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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历史(十一)

六十岁的老妪,竟在一瞬之间化作少女之态,那灰白色的头发,也逐渐转为朱红,手中两柄暗淡无光的朱枪,又重新焕发出血红色的光彩。

风暴虽然迷了王艾尔的眼,但在魔法护盾张开的那一瞬,王艾尔还是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模样。

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拥有着不输与精灵族王女羽依的美貌,尤其是那一头披散柔顺的红色头发,其中蕴含着一种美杜莎般的魔力,令人不敢久视。

“四十年了……你还是回来了。”

风暴停歇,大地沙化,这座充满野性与活力的岛屿,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生机。

“死”的气息弥漫开来,带着浓郁的压抑气氛。

鲜血的味道,已经向王艾尔预示着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

“为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令王艾尔难以置信。

可理所当然的嘶吼,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命运之子’吗?你是谁?神裔?还是魔鬼?”

令人心悸的发言,那个占据温莎年轻肉体的家伙,舔了舔嘴唇。

虽然迷离的眼神与水嫩的红唇十分诱惑,但是王艾尔却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我是……人类。”

“不,你不是。”

十二级武者的实力?

不,比十二级武者还要恐怖的实力。

“难道是命运之锁吗?不,应该不是,你的命运根本不存在,这世上……居然还有命运不存在的人?”

那个怪物睁大美目,发出了可怖的狂笑。

“真是不合理的存在啊。”

王艾尔感觉,这个东西,好像疯了。

“命运居然不存在,存在居然无法被抹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又是,什么东西?”

王艾尔咬着牙,思考着对策。

很显然,面前这个家伙绝不可能是朋友。

以教会与圣墓兄弟会众人的尸体为证,包括奄奄一息,却还没有彻底断气的耶鲁特在内,都在提醒着王艾尔面前这个东西的危险。

“神。”

真是简洁明了的回答,战斗一触即发。

三层魔法护盾在红色朱枪的攻势下薄如纸片一般粉碎,透明的光片如同细沙一般消散在空气中。

那迅猛的枪尖,自上而下穿透了王艾尔的前胸。

距离心脏仅仅只有一公分的距离。

“哎呀,这具身体还不太适应,刺偏了呢。”

悦耳的声音,犹如死神在呼唤。

剧痛又从小腹处传来,王艾尔昂起头,嘴唇如同渴死的鱼那样做出一张一合的动作,像是在说话一样。

“真是抱歉,原本想要直接了结的,但是我还是不太适应她的身体啊。”

如同金属摩擦一样,伴随着濡湿的声响,两柄血红色的短枪重王艾尔身体中被拔了出来。

鲜血涌出,王艾尔也倒在了已经沙质化的土地上。

……

“圣女?我……我不是什么圣女。”

这是温莎加入圣墓兄弟会的那一天。

今天,十五岁的她,将要第一次离开教会。

“但是……”

“不,我不是,圣女什么的,我可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我不是很想谈论这个问题,团长,我们聊聊我的第一个任务吧——”

没有人能够拒绝少女灿烂的笑容,就算是已经二十多岁的朗列·霍耶姆也一样。

不过,真正令朗列无法拒绝温莎的理由,却不是少女纯净无比的笑容。

恰恰是笑容背后的那些东西,令朗列感觉到了深深恐惧。

……

“唔……您的吊坠,很特别呢。”

第一次的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就连兄弟会中最勇猛的骑士,被称为“禁欲骑士”的斯拉夫·耶伦此刻也醉倒在不夜酒馆内的酒桌上。

而屋外的马棚里,就着清冷璀璨的月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靠在支撑马棚的梁柱上交谈着。

清凉的月光,搭配上微微清风,还有少女细细长长,乌黑柔顺的发丝,都让朗列心中生出一种无法避免的欲望。

那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欲望,更何况朗列还是自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与同龄女孩独处过的男人。

“是啊,它是我最珍贵的回忆。”

抚摸着胸前的“吊坠”,那枚已经黯淡了光泽的戒指,还有母亲亲手编织而成的细绳,一些不太符合眼下这个场景的回忆,突然涌上朗列心头。

“回忆……能给我看看么?”

二话不说,这个珍贵的东西,就被朗列亲手交到了面颊因为微醺而嫣红的少女手中。

少女将前额稍稍有些散乱的发丝用手朝后头一梳,接过吊坠仔细端详着。

朗列温柔地看着少女,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少女张口向他要这枚戒指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这枚戒指交给少女的。

“这是……魔法结界吗?”

然而,朗列的温柔,与男性心中那一抹浪漫,都被少女一声惊叹给破坏得无影无踪。

“这个不懂人心的家伙,的确不可能是什么圣女呢。”看着温莎兴奋的模样,朗列忍不住想道。

……

“真的要……破坏它吗?”

