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等了好一会儿，期间夕洛又按了两次门铃，但是都没有人来开。夕洛估摸着难道是弥雅母亲不在家么？弥雅她又听不见，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弥雅家串门结果居然被拒之门外，夕洛只能暗自感叹自己的霉运，多出了四十来万存款的兴奋也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
这栋破旧的大楼买下一间房子估计也要不了几十万，对夕洛来说，出城随便杀点怪物就能在这等级的地方弄个房子，但是对于别人……比如弥雅她们一家来说可能并不容易。
虽然成年后的适格者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带强迫性质的出城猎杀怪物，但是大部分适格者也没像夕洛这样来钱来的这么快——因为要分赃，对于百分之七八十的适格者来说，出城必须是结伴组团而行。
像夕洛这种好听点角艺高人胆大，难听点就是作死的货，毕竟少有。而且适格者的生存率并不高，城外和城内完全是两个世界，城外稍不注意就会死在荒凉的泥地或者丛林里，对普通的适格者来说每次出去猎杀怪物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摸了摸鼻子，夕洛准备溜了，再站在门前傻等也不是办法，可刚转过身，夕洛敏锐的五感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声，似乎是脚步声，下一刻，铁门‘喀拉’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哎呀，你怎么来了？”裹着毛巾的弥雅妈妈一脸惊讶地望着一脸懵逼的夕洛，两人的表情在这一刻都挺丰富的。停顿了将近半秒，夕洛的脑子终于从当机状态脱离了出来，他猛地一扭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弥雅妈妈：“……”
比起夕洛的窘迫弥雅妈妈的反应就轻松多了，虽然脸上也微微有些害羞和尴尬，但是至少不像夕洛这样跟个二傻子一样，她微微打开了门：“别愣在外面了，快进来吧，我刚刚在洗澡，不好意思久等了。”
坐到了沙发上的夕洛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的电视机，仔细看他太阳穴的附近还有几滴汗水。他不会告诉弥雅妈妈，在她打开门的瞬间，或许是因为弥雅妈妈动作起伏太大，夕洛看到了十分美好的两个山丘……
白白的……大大的……还柔软的颤抖了两下……
嘶……五感太敏锐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比如现在夕洛完全忘不了脑子里那白白嫩嫩的两团大白兔。活了十七年（不算‘它’的那两亿岁），夕洛可能没看过一些小男生都会看的小电影吗？显然不可能，但是现实里面，夕洛这的确是第一次看见异性的欧派。
而且对象还这么特殊！
此时弥雅妈妈已经换好了家居服从房间里出来了，一如之前那般客气地给夕洛倒了一杯白开水：“弥雅她出去了，虽然我不太乐意她老是去打工，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说不服她啦，这孩子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兴许是这个冷清的二人家庭一直没有什么男性角色，弥雅妈妈把夕洛当成了一个很好的发泄对象，不停地诉说着一些关于弥雅的琐事，从弥雅几岁不会尿床到多少岁开始来大姨妈的事儿都讲得清清楚楚……
眼看着话题就要走到越来越怪异的方向，夕洛赶紧制止了弥雅妈妈：“咳咳……阿姨……那个……那个……”，脑海中琢磨了半天夕洛也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最主要是弥雅妈妈看向自己的笑容，为什么会是那么奇怪的表情呢，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搞的夕洛觉得自己像是大熊猫一样。
“阿姨……弥雅她爸爸呢？”
这句话刚从夕洛嘴巴里吐出来夕洛就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这叫什么事儿啊？平常这脑子不是挺好使的么？怎么一到这种关键时候就各种出问题，夕洛试图补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咳咳，阿姨弥雅她什么时候回来？”
夕洛的补救显然没有什么用，弥雅妈妈先前还笑眯眯的表情立即变得幽怨起来，一双眸子如同水波一样泛起了涟漪，她幽幽地望着夕洛：“弥雅她没有爸爸……从小到大，都没有。”
夕洛：“……”
“至于她什么时候回来……应该也快了，这个点的话她会回来吃午饭，下午还会去打工，这孩子在某些方面让人又心疼又感动的。”
之后夕洛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弥雅妈妈闲聊瞎扯着，权当是为了了解弥雅了，当然话题在夕洛的主动把握下没有变的很奇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话题的主人公居然变成了夕洛和弥雅妈妈。
“夕洛你今年才十七岁么？明年就成年了啊……有想过去哪个大学吗？”
“还没有……不过不出意料的话，是第一学院。”第一学院是从小学到大学都有的神奇学院，目的是聚合天才们一起学习，有些年纪赏小的天才也会被吸纳进去从小学开始学起。
不过在听到第一学院的时候，夕洛明显看到弥雅妈妈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在夕洛超人的五感下这瞬间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脱夕洛的眼睛，不过弥雅妈妈既然没有说，夕洛也不会去问。
“第一学院啊……挺好的，真想把弥雅也送进去呢，别看弥雅柔柔弱弱的样子，她可是C+级的适格者呢。”
