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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十三弦 情动

幸村走后, 流莲仍独自呆立在原地,深吸一口气, 看着满目翠绿,等着那一波波汹涌而来的脆弱平息。

展令扬不知何时站在了球场外, 他从高处一跃而下,顺势坐上长椅,风吹起他的衣袂,洌洌作响。他捧着双颊,开口便聒噪起来,轻而易举地赶走了流莲原本的满腹悲伤。

“哈罗,小莲莲, 拐带人士走了很久了哦, 不要再傻傻地站着发呆了,小心提前得老年痴呆,到时候还要麻烦人家照顾你。”

流莲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瞪着展令扬那张天下太平的笑脸, 半天说不出话来。

流莲挑眉, 一步一步向展令扬走去,直到能居高临下地昵着他,才缓缓开口:“令扬……哥哥,我现在可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我叫郭青青,不叫什么小莲莲。”

闻言,展令扬似乎有那么一秒的愣神, 但眨眼即逝,快得好似幻觉。

“妹妹啊,也一样。”展令扬喃喃道,似说给流莲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流莲被展令扬暖昧不清的语气弄得微有些尴尬,一时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反倒是展令扬突然站起身,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缎带,与先前那根不同,这一根是蓝色的,像天空的颜色。轻轻撩起流莲的一头长卷发,展令扬将缎带重新系上。

“你随身带着女孩子的头饰?”鬼使神差的,流莲对展令扬自然无比的动作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纠结于这个“重大”的发现。

展令扬却避而不答,凑到流莲耳边,故意声音低沉地问:“这么久没见,小莲莲有没有想人家呢?”

流莲退开一步,脱离展令扬的气息范围,展令扬也不拦他,看到他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似乎很是高兴,终于好心地不再逗弄他,转身边走边说:“外公该找我了,再不回去,又要人扬马翻了。”当展令扬说到“人仰马翻”四个字的时候,流莲确信,那不是担忧,而是兴灾乐祸的语气。

流莲向天翻了个白眼,哪知展令扬正好回头,将他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

“莲……”展令扬笑得诡异,流莲静候他的下文,然而直到网球场内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展令扬都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流莲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温度有上升的趋势。

当流莲被萧带到展爷所在的主室时,正看到展爷对着一盘围棋苦苦思量,他的对面,展令扬斜斜靠着椅背,颇有兴致地玩弄着一片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叶子,幸村美人在一旁微笑着观看棋局,似乎也在思考。

听到响动,三人都向流莲看来,展爷笑道:“啊,青青来了啊,先坐一会儿。”说完,又自顾自地沉浸到棋盘上去了。

展令扬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继续“观察”着手上的那片叶子,而幸村也像是不认识流莲般,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棋盘上,扫过流莲的眼神漠然。

流莲低垂下头,依言走到离三人都有段距离的椅子上静静坐下,每个人都不说话,甚至连呼吸声也似刻意放轻,房里安静得只听得到展爷不时挪动棋子的声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走进来一个人,一头银白长发,柔滑如丝绸,眉眼如丝,却毫无媚态,薄薄的唇微抿,似总带着三分笑意,绝美无双,却也冰冷无情,正是展谦人。

展爷似已完全沉溺在棋局中了,对于展谦人的到来毫无反应,展谦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径直走到流莲身边坐下,看着流莲的表情似笑非笑,让流莲浑身不舒服。

“谦人表哥。”

“令扬,很久不见呢。”

“喔呵呵呵,谦人表哥的记忆力退化了哦,人家昨天明明才和你见过。”

“啊,昨天只是匆匆看到一眼,也算不上见面。”

原本安静的房里,因展令扬和展谦人愉快的交谈而变得热络起来,尽管其他人都没吭声,但以展令扬这个大嘴公的本领,自然是不会冷场。

吱——

流莲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右脚后退一步,椅子被带动着与地面产生刺耳的磨擦声,众人再度齐齐向他望去。

流莲脸色不是太好看,径直走到主案旁,拿起棋子噼哩叭啦在棋盘上就落个不停,惊讶过后,展爷和众人很快就被棋盘上不断落下的白子和黑子吸引了去,流莲每落下一子,展爷便惊奇一分,展令扬脸上的笑也俞加深一分。

直到这个蒸笼棋局被彻底破除,流莲才开口问:“可以吃饭了吗?”

然而话才出口,流莲突然醒悟自己在做些什么,微微一愣,立马再次低垂下头扮娇弱,声音也细了下去,结巴道:“那个……我有些饿了,所以……可以开饭了吗?”