“不,与其说是破坏,不如说让它里面的秘密得以呈现,才是凯因将它交给我的真正目的吧。”

朗列如此说道,他与温莎并肩站在实验室外,等待着屋内几位魔法师解除魔法结界的结果。

解除这个魔法结界的困难程度,甚至已经到了不得不让十级魔法师出手的程度。

“暗影公会的人,真的可以吗?万一他们……”对于屋内的十级魔法师,温莎还是有些担心,但担心的理由却不是他们在魔法方面的造诣。

“虽然我们兄弟会与教会休戚与共,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神的信徒,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兄弟会的首任大团长,开创了圣墓兄弟会的拉斯科大团长,其实也是个魔法师。”

“什么?”

温莎难以置信的模样,倒是令朗列有些喜悦,毕竟他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位天才少女不知道的事情。

此刻,房门被人推开了。

“先生,封印解除了。”

一个身着黑袍,声音老迈的法师走了出来,他垂着头,在说完话后就不断地咳嗽起来。

“没问题,关于它的来历,关于将它交给我的那个人,我知道的全部,这就告诉你们老师。”

魔法师对于魔法的执着,是足以超越一切的,因此,委托暗影协会大魔法师解开封印的代价,也仅仅是朗列要将这枚戒指的来历全部告诉那位大魔法师而已。

这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是一段难以启齿的悲伤回忆而已,比起戒指中的秘密,这些往事并不算什么。

而且,说不定在告诉他们之后,朗列还能得知一些关于凯因的信息。

“不必了,老师已经死了。”黑袍法师如此说道,“关于戒指中的信息,我们已经拓在了一张纸上,那似乎是一张地图。不过正如老师所说的那样,里面的信息全部被取出之后,戒指就彻底粉碎了。”

说完,黑袍法师将一条脏兮兮的绳子,一卷羊皮纸交到了呆立在原地的朗列手中。

“等等,关于它的来历……”

“老师是要你告诉他‘一个人’,我们不能听。”

“但是,既然你们的老师已经去世了,那么你们也理所当然……难道说,你们对这个信息不感兴趣么?”

“不,是感兴趣的,但契约上面已经规定了,在取出戒指内的信息后,你‘将戒指的来历,所知道制作它的人的一切’告诉我们老师,我们‘无权知晓’。”

“但是,我也可以选择告诉你们吧?”

一个封印,就牺牲了一位十级魔法师的性命。

这是……多么可怕封印,凯因真的只是一位“蹩脚的菜鸟魔法师”吗?

朗列突然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紊乱,但是毫无疑问,那位只会释放能量系法术的凯因,应该只是一位普通的魔法师而已。

“我们‘无权知晓’,这是契约内容。”

话音落下之后,门就被关上了,而不久后,里面又传来了黑袍法师冰冷的声音。

“朗列·霍耶姆先生,你们可以离开了,我们还要处理老师的后事。”

“真是冷血的一群人啊。”温莎这样感叹道。

“不,应该说……这些人对‘契约’的执着程度,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了。”

“快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宝藏的藏宝图呢。”

朗列点点头,一边离开这处山洞,一边解开了羊皮卷。

……

然而,朗列并不知道,那张羊皮卷被温莎“不幸言中”,上面记载着的内容,的确很像藏宝地图。

于是,经过了半年的准备,在温莎十六岁的生日之后,圣墓兄弟会进行了为期三年的远征。

在大陆的最西边,号称“不夜城”的极西之城拉姆,那拉姆城外的崇山峻岭密林之中,某个深不见底,就好像山体内部自然生成的巨大洞窟里,似乎埋藏着“凯因留下的宝藏”。

于是,圣墓兄弟会进入了这个令他们所有人日后都不忍回首的洞窟。

“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照顾好……索菲亚……”

握着朗列的手,斯拉夫·耶伦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温莎发出了进入洞穴之后的第一声哭嚎——

“为什么!为什么!神圣法术也无法拯救……为什么……”

这是圣墓兄弟会在这个洞窟内的第三位牺牲者,终于,这位使用神圣法术也不会衰老的圣女,此刻终于出现了一丝崩溃的前兆。

“团长,吊桥已经塌了,我们……没有退路了。”

同伴的声音,终于唤醒了朗列。

朗列放下了斯拉夫冰凉的手,那双眼睛像是染血一样,望着面前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那是下一个房间,在里面等待着众人的会是什么呢?

是乱葬墓地?还是冰原?亦或者是这个房间里的飞索吊桥?

是魔鬼士兵?还是恐怖的雪牛?还是将斯拉夫杀死的天鬼?

是什么魔物?又是什么人,将它们关在这里的呢?

这里埋藏着的……又是什么秘密呢?

一切,只有打开下一个房间的房门,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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