夕洛被这句话给震了一下，联想到弥雅的模样，实在无法相信她居然是C＋级的适格者，之前夕洛一直以为弥雅是普通人来着。不过以弥雅的年龄和天赋来算，她想要进第一学院是不可能的，那里招生的要求非常严格，或许弥雅再年轻个十来岁或许有可能。
“对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弥雅妈妈忽然凑了过来，本来之前两人是隔着沙发对立而坐，但是此时弥雅妈妈却贴了过来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夕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好近的距离……望着这张脸，夕洛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了开门时看见的那一片无法言语的美好。
弥雅妈妈显然也十分欣赏夕洛此时的表情，她笑眯眯地伸出了手轻轻摸在了夕洛的侧脸，温柔的触感让夕洛一阵心惊肉跳，这！这是什么诡异的发展！剧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给力！啊！难道！
难道是因为弥雅妈妈寂寞太久所以想找自己这个小鲜肉来一段超脱禁忌的爱恋吗！
夕洛就是这样，平常看起来挺正常的，一旦发生点什么超脱常理的事儿就满脑子跑火车，可能这跟他从小就对抗‘它’有关，没有变成精神分裂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跑火车什么的算是挺正常。
“咕咚……”夕洛听到自己咽口水的时候也是非常尴尬的，不过这不怪他，不管是谁，只要是个正常的男性忽然被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女人用这样暧昧的姿势摸住了脸，说不定会比夕洛还要难堪。
紧张兮兮的夕洛一张嘴如同吐豆子一样咕噜出了一大段话：“阿姨，虽然我跟你女儿目前只能算是朋友关系，而且我并不介意跟你来一段超脱禁忌的美好感情，但是现在这样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啊，至少阿姨你等我们稍微再熟悉一点也不迟……哎呀……”
最后一声痛呼是因为夕洛被弥雅妈妈给敲了一记手刀，他捂着脑门终于感觉脑子清晰了一点，想起刚刚自己说的那些夕洛就忍不住有种要去死的冲动——这TM说得什么玩意儿啊？什么叫做不介意跟你来一段超脱禁忌的美好感情啊！这真的是自己说的吗！
弥雅妈妈翻了个白眼，手也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看你挺不错的，怎么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我要告诉弥雅，你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夕洛还能怎么样，他只能干笑着试图补救啊。
“不是……阿姨……我……我刚刚有些紧张，那啥，我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
“不是！阿姨你误会了！我说我是第一次和异性靠的这么近，一紧张脑子就不听使唤，所以刚刚说的阿姨请你当没听到拜托了！”
弥雅母亲又一次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着：“男人都是这幅德行……”这类之类的话，她没有坐回去，依旧和夕洛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不过稍微隔开了一点距离：“我之前摸你脸，只是长辈之间的正常举动，你别想歪了。”
夕洛干笑：“没想歪……没想歪……呵……呵呵……”
接着气氛就这样有点尴尬，夕洛因为那一串不经过脑子的话而感到无所适从，而弥雅妈妈则是无聊地打开了电视独自看着，眼神就没往夕洛身上停留过。这让夕洛感受到了浓烈的危机感，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弥雅妈妈心里的印象已经跌入谷底了啊？
不行！必须拯救一下！
夕洛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阿姨，你会拉小提琴吗？”
“嗯？会，怎么了？”
“之前在弥雅房间里看到过小提琴，她说这是你的……刚好我也很喜欢小提琴，有点地方我不太明白，可以麻烦阿姨你教一下我么？”这就是夕洛的计划了！通过这种方式补救自己的形象。
弥雅妈妈：“……昨天你在弥雅房间里拉奏的时候我也在，能够使出魔境的演奏者，应该比我强得多。”
好吧计划失败，夕洛表面上笑嘻嘻，可其实内心已经狠狠地掀起了心灵的茶几，失算！不过弥雅妈妈瞥了夕洛一眼，嘴角不知怎的有些笑意，眼角如同狐狸一般拉出了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眼神：“还是说，你打算为我演奏一曲？”
“呃？不胜荣幸！！！”
夕洛紧张地坐在沙发上，他还史无前例地搓了搓手掩饰自己的紧张，现在就等着弥雅妈妈从弥雅的房间里出来了。没让夕洛久等，弥雅妈妈一脸诧异地拿着那把小提琴走了出来：“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原本有些沧桑的小提琴上面多了一层暗淡的幽蓝色灵能，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为整只小提琴加上了一层绚烂的特效，夕洛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
“你试试看吧，它应该没有坏，它可是陪伴了我好久的伙伴呢……如果坏了我也会很心疼的……”弥雅妈妈轻柔地将小提琴递向了夕洛，温柔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向自己的恋人——看向小提琴的。
小提琴的声音高亢而优雅，拉出来的旋律也犹如精灵中的舞者一样，高贵而又华丽，为了弥补自己在弥雅妈妈内心的形象，夕洛这一次可是用最认真的状态来了一曲！华丽的魔境也随着灵能的共鸣而瞬间张开。
