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有传来疼痛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已经麻木了，可本该倒在地上的……为什么？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那种感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听觉的能力，四周变得一片静谧。
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莲：“……”
是梦吗？还是临死前的幻觉？
“辛苦了，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现在好好地休息一下。”
温和的微笑……漂浮在寂静空气中的——巨大的蓝色羽翼，每一次扇动，梦幻般的光点便会从羽翼中剥离，然后慢慢融入虚空，那是何等耀眼迷离的画面吶，光是这样看着，就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
与那羽翼所完美契合在一起的，是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睛，明明是不祥的猩红眼眸，但未免清澈的过分了一些，从这双眼睛里所透露出的……深邃的眼神，比那星空还要浩瀚，看着看着……就平静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不……眼前的……天使一样的存在，轻轻托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传来了暖洋洋的感觉，被洞穿的伤口边缘，呈现出了树叶脉络一样的痕迹，它们在迅速帮助伤口愈合着。
几乎只是呼吸的瞬间，那伤口已经看不见了，除了失去力气的疲惫以外，就好像从未收到过伤，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名为夕洛的神秘少年，将自己轻轻靠着地面不知何时凸出来的石块。
“原本还打算当做终极杀招来使用的……可惜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不到了……”
将莲安放在石块旁后，夕洛扭过了头，寂静的空气中除了他自己的低语外连怪物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上千只的怪物瑟瑟发抖地缩在原地，这些凶残且没有智慧的怪物，只凭着本能便不敢动弹。
莲：“……”
无法理解地瞪大了眼睛，因为身体的无力除了简单地扭动脖子外，其余什么事情都做不到，但这并不印象莲露出吃惊的模样，随即反应过来后……才感到同样的复杂和微妙。
“怎么会这样呢……”
的确如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名为吃惊的情绪，还有那从心底诞生出来的喜悦，因为活下来了的喜悦，只要在这个神秘的少年身边，诅咒就像是被抹除了一样，这些感受无比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当然夕洛可不知道莲现在有这么复杂的感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拥有过如此说不清的能力，这具身体……以及曾经的那个交易，赋予了夕洛很多很多自己也还未发觉的天赋。
这些天赋，总是无意识地帮助了夕洛，例如……只是随心而弹奏的音乐，却能够让弥雅听见声音；只是站在了莲的旁边，却让她感受到了本无法感知的各种情绪；也许夕洛还有更多的天赋，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罢了。
但现在……夕洛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手指摸向了脖子，将一个月前从学院申请而来的‘项链’扯了下来，灌注于灵能，幽蓝色的光芒膨胀着，小小的项链在光芒中重组，分外神奇地变成了一把长长的、像是三叉戟一样的武器。
莲：“那！那是！”
瞳孔缩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如果没有看错，莲知道那是什么……但……
“这么快就用不到你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怪物们哀鸣了起来，一只接着一只，扭曲庞大的躯体纷纷跪伏在地上，本能地悲鸣着，因为从夕洛手中闪烁起光芒的武器上，传来了让它们无法抵抗的波动。
“果然是……星尘吗……”
莲终于确定了，那把武器的名字，刻录在禁忌武器排名第二的，人类无法使用的兵器……那并非是灵能武器，实际上，那是从某个遗迹中寻找到的，上古文明的武器，因为初次寻找到它的时候，它如同星辰般明亮。
于是为它定名星尘，这把武器……拥有着自己的意识，根据蒂亚所说，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人工智能，运转方式与蒂亚不同，但也是有着自己选择主人的能力，曾经一次兽潮灾难中，这把武器暂时选定了某位强者。
那位强者仅凭着这一把武器便杀死了数万只B级C级不等的怪物，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抵挡了兽潮，可惜那之后这把武器便被尘封了起来，因为再也没有人可以被它所肯定认同。
直到现在……
“这么固执的话……是找不到主人的，现在的人类，已经不会再心存敬意了。”
夕洛摇着头，像是在跟人类对话一样，星尘的躯体在颤抖，嗡鸣的声音急促而又悠远。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过不久，这个世界也会迎来新生，到时候，你再做出选择也不会迟，好了，现在，作为一把武器，展现你应有的力量吧。”
举起了星尘，如它名字那般……黑暗的地下隧道里突然一片明亮，无数颗细小的光点像是萤火充斥着每一处角落，浩瀚如星空……大概就是说的此处的画面了吧，莲呆呆地仰着头。
用尽力气抬起了手，指尖触碰到了身前不远处的一颗光点。
“嘶……”
点点刺痛立刻让手下意识地收了回来，指尖蹭出了血液，这些光点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的锋利，抬头望去，数千万的光点就这么凭空闪耀着，每一个光点都如此锋利的话……
即使这些怪物再多一倍，又如何呢？
“昂~”
“吱吱吱！”
“呜呜……~”
悲鸣声变得响亮而悲壮，怪物们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不可逆转的绝望而齐齐发出了各自不同的声音，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只怪物胆敢反抗，只是静静地等待死亡到来，星空，变得耀眼。
“……”
星尘闪耀着。
怪物悲鸣着。
夕洛的瞳仁却在颤抖着。
“要这么做么？”
有些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想这么做呢，数千只怪物的生命，因此而终结，就算它们没有什么智慧，但是看到这么凄惨悲壮的一面，便会有些不忍心起来，不过这些怪物的命运，理应如此。
“昂！！！~~~~~~”
