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有人, 除不知情的何小灵，脑袋里都只有一句话。
他（们）怎会在这里！
白昭乾可以是最惊喜又最惊讶的，他昨天到今天其思考很多次, 李霜和李月究竟是怎回事。
加上现在又是假期, 李霜根本不在学校, 白昭乾想试他都没机会。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 什叫来全不费工夫啊！
白昭乾迅速调整脸上惊讶的表情，笑着和李霜打招呼：“李老师, 好巧啊。”
李霜似乎是很久没睡好觉, 眼底乌青, 他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巧啊, 两位同学。”
他完也不打算再多聊, 缩回后准备关上。
“老师您不是出来丢垃圾的？”白昭乾笑问。
李霜一愣, 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垃圾袋，干笑两声：“啊, 是啊。”
他努力平复心里的紧张, 推楼道的消防将手里的垃圾扔, 结果回头, 就见白昭乾站在自己身后。
“白，白同学！”李霜大惊失色，心跳加速砰砰地响。
白昭乾饶有兴味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李霜。
只有有秘密的人, 才会如此紧张。
何况现在在他的视线里, 李霜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到熏人的黑色死气。
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活人。
“老师, 方便去您家坐坐？”白昭乾笑眯眯地问。
华夏讲究面子和客气，大家都是体面人，通常情况下家都会要不要进来坐坐之类的客气话，如果家没有口邀请, 一般都是不欢迎，客人也能明白。
白昭乾偏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霜的表情像吞苍蝇一样，双方站在楼梯沉默对峙半晌，他还是笑笑婉拒道：“下次吧，老师家里今天有些忙。”
“噢好的，那不打扰老师。”
白昭乾答应的这快，连李霜都没想到，人呆一瞬。
在李霜呆住的时候，白昭乾好似因为被拒绝而有些尴尬地摸摸脸。
而他指尖悄悄蹭眼皮的一瞬，并没有人察觉。
李霜虽然惊愕，反应来后还是窃喜，他随口道别一句，转身就想带上。
“哦对老师。”
李霜抓着把的手一僵。
白昭乾将何小灵手里提着的准备扔掉的那些珠钗手作拿，从中随便拿一个出来。
“老师，这是您做的吗？”
李霜磕巴一会，干笑着点点头：“他们挺赚钱的，我没事干就试试而已。”
“哇，真厉害。”白昭乾表情真诚地夸一句，抬起手，将手里的手工钗往李霜头上比对一下，“我还以为老师是自己用呢。”
“怎可能！！！”
李霜突然激地吼出声来，吓几人一跳。
白昭乾眉毛一挑。
“怎，怎可能呢，呵呵。”李霜笑两声，明显不愿意再，转身把重重地关上。
而关上前的那一刻，他露出的后背上，有一个小小的纸扎人。
“昭昭，他背上……”
白昭乾从一始就没有抱着进李霜家里的目的，他和李霜没话找话，目的就是为争取叠纸扎人的时。
跟何小灵要张纸巾，白昭乾将眼皮上擦的朱砂清理干净，和她道别。
许言彬等到下楼，急不可耐地问：“昭昭，你看到什？”
白昭乾将手里提着的垃圾袋和纸巾随手丢到楼下的垃圾箱里，拍拍手，沉声一句让许言彬后背发凉的话：
“李霜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
李霜今天一整天都浑身不劲儿。
尤其是见到白昭乾之后，他总觉自己是不是要暴露，一想应该不至于，那个出手救他的大师，这事情不会有人知道。
耳边突然有些痒，李霜回头，一个白色的小纸人迅速缩回他背后的衣领里。
李霜什都没看清，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他突然困。
李霜打个哈欠，往床上一躺，没多久就睡着。