弥雅妈妈倚靠在软软的沙发上闭上了双眼，细细聆听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享受。就在演奏到高潮的时候，一声不和谐的‘喀拉’声打破了这份和谐，魔境瞬间破裂，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
“弥雅！”夕洛眼睛一亮，连继续演奏下去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将小提琴轻轻放到了沙发上径直走向了大门，弥雅提着一袋做饭用的蔬菜愣愣地站在门口。
弥雅：“……”
将弥雅迎进屋后，弥雅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便是不知所措地比划着。
【你怎么来了】
夕洛笑眯眯地回答。
【难道弥雅不欢迎吗】
弥雅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奇怪，她微微皱着秀眉眼神在夕洛和自己母亲身上转了几圈，来自女孩的第六感让她觉得事情并不单纯——她在门外便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对于在自己无声的世界中唯一能够带来声音的，只有夕洛，而夕洛，却在为她的母亲演奏。
弥雅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赶紧把心里那突然冒出的想法给扔到了一边，她觉得自己那个想法太罪恶了，怎么想都不应该，以至于弥雅忽然对母亲有些愧疚。弥雅母亲此时也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回到了一个好妈妈应该有的表情，她提起了弥雅买回来的素材走向了厨房。
夕洛：【我是来找你的，不过你不在家，所以一直在等你】
夕洛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划着手语，心里的雀跃已经化作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弥雅她就在自己面前，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距离，这个可爱的女孩，就站在自己面前啊！夕洛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傻，他只是觉得开心。
只要能看到眼前这个女孩，他就感到开心。
弥雅慢慢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容，不过夕洛却慢慢收敛了自己的傻笑——他突然发现，弥雅的笑容，从未变过。夕洛细细回想，自己印象中的弥雅，除了害羞时的不知所措、哭泣时的惹人怜惜，剩下的，便是这幅微笑。
以前没有仔细看的时候夕洛还没有发现什么，但是现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夕洛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幅笑容背后的情绪——拒绝……这份笑容就像是一个面具，一成不变地挂在弥雅的脸上，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吧，这幅笑容让想要接近她的人都有些不知怎么靠近。
夕洛心情开始沉重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对于一个没有听力和说话能力的女孩来说，露出这样一个笑容会是经历了怎么样的过去。不过！在心情沉重后，夕洛却忽然勾起了嘴角，他摸向了自己的兜里，将那个东西按在了手心。
【弥雅，我们是朋友吗】
朋友？弥雅的笑容有些茫然。
弥雅的回忆是如此清晰，在小学的时候，开学典礼的那一天，许多的孩子充斥在那所崭新的教室，他们嬉闹着大叫着。这一切都在弥雅的眼睛里，她羡慕地望着他们，渴望着自己也能融入进去。
所以她在本子上写着：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那些孩子们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但唯独没有答应她，弥雅像是一个透明的人，被孩子们孤立在了世界之外——因为弥雅听不见声音，对孩子们单纯的心思来说，自己的话弥雅听不见，那跟弥雅在一起一点都不好玩。
弥雅只能呆在一旁，望着嬉闹成一团的孩子们默默渴望着。
后来，到了稍微成熟一点的年纪，弥雅终于交到了朋友，那是一个有些胖的女孩，她的心很善良，初次见到弥雅后便主动和弥雅混在了一起，她从不介意弥雅听不见声音而带来的各种麻烦，也总是很耐心地跟弥雅沟通着自己的小快乐。
但是后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开始慢慢疏远弥雅，她不再和弥雅分享自己的心事，也不再和弥雅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到最后她和弥雅形同陌路。弥雅问过她很多次，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做朋友呢？
她的回答——如果跟弥雅做朋友，就会被其他人孤立，那样她也会变得和弥雅一样孤单。
人类总是排除异己，这或许是天性，她因为有些胖而被人排挤，所以她找到了弥雅，后来，她发现自己和弥雅在一起会遭到更多人排挤，所以她便离开了弥雅，这不能说她坏或者她错了，因为每一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只是那之后，弥雅便从再未交过任何朋友，她戴上了那副保护自己的微笑面具，看似和他人接近，其实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哪怕面对夕洛也是如此……正是因为夕洛看懂了这幅面具背后的意思，所以夕洛才会问道。
【我们是朋友吗？】
【作者题外话】：我昨天是不是忘记更新了……顺便求个收藏啥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