最为响亮的悲鸣在很近的地方响了起来，夕洛抬起了头，一直都在观战的A级怪物，已经到了夕洛近在咫尺的地方，那是一只像是翼龙一样的怪物，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地下隧道一半的宽度。
A级怪物与A级以下的怪物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已经进化出了不属于人类的智慧，以及凭着本能使用灵能的能力。
翼龙怪物的眼睛，是竖瞳……和绝大部分怪物一样，呈褐色的竖立瞳仁。
“要我放了他们吗？”
从这怪物的眼中，夕洛看见了不输于人类的情感，明明只是个怪物……却拥有如此灵动的眼神，翼龙怪物发出了一声悲鸣，跪伏在夕洛的脚边，那庞大的头颅卑微地靠在夕洛脚尖前面。
“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呢……我已经越来越想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何会对人类如此残暴呢？拥有智慧的你，能为我解答吧？”
松开了握着星尘的手，夕洛俯视着翼龙，星尘飘向了空中，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下隧道。怪物们的悲鸣停了下来，一只接一只地涌向了白色的光球，在接近光球的瞬间，被传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莲咬着牙齿，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实在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放走那些怪物！全部杀光它们！”
夕洛和翼龙同时望向了莲，用那有些沙哑声音喊出来这句话的莲，毫不畏惧地回应了夕洛和翼龙的视线，从莲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赤裸裸的杀意，她无法理解夕洛为什么要放走这些怪物。
翼龙的眼神中同样残暴且充满着杀意，和莲的眼神近乎是一模一样。
夕洛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的边缘。
“怪物和人类……是天敌一样的关系么？”夕洛问道，不知道问向谁。
夕洛就如同一个第三者似的，平静地插在莲和翼龙的中间。
“我已经在意很久了，可是不论从什么渠道，都无法打听出灾难来临前的事情……灵能时代究竟是如何到来的？究竟为什么怪物会试图毁灭人类文明？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夕洛的眼神望向了莲，下意识张开了嘴巴的莲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夕洛的眼神……太平静了，他只是在提出一个问题而已，但莲悲哀的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从有意识起，父亲便一直告诉自己。
“你是我的女儿，保护人类是你的天职，你要做的，就是跟我一样，光荣地死在战场上，你每杀死一只怪物，就会有一个人类因此而幸存。”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已经是人生定理一样的概念。
“怪物为什么想要毁灭掉人类？人类做了什么？回答我。”
这一次，夕洛看向了翼龙，与看向莲的眼神不同，看向翼龙的眼神中充满了压力，那是如果稍微得到自己不满意的回答，就会毫不犹豫下杀手的眼神，终究到底，夕洛也站在人类的那一方。
翼龙发出了一声长鸣。
？？？：“因为人类做了一件错事，所以为了惩罚人类，才会有如今的局面。”
“嗯？”
夕洛看向了不远处，银白色的光球还在持续运转着，上千只怪物已经全部消失了，也没有新的怪物传送过来，但站立在光球旁边的，是一个夕洛挺眼熟的家伙，一头白毛，一脸麻木的男人。
“好久不见。”
白毛男人微微低头，表示打了声招呼。
夕洛：“是你们么？乐土，还是后土，那个光球应该不是你们能掌握的技术，还有这次的阴谋，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请不用着急，我会为你解释清楚的，反正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扑克脸的白毛丝毫没有焦躁的深情，悬浮在空气中的星尘颤抖了起来，发出了悠远而急促的嗡鸣声，与此同时，白毛男人的嘴角呈现出了有些僵硬的弧度，他大概已经很久没笑了，所以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莲：“这到底……”
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管是夕洛身上的，还是那个传送怪物的白球，又或者是突然出现的白色头发男人，莲已经彻底陷入了不安当中，当她能够拥有感情后，第一次体验到这么不安的感受。
那个白色头发的男人，很危险，本能是这么告诉莲的，可是她看向夕洛，却发现夕洛丝毫没有慌张，太神秘了……
对夕洛，莲只能感觉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怎么也不会散去的迷雾，稍微握紧了拳头，莲咬着牙齿，静静等待着灵能的恢复。
“这把武器，不叫做什么星尘，它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奇怪的发音，音译为乌喏塔），在上古文明的语言中，这是词汇代表秩序和审判。”
夕洛：“……我比你更清楚，这把武器的能力和作用。”
“哈？”
白毛男人就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僵硬地发出了笑声。
“别开玩笑了，你懂个……”
“这是审判官用的武器，而且是改良版的第三代，拥有三层机制，分别对应三种不同的审判官，我说的对么？”
白毛男人的眼睛瞪大了，脸上僵硬住的笑容更显滑稽。
“……你，从什么地方……”
夕洛：“你想做什么？获得它的使用权么？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试试看，然后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玩你们弄出的游戏了。”
白毛男人抽搐的眼角恢复了平静：“虚张声势……哼，我仍旧心存敬意，请聆听我的声音吧。”
张开了手，白毛男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空中，手握住了星尘的手柄，一直发出嗡鸣的星尘瞬间失去了声音，安静地任由白毛男人握住并回到了地面。
“这就是……”
白毛男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星尘的身体，那动作温柔的不像是在抚摸一把武器，从那没有多少情感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欣喜和雀跃，却是毫无疑问地挥洒着自己的自信和骄傲。
“现在，我来解答你的问题，然后送你们去忏悔。”
白毛男人右手握着星尘，看向了夕洛和莲。
夕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