一个白色的小纸人从他肩膀后面探出头来，两只纸手臂撑着李霜的肩头往上一跳，踩着被子走到床边往下一跳。
小纸人无声落地，然后迈着鸭子步，嚣张地哒哒哒走出房。
许言彬单手抓着方向盘，另一手撑着脸等红灯，转头时突然发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白昭乾目视前方，一不。
他眨眨眼，伸手在白昭乾面前晃晃。
“昭昭？”
白昭乾嘘一声，让他别话。
许言彬撇撇嘴，突然福至心灵，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拍张白昭乾的侧脸，发给封弑。
上次他给封弑发消息的时候的还是春节拜年。
[x：小表叔年快乐，祝您的一年里财源滚滚……]
面对许言彬发自真心的一大串年贺词，封弑回个：
[s：乐。]
一看到这聊天记录，许言彬就觉胃里一阵抽搐。
不，现在看着屏幕上白昭乾可爱的侧脸照，许言彬意地一挑眉。
这次看你回不回。
封疆集团的办公室里。
来汇报项目进展的员工一丝不苟地报告着相关进程和数据，突然就听到办公室里响起手机震的嘟嘟声。
面前的老板微微抬头，目光如寒刀。
员工整个人就是一抖。
自己忘关机？！
就在他冷汗快滴下来时，一直一语不发的封弑终于朝他微一扬下巴。
继续。
员工这才松口气，平复呼吸继续汇报。
封弑收回视线，余光朝一旁的手机上扫一眼，看清发消息的是自己的表侄子。
换作平时封弑是不会回的，甚至都没兴趣去看。
只是今天，他脑袋里闪两句话。
白昭乾刚刚和他要去医院。
许言彬也在医院。
于是封弑就拿起手机看一眼，不出意外地，他看到白昭乾的照片。
少年有些懒怠地窝在副驾驶座里，从照片上看似乎是在出神，纤长的睫毛托起车窗外照进来的暖阳，缀上点点碎金。
封弑第一次觉，自己有个没有血缘的表侄子也不是一件一无是处的事情。
染后他把照片转发给白昭乾，并附上一句。
[s:很可爱。]
另一边的许言彬拿着手机翘首以盼呢，心里琢磨他那个冷傲的小表叔会怎回复呢。
结果等到红灯都快，还是没消息。
不能吧！许言彬心里刚嚎一句，突然就见到白昭乾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
还是他小表叔发来的。
还夸白昭乾可爱。
许言彬：……靠！
他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死亡微笑.jpg
而另一头，白昭乾对着他通纸扎人看到的东西皱眉。
李霜的家里还算整洁，就是普通直男审美的装潢，不像何小灵这样的女孩子，会在细节上花巧心思。
只是在这一个直男风十足的房角落里，摆着一个简式衣架，上面居然挂几条裙子。
白昭乾记魏启鸣给他的资料里，李霜明明就是单身。
桌子上放着做首饰的一些工具，还有些金箔、翠玉、羽翠之类的材料，“李霜”应该就是用这些来做首饰，送给何小灵的。
就在白昭乾想再处转转时，卧室的突然打。
白色的小纸扎人赶紧撒丫子往角落里跑，躲在凳子后边，扒着凳腿往外看。
“李霜”并没有注意到躲在凳腿后的小纸人，只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径直走到角落挂衣服的架子前，伸手从上面拿一条裙子下来。
小纸人：震惊捧脸.jpg
“李霜”拿着那条裙子在身前比对一会儿，而后满意地点点头，站在原地始换衣服。
小纸人赶紧一捂眼睛。
专心车的许言彬就觉身旁的白昭乾紧绷一会儿，然后缓缓放松。
白昭乾确在心里吐槽呢。
哇幸好自己反应快。
不然迟早长针眼。
一会儿，躲在角落里的小纸人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
“李霜”已经换好那条裙子，走进浴室里，没有关，可以看到他在里面梳妆打扮。
是真的在梳妆打扮，作表情都很精致的那种，白昭乾怎看都觉“李霜”的一举一中透露出数不尽的不对劲。
就在这时，对着浴室镜整理自己容貌的李霜突然表情一变，在看清镜子里自己的衣着后，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而就在李霜面露惊惧的时候，镜子里的他突然笑，笑容鬼气森森，透露着一股不出的邪恶和恨意。
