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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八弦 破绽

忧郁而清冷的曲调回荡在音乐大堂,一身华丽礼服的流莲站在镁光灯下,闭目演奏,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庞上投下一排月牙状的阴影。

突然之间,曲调急转直下,从忧郁清冷变得热情奔放,既而又欢快无比,流莲的嘴角挂上一抹愉悦的笑容。

曲调越来越急,越来越急,仿佛在追赶着什么,向往着什么,不敢停留,害怕稍一犹豫便会错过一切。

一个颤音之后,曲调转柔,带着释放自身后的轻松,随后再次激昂,热情,奔放,流莲的表情也随之紧绷,当观众的心被调到一个极限之时,曲调再次转柔,如疲累后的稍适休息,既而再次欢快起来,曲调越来越高,越来越快,最后结束在一连串的颤音之中。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圣桑送给萨拉萨蒂的《引子与幻想回旋曲》,流莲以这首在阴暗中寻求希望之光的小提琴曲结束他为期一个月的交流赛,也为整个学院的交流赛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在一片欢呼声中,流莲毫无意外地夺得了此次交流赛的冠军。

流莲微笑着接受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对他的祝贺,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松了口气,真是不太习惯这样被人群簇拥的感觉啊!

“莲,”流莲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时,管稀林拦住了他的去路,斜眼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为什么从来不演奏与亲情、爱情有关的曲子呢?”

流莲一震,看着管稀林的眼中,复杂难辩。

管稀林似也不需要流莲的回答,他静静看了会流莲,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流莲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鼻息间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拿起小提琴盒,离开了后台。

才出大门,便见走廊上展令扬挂着牲畜无害的笑容站在管稀林身侧,不知在说些什么,而管稀林面无表情地听着,不时向展令扬投去深沉地一瞥,清冷似月光。

两人见流莲出来,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展令扬微笑着向流莲走来,而管稀林则与他背道而驰,离开了这里。

展令扬才走到流莲面前,便开口笑道:“小莲莲,比赛结束了,这几天放假很无聊啊,所以为了我们的身心健康着想,不如叫上小烈烈他们一起出去渡假吧。”

看展令扬完全没有要告诉他有关他和管稀林的事的意愿,流莲也就懒得去问,虽然有点好奇,但那点微薄的好奇心,还不值得让他牺牲休息时间与展令扬周旋。

“好啊!”流莲笑着答道,不过就算他说不好也没用吧,看展令扬的样子,分明就是已经决定了,现在只不过是通知他罢了。

闻言,展令扬笑容加深,猛然凑到流莲面前,流莲愣了一下,望着那张如天使般漂亮的俊脸,心不觉漏跳了半拍。

展令扬似是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微笑着抱住他纤细瘦弱的身体,仿佛恶作剧得逞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亲爱的莲,你真的是太有趣了。”

流莲微微皱眉,却终究什么都没说,任由展令扬这样抱着他,久久不放,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本来每个社团的冠军选出来后,都会马上同这个专业的顶尖人物切磋技艺,接受指导,毕竟这些名人都是些大忙人,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可流莲似乎并不着急,直到比赛结束两天之后,他才来到维斯理兰学院为音乐大师gaston pillon 特意准备的音乐室。

打开音乐室的大门,悠扬的音乐声立时传入耳中,正是流莲最喜欢的那首《圣母颂》。

令人舒缓放松的曲调,让流莲的心得以前所未有的平静,看着房中那被阳光笼罩,看不清样貌的法国男子,流莲轻轻关上了门,将这一室的美好与外界隔绝。

感觉到流莲的来临,男子却并未停下演奏,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只专心于手中的乐器。

流莲也无心打扰他,只随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一手托腮,静静地看着男子,享受着他的音乐。

时间若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曲毕,男子才似终于发现了流莲的存在,放下小提琴,缓缓向他走来。

阳光渐渐从他身上抽离,如雕塑般完美的脸庞显露出来,金黄色的头发,比之耀眼的阳光也毫不逊色,慰蓝色的眼眸,如天空般清澈,也如大海般深遂。

gaston pillon,二十八岁,一个闻名世界的音乐全才,无论何种乐器,只要到了他的手上,都能奏出天籁般的音乐。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流莲,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宠溺:“好久不见,莲,技艺没有退步吧?”

“您试试不就知道了,mr pillon。”流莲微笑,用着一种挑衅的目光注视着gaston。

gaston挑眉,随即微笑,像对待调皮的孩子般轻轻抚摸着流莲的头。

流莲顺势将脸埋入gaston的怀中,疲惫不堪地道:“我真的觉得很累,mr pillon,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解决我音乐中的弱点,我知道那将成为我和卡莎丽比赛时的致命伤,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您可不可以教教我?”

“莲,记得我第一次教你拉小提琴时说的话吗?真正震憾人心的音乐,是感同身受的音乐。你不懂爱,不愿信任亲人,所以注定你不适合演奏与这些感情有关的曲子,空壳子的音乐连自己都感动不了,又拿什么去感动别人呢?”

流莲听着那温和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带着对他的无奈与心疼。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对呢?”流莲窝在gaston怀中,闷闷地问。

gaston微笑,视线移向窗外,那里有不止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弯下腰,凑到流莲耳边私语道:“莲,先去谈场恋爱吧,只要你懂得了什么是爱,那将会是对你最大的帮助。”

“谈恋爱?”流莲愕然,嘴角一阵抽搐,他真是连想都没想过啊,就他现在这不男不女的样子,找谁谈恋爱去?无论找男找女他都有点接受不了。

“莲,不如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流莲还未从谈恋爱这个奇怪的思路中转回来,却又听gaston突然道。

几乎在一瞬间,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弥漫而来,引得gaston笑得更欢了。

流莲蹙眉,看着他这个所谓的授业恩师那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凉凉道:“mr pillon,原来您有这种嗜好,我真应该为您大力宣传一下,您说是不是?”

闻言,gaston轻咳一声,止住了满脸的笑意,认真地望着流莲道:“莲,不管怎么说,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既爱你,又能让你爱上的人,你,真的太孤单了。”

流莲低垂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寂静中,流莲脑中闪过管稀林那犀利的眼神。

“莲,你为什么从来不演奏与亲情、爱情有关的曲子呢?”

“mr pillon,也许,你是对的。”半晌,流莲喃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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