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飨灵沉默半晌，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师尊何出此言。”
让齐陵坐在齐国上人的位置上，本就是调停，让齐陵和齐飨灵可以安然相处。
如果真的罢免齐陵，以齐陵的性格，肯定会以为齐国主母和自己耍了他。
这小子修为增长迅速，真要是狗急跳墙舍弃黎阳脉所有人躲起来修炼，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黎阳脉对圣脉的可没什么好感，如今都靠齐陵镇压着。
如今齐国上人就相当于是圣脉和黎阳脉的协商书。
要是谁敢撕毁这份透明的协商书，就是掀起圣脉和黎阳脉的争斗。
从齐陵答应成为‘上人’开始，就不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情，而是两脉的事情。
“圣人...难道还想掀起当年的八王祸乱吗？”
田文今日说话，一句比一句渗人。
八王祸乱说的就是当年如今的圣脉和黎阳脉的战争。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处于朝堂上的战争，却关乎天下走向。
齐飨灵眉头紧蹙，下面的大臣们预感不妙，纷纷开口请求齐飨灵息怒，宽慰田老。
看着田老盯着齐圣人，周遭有人劝阻，要田老就此住口，不要多说。
八王祸乱，是圣脉和整个齐族的痛，绝不可提及。
自从圣脉镇住其他的脉系后，这个事情更是成为齐族禁忌。
这个时候提出来，田老意欲何为？
“田老今日有些喝醉了，派人送他回去。”齐飨灵挥了挥袖袍，转过身眼神阴翳。
见齐圣人不打算追究，好多人都松了口气。
有‘师傅’这一层身份作保，田老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只不过日后想要和齐圣人继续以这个身份相处....却需要多加注意。
有些话不说出来，齐圣人自然还当田老是师尊，依旧尊享太庙；
可要是田老用‘自己是你的师傅’这句话想要压着齐圣人....那这个事情可就另当别论。
站在王座旁的中人刚想开口，却听到田老又是声嘶力竭的喊道：“圣人，这是老圣人交于老臣的亲笔诏书，还请圣人过目。”
众人看着田老跪下，双手举着老圣人的专属卷轴，眉头紧皱。
他们在朝堂上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过老圣人有留下这个东西。
见田老冒死开口，其他人也颇为无奈，不好继续劝阻。
齐飨灵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抹阴冷的笑。
一旁的中人明晓圣心，立刻上前捧着诏书快步走到齐飨灵身前。
将诏书打开一看，上面还盖着老圣人的宝印。
“真的是父皇....”
齐飨灵眉头紧皱，暗道自己父皇留得手段着实深。
上面只有一句话：“若新圣决定昏庸，可持此诏书，令新圣更改。”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人不容置疑。
虽说只是一卷诏书，却余威犹在，让齐飨灵恍惚间身处老圣人在位时。
旁边的中人瞄到一眼，却感觉脊背生寒，看向田文的眼神古怪。
拿着手里的诏书，齐飨灵一时间有些不好处理。
如果不按照诏书所说的去做，自己就是大逆不道，忤逆圣言；可要是做了...自己去齐陵那边如何交代？
之前几天不见田文上朝，看来他就是指着齐陵闭关之日过来的。
将诏书合拢放在桌上，齐飨灵坐在台阶上，下方的朝臣们惶恐，立刻跪拜。
看着田老，齐飨灵不怒反笑：“田老刚才说我....这是要重新掀起八王祸乱，不知道田老...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面对跟着老圣人多年的朝臣，各种手段都没用。
这么多年，齐飨灵就从齐长生那里只学到一招，只要为了大局考虑，可以动用圣人的身份直接镇压。
“齐陵那厮...乃黎阳脉的人，黎阳脉当年的上人不正是八王祸乱的罪魁吗？”田老掷地有声的说道：“如果齐陵以上人的身份图谋甚多，恐又是一场八王祸乱，届时天下大乱，名不聊生，各宗各门在掀波澜，齐国危矣。”
齐飨灵拍着脑袋，笑道：“田老，您在朝堂混迹几十年，又如何不知道齐陵这逍遥上人没什么权利？今日冒死过来，虽是有心，却不知道也是误了我的事情，这诏书我就收下了，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东西，早点拿出来。”
说完后，齐飨灵起身拿着诏书转身离去。
只听着旁边的中人山呼：“退朝——”
所有人纷纷应和的同时，田老也高声呼和：“圣人！此举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众人看着田老跪在地上喊得声嘶力竭，面红耳赤，纷纷上前劝阻。
“田老....您这又是何苦？”
“齐陵上人在如何也是齐族的人，圣人自有办法，今日这不是多此一举？”
“哎....”
有的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拂袖离去，觉得田老这是糊涂了。
还有人是田老的门生，搀扶着田老转身离开大殿，但田老来到殿外，又是推开所有人，扑通一声跪在门口，高声喊道：“今日圣人不同意，我田文便不起，一日不同意，便一日不起，还望圣人再三考虑老臣所说之事。”
年轻人看着周围的人，手里拿着拐杖站在田文身边，一语不发。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转身离去。
倒也有一些大臣留下跟着田文跪着，但此次之后，他们恐和田文不会有任何瓜葛。
这脑袋瓜子好生的放在脖子上，谁愿意伸出去被砍一刀？
养心殿内，齐飨灵摆摆手，散掉这里所有的中人和宫女。
只见齐国主母从屏风后走出，手里把玩着一颗果子，不过...果子的成色有些不好。
“我爹怎么会给他这种东西？”
齐飨灵气的把诏书放在桌上，面色铁青。
当初齐长生还在的时候那老家伙就提出来一封，这已经是第二封了。
要是改天又拿出一封，齐飨灵说不定震怒之下一刀砍了他。
反正那是齐长生自己的师傅，又不是自己的。
齐国主母面无表情，拿出一个盒子，将诏书放在其中：“两封，齐了。”
“兄长马上就回来了，要是让他知道我没有同意田文的请求，肯定又会对我说三道四。”齐飨灵一口喝完茶水：“我不管，田文那老家伙是兄长的师傅，不是我的，要是他跪在门外三个时辰不起来，别怪我狠心。”
“你自己作的恶，当然由你吃。”齐国主母收好盒子，将果子放在他面前：“田文其实说的不错，只是他没有想到你和齐陵的事情，不过这个事情....恐怕确实是需要特殊处理。”沉吟片刻后，齐国主母说道：“交给我好了。”
齐国主母起身离去，齐飨灵脱下龙袍，随手扔在地上，毫不在意。
圣人位这些东西他本来就不想要，更不要说区区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