李霜疯似地大喊一声。
“滚！！滚啊！滚出我的身体！”
李霜转身想要往外跑，可地板上积水有些滑，加上他早已吓破胆，直接摔个大马趴。
即使狼狈成这样，李霜也没敢回头看那镜子一眼，拖着裙子逃回卧室，拿起手机打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李霜就大喊：
“大师救我！”
对面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又有何事？”
“那，那个女人，她，她又出来！”李霜一个大男人急的都快带上哭腔，“怎办啊大师。”
“别哭哭啼啼。”那位被称作大师的男人嫌恶地回一句，“最近几次，她是什时候出现的？”
“昨天晚上出现一次，还有就是早上起床刷牙的时候，中午睡觉的时候，最后就是刚刚……”李霜惊恐地回忆着，“大师，您不是上次作法后就不会有事吗，我花五万块呢！”
电话那头他看不到的地方，那大师脸色一变。
他是最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李霜的命都是他保住的。
只是他没想到，那女人的怨气居然那重，居然连清晨朝阳初升紫气东来和午时阳光最盛的时候都敢跑出来，想必已经控制不住。
尽管如此，他仍旧摆出一副严肃的口吻：“慌什慌，一个小小怨灵作祟而已，你不相信老夫？”
“不，我相信您！”或许是那大师的语气足够凶，李霜真的慢慢镇定下来，他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淡定，现在这条命是他的，“大师，那我现在该怎办？”
大师清清嗓子，沉声道：“这事情还是有些难办。”
一听他这话，李霜就恨恨的咬咬牙。
每次都是这套。
李霜忍着恶心，心里大骂那些什大师都是骗人的，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其一身铜臭味洗都洗不掉。
明面上，他还笑脸相迎。
“大师，您看两万……”
“哎。”
“三万，我真的没钱！”李霜忍痛割下心头肉，上次请这个大师给他换命就花二十万，后续各种作法又花差不多十万，他爸妈把给他买首付的钱都拿出来，现在他是真的没钱。
那大师终于松口：“吧，老夫再帮你一次。”
李霜无声地啐一口，表情恶狠狠地给大师转钱后，忙问道：“大师，我该怎办。”
那大师看看卡里多出的三万块，心满意足的同时，也知道李霜这只羊身上的毛算是薅干净。
为自己的安全，他不能留李霜，谁知道那女鬼什时候就占据李霜的身体，来找他复仇。
大师教李霜一个方法后就挂电话，李霜也没心思去思考他的反应，赶紧就要尝试。
小纸人躲在外看着卧室里捣鼓起来的李霜，就见他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支白蜡烛，将蜡烛点燃，流下的蜡收集在一个碟子里后，扎破自己的手指，滴三滴血进去。
鲜红在白色的蜡液中晕，李霜用手指沾蜡，也顾不刚融的蜡有多烫手，照着那大师给的图片，在自己的眉心处画一个扭曲的符文。
剧烈的痛处在脑中炸，李霜惨叫一声晕去。
……
白昭乾在副驾驶座上缓缓回神，面色严肃。
许言彬刚好把车到白昭乾家口，将车停在路边，问要不要干脆去他家吃晚饭。
白昭乾摇摇头表示不用，和许言彬简单地道别，就回自己家。
一路上，他都在想刚刚李霜在脑袋上画的那个符文。
那符文白昭乾在一本书里见，是个邪符，白昭乾还记书上面记载的对这个邪符的描述：以三滴精血为阴引，以躯壳为容器，以魂魄为兵刃，往复三次，囚·禁一切鬼神。
总结一下就是个字：同归于尽。
这是一种以前偏远地区的小型封建古老国度使用的邪术，一是为驱邪，二来使用这种血腥的牺牲方式可以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以巩固自己的王权。
被选作“容器”的，一般是战俘，或者是罪人，毕竟没有常人愿意把自己的灵魂拿去和邪祟碰撞，白白丢性命。
