要穿过中庭，而现在屋外在下雪……”似乎觉察到背后的寒意，莉莉赶忙用坚定的语气应道：“没问题！老师！”
拉西莫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倒是他身后那两位魔法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有把握吗？”
“蠢货，对手可是十级魔法师，在魔窟开启之后，他可是能够一个人消灭整座沃斯的家伙，比起三天以后所谓的‘天罚’，这个家伙明显更恐怖好吧？”
最终还是年纪更大一些的安博尔克说服了想要搞一些小动作的艾米丽。
……
温莎留下的祈祷室内，没有椅子也没有桌子，除了神像之外，就只有几块坐垫——当然这些坐垫都已经能够被称之为古董了，非但一点都没有弹性，而且还打着不少补丁。
简直就像苦修士的房间一样。
“真的……要在这里谈话吗？”
“不，不是这里，随我来吧。”
八号已经将地下室的秘密告诉了王艾尔，于是在神像背后摸索了半天的王艾尔，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机关启动开关。
在轻轻按下那个微微凸起的石块之后，轰鸣声便从脚底下传来。
“这就是温莎女士说的地下室吧？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启动开关的……”
王艾尔自然没有心思回答，他随手释放了一个照明术，昏暗的地下阶梯便被照亮。
“随我来吧。”
在王艾尔的带领下，莉莉与拉西莫三人便跟随王艾尔来到了地下。
这条隧道似乎尘封已久，有着浓重的尘土气息，但是却没有料想之中的蛛网。
漫长的隧道尽头，则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果然和圣洛拉斯地下的教堂一样……真是煞费苦心啊，师父。”
抚摸着石门上的纹路，王艾尔低声感慨道，紧接着，王艾尔又转过身，向跟随在他身后的众人说道:
“这一扇门后面，就是另一处天堂……如果说魔窟的开启条件是神器被毁，那么神树封印解除，天堂向人间开启的条件大概就是这个了。”
……
“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天罚，所谓的天罚，不过是无法承受光明能量的人类，遭受到这一股能量冲击之后被光明吞噬的真相而已。世界上充斥着的魔力，实际上与世界上充斥着的神力没有任何不同——魔鬼与神灵与人类的不同，仅仅只在于人类的能量本源是内力，而魔鬼与神灵则是魔法与神力。”
八号回答了王艾尔关于“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之后，又回答起“温莎解开的究竟是什么封印？”这个问题：
“至于一号，她只不过是提前打开了天堂与人间之间的通道而已。”
“也就是说……我之前‘经过’的地方，真的是教会所说的……天堂？”
“是，但也不是。”八号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要故弄玄虚了——虽然对于你而言，在这个空间内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但我是人类，是基于我们生存空间存在的人类。”
“我并没有故弄玄虚，事实上，对于人类而言，所谓的天堂，就是所谓的灵魂归寄之处。在魔窟开启之前，使用魔法的人，就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力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王艾尔点点头，“当然知道。”
“因为人类不像魔鬼那样拥有能够产生魔力的躯体，所以人类只能通过一些另类的方法来使用魔力——譬如说消耗自己肉体的生命，当人类肉体的生命跨越过极点之后，人的肉体就会死去，如此一来，人也就会死去。但是，这并不代表人就会死去。”
王艾尔虽然前世身为一个理科生，但还是听得十分迷糊——毕竟这个世界的物理概念完全违背了地球上的法则。
“这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温莎这世界上的五种构成元素的时候，你也在听吧？不，你不用摆出这样的表情，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我才会帮你遮掩，温莎才没有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你存在。”
面上的晕红消退，王艾尔点点头，“是，光明、黑暗、纯粹能量、纯粹物质还有精神。”
“支撑我们这个世界上一个生物存活的必要条件，只有后三种，而使用魔法或者神术，则会消耗除了精神之外的其它两种，换而言之，如果是魔法师或者牧师死去，他们的精神并不会消亡。”
“精神……就是教会口中的灵魂？”
“不，教会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依然会保留着记忆。而我说的精神则并不包含记忆——换而言之，我所说的精神，是支撑人类存在的一种纯粹元素，它只会伴随着人类的‘真正的死’则消亡。而神树的养料，正是我所说的精神。”
“等等，你是在说……”
“神魔大战之前，人类是不会使用魔法的，也是不会使用神圣法术的，人类只会使用这个世界上元素所提供的力量——来自于精神的内力。正是魔鬼与神灵，两光明与黑暗这两种元素带来了人间——这两种元素，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原始物种的生活。时至今日，只有人类存货了下来，其它物种都已经消亡，你以为是枫之大陆上通行的那一套说法？诸神没有创造人类，诸神只是创造了信仰而已——”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总是不会如我所料。
王艾尔苦笑着，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这个家伙。
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和凯因一模一样的八号如果不是在开玩笑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真相，就实在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