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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音希是大三,课程本来就多,因为得了大奖,回了校学校又要求准备一场报告演出,这下更是忙,简卓常常几天都见不到音希的人。

本来她也没在意,对大学生活满是新奇,学生会社团报了一大堆,也忙的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儿。

直到一个月后有一天闲下来,来了兴致跑去看音希的排练。

她刚偷偷溜进音乐厅,却在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在舞台中央演奏的音希时,就眼尖的发现给音希伴奏的乐队里,坐在第一排那一位衣冠楚楚的小提琴首席,赫然就是怎么看怎么讨厌的鲁炜!

简卓立刻觉得自己的宝箱受到了威胁。

感情都是需要时间培养的,如果日久生情了怎么办?何况那鲁炜还近水楼台,万一这美好的月亮给他那只猴子捞跑了怎么办?

简卓立即决定采取行动,以全面渗入音希的生活为目的!

她想到就做到,当晚就潜入音希的宿舍去套近乎。早知道音希的宿舍号,这却才是第一次去。敲开了门,简卓笑眯眯的摆出一副淑女模样,只一句我是音希的发小,就被热烈的迎了进屋。

简卓进了屋只看了一眼,马上确定窗边右边的那张下铺是音希的领地。

床铺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皱褶,被子叠的豆腐块一样方正,枕边有几张肖邦的cd的叠在一起,耳机线整整齐齐的圈成一圈,干净的几乎格格不入。

她大大咧咧的在音希的床脚坐下,熟络的给音希的舍友们打招呼,几句话下来,宿舍的这七个人她就认了个全。

音希虽冷淡,人却是极好,又优秀的万里挑一,宿舍几个人谈起来都是赞不绝口,简卓听的开心不已,挨个姐姐姐姐的叫,嘴甜的像是抹了蜜。

音希夜里十点半回来的时候,简卓正嗑着瓜子神采飞扬的讲着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打群架。

她脚踩着凳子,高高扬起虚握着的手,竖起双眉,仿若身临其境:“当时我就怒了,一声不吭的冲过去,那时候我刚看三国,最知道擒贼先擒王了!我拿着棍子就照那老大的脑门上砸下去,这一下立马就见血了,他长得五大三粗,摸了一把血眼睛都红了……”

宿舍的几个女生听的兴致勃勃,正紧张,简卓却发现似乎加了一个听众,扭了头过去,一看是音希,跟换脸似的就挂了笑,叫道:“音希你回来啦!”

音希神色略显疲惫,仍是笑的让简卓如沐春风。

宿舍的几个人却还是起了哄。

“怎么这么早回来?”

“是不是鲁炜送你回来的?”

“今天有没有发展?!”

“……”

音希听了只是毫不在意的笑,走到床边,把曲谱放到书架,才回了头止住舍友的话头:“别乱说了。”停一停再加一句:“都是没有的事。”

这一句话,却是看着简卓说的。

简卓这才知道,原来鲁炜对于音希不懈的追求,早已经是人尽皆知。公认的金童玉女若是在一起,大家总是欢喜。

本来是想拉拢音希的朋友,好提高自己的士气,没想却被弄的心情一落千丈。

音希放好了书,就陪着简卓回学校。

这时候正是情侣约会的最佳时机,刚下宿舍楼就看见几对情侣抱在一起仿若要生死别离,再几步,又能看见隐在黑暗里的长廊里有情侣贴在一起激情热吻。

别人的甜蜜更是衬得自己心底的荒凉。简卓看一看音希,走的目不斜视从容镇定,一如往常。

简卓忽然觉得,其实自己从来都不知道音希在想什么。这些流言蜚语,别人的追求,她是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吗?

几乎从小到大,音希遇到再大的痛苦,都只会咬着嘴唇,自己默默的忍下来,从不倾诉。永远都是微笑的当着倾听者,告诉她所有麻烦的解决办法,就连这五年间所有信件里的所有文字,都无一例外是关于她的事情。

牵着音希的手起了一层薄汗,简卓终于忍不住问:“音希,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音希回答的很快,连头都没有回,马尾在脑后一荡一荡。

明明是很肯定的答案,简卓却莫名其妙的更是低沉,低着头沉默,无意识的踢着一颗小石头,看着它滴溜溜的转。

一直走到可以看见宿舍楼的影子,她才深深的吸一口气,又小小声的问:“那比喜欢鲁炜多吗?”

音希这次却是回了头,看向简卓,略有一丝惊奇:“怎么这么问?”