如果现在地上能出现个洞,流莲一定二话不说,直接跳下去。天啊,他还有脸见人吗?

“哈哈哈……”

展爷突然大笑起来,整个房内都回荡着他豪爽的笑声,他拍了拍流莲的肩膀,笑道:“我展家的后代,果然都不容小觑,好吧,既然我的外孙女饿了,那就开饭吧。”

流莲汗颜,却好歹是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走回去重新坐好,却不防突然横出一只脚来,流莲啊一声,眼看就要与大地做一次亲密接触,千均一发之际,腰间一紧,被一只手牢牢抱住,顺势被带入了一个怀抱,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

流莲惊骇,想要退出那个怀抱,却不料那只手搂得死紧,挣扎了半天却是纹丝不动,流莲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运动神经,却听展令扬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妹妹,小心啊。”流莲那个胆颤心惊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旁的幸村美人见状,呵呵笑着将流莲从展令扬手中解脱出来,对展爷道:“青青小姐一定是还不太习惯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的陌生人,展爷爷,不如我先带她出去散散步,让她平静一下,过会儿再回来用餐。”

“嗯,也好。”展爷点了点头,流莲便被幸村光明正大地带出了主室,其间,展令扬和展谦人的目光都牢牢地锁定在流莲身上,流莲暴汗。

幸村和流莲走在林荫小道上,流莲几次欲言又止,幸村都当作没看到,眼里带着轻柔的笑意,煞有其事地介绍着路旁的奇花异草和亭台楼阁的名字。

“幸村,”流莲叹息,“我想通了,你说的对,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幸村终于肯停下热情的解说,看着流莲,微笑着回道:“莲,对于我来说,网球就是我自己,而我对待网球的信念就是,绝不妥协,直到获得最后的胜利。”

两人在斑驳的树荫下,相视而笑。

“好了,该回去了。”幸村道,“不然,某人失去理智,后果就严重了。”

“哎?”流莲莫明所议。他的智商难道退化了,否则怎么会完全听不懂他的幸村美人在说什么?

回到主室,与展爷等人一起用过饭后,流莲便一个人回到了西客厢,无事可做,刚想躺下睡觉,便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门,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展令扬。

展令扬笑着将手里提的东西举高,凑到流莲眼前,流莲愣了愣,眼神黯然下去。展令扬竟然将他遗落在越前家的小提琴带了来,如果他的手没有受伤的话,那他或许真的会觉得很惊喜,然而现在……

展令扬却没有理会他那么多,径直拿着小提琴走到窗台前,轻轻放好,打开琴盒,取出里面的小提琴,递到流莲手上,道:“希瑞说,经常活动一下对你的手会有帮助。”

流莲接过,犹疑了一会儿,雪白的牙齿咬得下唇微微泛白,看着展令扬坚定的眼神,终是将小提琴架上肩膀,右手握着琴弓,仿佛慢动作般缓缓向上举起,直至搭上琴身。

闭上眼睛,流莲轻轻一拉,一声尖锐的声响,琴弓脱手而出,在落地的千均一发之际,被展令扬及时接住,流莲不由松了一口气,随之低下了头。

温热的气息突然从背后靠近,流莲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琴弓被再次塞入他的手中,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随之覆盖住他的,耐心地牵引着他搭弓引弦,优美的乐曲倾泄而出,正是流莲最喜欢的《圣母颂》,音色的处理虽比不上流莲,却也已经很优秀了。流莲情不自禁地笑了,天才果然不愧是天才。

然而随着琴声的深入,情况似乎渐渐变得不那么对劲儿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流莲的脖颈,温软的唇有意无意地滑过他敏感的耳垂,惹来他不住的轻颤。

“令……扬……”

流莲脸上甚至耳廓都晕染上一层可疑的绯红,眼神迷蒙,好似有一道水雾遮住了他的双眼,嗓音酥软,极尽妖魅之能事,本只打算逗弄一下他的展令扬眸色一瞬间加深,小提琴奏出的曲调逐渐乱了。

音乐停歇,展令扬眼中涌现促狭的光芒。

“莲,我想做一件事。”展令扬贴近流莲的耳边,声音魅惑。

“唔……”

没等流莲回答,展令扬已经挑起他的下巴,照着那双如樱花般柔嫩的唇狠狠吻了上去,唇舌交缠,屋子里的空气逐渐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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