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儿，本夜后只是来找浅儿的，看这样子，浅儿应该不在这里了，那昼王陛下，本夜后不打扰了。”她回答说，声音有些清冷。正殿里空空大大的，还能听到她的回声。
“哦？是吗？”王玩味一笑。
“是的。请问尊贵的昼王陛下，本夜后可以回去了吗？”她的声音隐隐发抖。这么多年，她能做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面不改色冷静的处理，可她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在王面前隐藏情绪。
王把她从头看到脚。“脚长在你自己身上。”
“陛下保重。”她转身离开。
突然背后一热，身子一紧。王居然抱住了她。
她动不了了。不是身体没有力气，而是，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在说，停下吧！放低姿态，主动和王求和，说不定你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呢……抱住他吧！不要管什么王朝，不要管什么夜兔，不要在意夜王……说爱他吧！说你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一刻忘记他……说你一直想着他……和他一起回到从前吧……
难受……很难受。
她放不下夜兔族，也放不下夜王，所以不能。
不能回到从前，至少这几分钟内，让她做回自己吧！让她再在王怀里待一会儿，几分钟后她就回到她该处的位置。她是夜王，她没有忘记。
记得二十年前，她也曾用这句话来提醒她自己。
“故人除了浅儿之后还有谁？”夜王蛊惑的声音问她。
“……我曾经的……老公，我……最爱的人，我的……老公……”她不由自主的回答。是的，她最爱的人，王。她曾经的老公，王。
“你现在不是很迷恋的吗？呵欲擒故纵这一招对我从来没用。尊贵的夜后陛下。”王薄薄的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这么残忍的话就是从这样一张唇里吐出来的。
全身血液倒流，她全身冰冷。王问她那些话就是为了看她笑话？
“……欲擒故纵？”她挣开王的怀抱，声音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喉咙发涩。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寒冷。
“难道不是？”王淡淡的笑了笑，不可置否。
啪，这一巴掌她很用力，声音也很清脆。
她的牙咬破了她的下唇，口腔里一时中充满了铁锈的味道，诱人的香味。
“你很残忍……”她说。
王无可挑剔的右脸上浮出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王毫不在意。“我残忍？这只是我的万分之一。”
“这里……因为你，很疼……”王指着自己的心口。微长的眼眸里有千万的情绪。
“现在我过得很好，所以请尊贵的夜后陛下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没有下一次。”
他说他现在过得很好，他说不要再让她出现在他面前，他说再没有下次……
她越是难受，声音越是冷静。
“尊敬的昼王陛下，今晚我就启程，不再打扰。还望陛下和浅儿说一声，我来找过她。”
“那么，再也不见。”她转身了，豪不犹豫的。
“站住。”王毫无征兆的抱住她。
“说你爱我，说你爱我。”
“昼王陛下，请……自重。”她说这句话很艰难。她大力地拉开王的手臂，与王保持距离。
她离开了，不敢回头看王的表情。
客房门前没有其他人，只有刚刚那名侍女还守在门前，见她回来，急忙行了一个礼。“夜后陛下。”
“我想吃些东西，帮我弄些过来吧！”她说。
“是，夜后陛下。”侍女走了。
夜王还没有回来，她一个人重重的关上门，门刚关上，她就歇斯底里的哭了，嚎啕大哭起来，记忆里，她从未哭得这么凶猛，从来没有哭得这么狼狈。
她把侍女谴走就是不希望有人听到她的哭声。她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流泪。
从侍女离开再推小餐车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够她把所有眼泪都流干。
眼泪流干了，她用柔软的毛巾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对着镜子看着红肿的双眼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像是哭过的。
噔噔噔噔，很有礼貌的敲门声。“进来。”她说了句话，这才发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半天没动静后，又敲了敲门。
她清了清嗓子。“进来。”
门被打开了，是那名侍女，手里推着她曾经熟悉的餐车过来。
“夜后陛下，请用膳。”侍女很乖巧。
她看了看餐点。一个精致的小银盘里放着大小一致的牛肉，看得出来，切牛排的人很用心。另一个银盘里搁着的是一块立体四方块的面包。然后是一杯牛奶。
她心里有些疑惑，想了想，最后还是问了。“这是谁做的？”
从前她在这里的时候经常吃这些，后来到了夜兔族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牛排。从前正殿里人很少，照顾她和王衣食起居的是浅儿，也只有浅儿才知道她喜欢吃面包。
“会夜后陛下，这餐点是吾王的侍女浅儿做的，浅儿说，您喜欢吃这些。”侍女毕恭毕敬地回答。
浅儿！
浅儿难道忘了？她不喜欢吃牛排的啊！曾经她为了不吃牛排各种撒娇卖萌装病的招儿都使出来过。不过，如今再吃到这样的牛肉是什么味道的呢？回忆的味道，有苦有甜。
“能帮我把浅儿叫过来吗？”
“是，夜后陛下，奴婢这就去。”侍女说完，跟她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她吃着浅儿用心切的一小块小块的牛肉，咀嚼。什么味道？就和厨房里的调味料全都打翻了混起来的味道，酸酸的，苦苦的，咸咸的，辛辣辛辣的……可她喜欢。
浅儿来了。两人对望，一时间忘记了语言。浅儿有些拘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为了不再让气氛这么凝固，浅儿对着她行了一个礼。“夜后陛下。”
“浅儿……”她低声喃喃。
“您……这些年过得可好？”浅儿问。
“何来好？何来不好？”她没有正面回答，但事实也是如此，既不快乐，亦不悲伤，生活过得比白开水还淡，只是偶尔想起王，为自己平添伤感。
“您知道吗？这些年来，王过得不好。”浅儿望着她的眼睛说，想从她的眼里看出点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