简卓抬起了头,看着音希好像藏了星星似的黑色眼眸,委屈的扁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音希便轻轻的笑出来,神色像极了小时候,应了她任何无理的要求:“这根本就不能比的呀。”

不能比,不能比。

那是我不能和他比,还是他不能和我比?

那你对我的喜欢,是朋友的喜欢,姐妹的喜欢,还是,恋人的喜欢?

这个疑问却足足拖了两个多月。

音希忙的连宿舍几乎都不回,简卓已经和七个女人熟络的像是从生下就认识。这一日正值宿舍一个女生的生日,再加上音希的报告演出。

宿舍几个人决定看完了音希的表演,再一起去吃饭,两件事一起庆祝了。

座位有限,想去的人却极多,本来外校的根本不让进,简卓却硬是被音希的舍友带入了场。

坐在正对着舞台的地方,是最好的位置。

舞台还暗着,可以隐约看见已经坐好了的乐队,嗡嗡的对着音准,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静静地等待。

这才是简卓第一次看音希的正式表演。

啪的一声,所有灯光全亮,照的舞台一片明亮璀璨的时候,简卓激动的胸口直发紧,恨不得要哭出来。

穿着一身及地白色礼裙的楚音希,从舞台侧面缓缓走来,站在了舞台正中央,站在了所有光芒的中心,向着所有观众鞠躬致意。这时候的音希,是简卓从未见过的优雅而美丽,像极了一直昂着颈的高傲天鹅!

原来音希除了是她面前那个温而柔美的女人,还有着这样孤高自信的诱惑一面!

简卓的目光丝毫不能移开分毫,她根本注意不到或许就坐在舞台边的情敌鲁炜,她只是看着音希从容的坐在琴凳,手指摆在键盘,而后对着乐队的指挥微微示意,下一秒,极缓慢的调子流淌而出。

简卓不懂音乐,她不懂,她只从曲目单上知道这一首是贝多芬的《悲怆》,她只是觉得好听,太好听,比她所有听过的音乐都好听。甚至她都有些听出来乐曲里的悲剧气氛,听出来坚定的语调,听出来隐隐有着决不屈服的气概。

随着开头的柔缓的乐章过去,渐渐激昂的曲调竟让她有些热血沸腾,每一个音符都好像一滴水,一滴一滴水汇成河流,汇成大海,磅礴而壮观的大海。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叶飘摇的轻舟,在掀天的巨浪里来回的荡,唯一的方向只是楚音希,明亮灯塔一样的楚音希。

舞台的上的楚音希随着音乐的起伏激动或平静,甚至连表情都随着音乐的情感不断的变,十根手指仿佛有着魔法,让音乐带有了魔力带有了灵性,牵引着所有人的情感。

简卓目不转睛,这样的投入,这样的认真的音希,不可思议的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直取她的魂魄。

还没有从这一曲的情感中抽身,下一曲又是威严而顽强的《命运交响乐》,再是犹如在月光闪烁的湖面飘摇的小舟一般的《离别》,生动而刚毅的《意大利协奏曲》,疾风一样的《暴风雨》,如同孩子欢呼雀跃一般的《黑键练习曲》,还有气势磅礴的《黄河》,优美柔和的《春江花月夜》……

全场所有人都听的如痴如醉,不知不觉曲目单上最后一曲终了,楚音希都已经下了台,雷鸣般的掌声这才响起,久久不停,简卓拍的手都痛,还是停不下手。

小时候在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子里对着她这个唯一的观众弹着《绣金匾》的音希,今天居然就坐在几百平方米的豪华音乐厅,让上千人因为她的音乐如痴如醉。

她太为音希自豪,这样十多年如一日的努力,投入了全部的激情,全部的气力,毫不保留,只为了做到最好,而她真的有做的最好。

真正看了她的演出,她才知道,她嘴里单纯的爱音乐是什么。在指尖触到了琴键的瞬间,她的生命就如同烟花一样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掌声久久不息,音希终于带着安可曲重新上了舞台。

这时候她却没有刚刚的孤高,灯光最中心的音希看着简卓的方向,微微的展露笑颜。

安可曲没有乐队伴奏,也没有在曲目单上写明,音乐调子起的时候,坐在身边的音希舍友却咦了声。

简卓轻轻的问:“怎么?”

“音希居然选这一首。”

“什么?”

“这首曲是《童年情景》。”

哦?简卓的小心脏微微的痒,有一丝莫名的荡漾和期待。

“是舒曼献给她未婚妻克拉拉的,还留下一句千古名言:‘我感觉你有时像一个孩子,你会喜欢她的。’”

哦?简卓细细回想音希的童年,陪伴的人,貌似只有她?

这是不是可以想做,音希这首曲子,是弹给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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