这个方术因为太邪恶而且代价太大，很早以前就没有人用，白昭乾还以为已经失传。
刚刚李霜打电话的内容白昭乾都听到，现在看来，那谓的“大师”是想李霜和他体内的那另一个“人”同归于尽啊。
看现在的情况，李霜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枪使。
如果他真的重复三次以邪符压制体内另一个灵魂的做法，那他不仅必死无疑，而且他和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都会魂飞魄散，不往生。
真是好恶毒的手段。
看来今晚又忙……还是当义工！
白昭乾将手里的三炷香点燃，朝空荡荡的神龛拜拜，长长叹口气。
他回到床上，才看到微信消息。
是封弑发来的。
白昭乾点看看后，失笑，打字回复。
[白昭乾不白挣钱：哇！！许言彬居然偷拍我]
没想到封弑居然回的很快。
[s：嗯。]
一会儿。
[s：好看。]
白昭乾想起他夸的那句很可爱，莫名觉封弑最近好像老夸他。
[白昭乾不白挣钱：你就不管管他？！]
[s：下次教训他。]
白昭乾看着这句话里浓浓的偏心，直乐。
许言彬知道估计又骂封弑胳膊肘往自己这个外人身上拐吧。
他一向都是投桃报李的人，封弑对自己这个朋友这好，自己也关心一下人家对吧。
[白昭乾不白挣钱：对，你最近没事吧，护身符有随身带？]
封弑下意识地想回复没事，可字都打出来，却没按下发送。
半晌，他将输入框里的文字删掉。
[s：有。]
[白昭乾不白挣钱：？]
[白昭乾不白挣钱：哪里不舒服？有感觉被什东西缠着，还是别的？]
[白昭乾不白挣钱：不应该啊，护身符没效果？]
[s：不太清楚。]
白昭乾疑惑地搔搔头，想想，封弑以前从不信鬼神，一些法和情况可能都不太懂，不定被什缠上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舒服。
[白昭乾不白挣钱：那我下次去看看？]
封弑嘴角微微挑起。
[s：好。]
[白昭乾不白挣钱：那你什时候有空呀(”'▽`”)嘿嘿]
[s：你。]
[s：都有。]
白昭乾看着这两条消息，歪头。
封弑等一会儿，没等到白昭乾的回复，微微蹙眉。
莫非……
是觉自己的话冒犯？
封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这样的心思，因此也不清楚自己的为究竟算不算僭越，此时看白昭乾那边陷入沉默，他少有地微微紧张起来。
一会儿仍旧安静，封弑伸手揉揉眉心。
就在这时，手机震一下。
[白昭乾不白挣钱：是啊，我是都有时呀，我在问你啦！]
[白昭乾不白挣钱：猫猫疑惑.jpg]
封弑看着那猫咪表情包，心口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消失，没忍住轻轻“呵……”一声。
副驾驶座上安排明天待办事项的刘秘书震惊回头，眼睛瞪像铜铃。
司机差点没把油当刹车踩。
他俩耳鸣还是幻听？？
封弑笑？
后边，封弑无奈又觉好笑。
无暇管两个被震惊到犯傻的下属，封弑和白昭乾约好时后，单手轻轻撑着脸，看着窗外漂浮的白云。
软乎乎的，很像某个小笨蛋的脸。
……
入夜，白昭乾沐浴后，拿一个小香炉出来，放到床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的锦盒，打后里面放着不少一颗一颗的宝塔香。
这香的作用就是定、守、引——定魂，守魂，引魂。
今天晚上如果处理不好估计打起来，白昭乾不想没事干被反噬，自然要燃香守护好自己的魂魄。
等子时一到，白昭乾便将朱砂轻轻点到自己的眉心之上，点燃炉里的宝塔香，躺回床上。
烟雾袅袅，檀香安眠，在窗外逐渐明亮的月光照映下，白昭乾眉心的一点朱砂愈发鲜红。
……
藏在一本书里的小纸人突然一下，两只尖尖的纸手臂从书页之伸出来，撑着边沿探出脑袋。
白昭乾想好好观察一下情况，看看李霜身体里的一男一女两个魂魄到底是怎回事，突然就闻到一股极其冲鼻的血腥味。
房里鬼气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