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仔细听着，好像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和江奶奶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区别，更加的冷硬严肃。
带了一种杀伐决绝的意味。
时光好像并没有改变她太多。
从那短短一分钟左右的发言里面，似乎还能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的铁血手腕。
“这应该就是尹老夫人吧。”
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一类人呢。
又过了一会儿，尹老夫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这次响起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她听了一下，不是很感兴趣。
“雪球，我们出去吧。”
伸手在小白狗的背上轻拍一下。
雪球会意，站起身子为云若领路。
在佣人的带领下，云若来到了，几乎都无人出没的小花园。
“那边有新开的梅花，我带着小姐过去。”
说着，佣人走在一旁牵引着云若，注意着让她走小路的中间，照看着她的脚下。
“谢谢你哦。我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云若说完，没得到她及时的回应。
她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于是又说了一遍。
“您自己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
原来她是担心自己的眼睛。
“不是还有它么，没关系的，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云若指着脚边的小雪球，眉眼弯弯，温和素雅到了极点。
尹家的佣人见她微笑，脸禁不住红了一瞬。
她又确定了一番后，才离开。
“雪球哦雪球，你看看，他们都不相信你能带好我呢。”
小姑娘说笑地轻声一句，换来小雪球好像反驳的嗯哼声。
云若眼眸深处笑意浓稠，下一秒，似乎都要溢出来。
顺着花香，云若沿着脚下的路向前走了一段。
还想往前走的时候，雪球却停了下来，还顶了顶云若的腿。
“有人?”
小径一边，有少年在花树下伫立。
他静静看着，一路向自己走过来的小姑娘。
明知道，她为的不过是，自己身旁的几树花。
却还是一厢情愿地愿意相信，她是为他而来。
“你好，我是席沉言。”
少年声音低沉，似乎带有浓浓笑意。
“啊？你好，我是云若。”
不知道为什么，云若总觉得，这样的认识过程，有些好笑。
因而，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有消散下去。
看着面前，酒窝浅浅，眉眼温婉的小姑娘，席沉言一眨都不敢眨眼。
“你来这里，是想要看梅花吗？”
席沉言开启尬聊模式，没话找话。
“有人说梅花新开，我就来了。你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了吗？”
“没有，我刚来。”
轻轻挪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麻的双腿，席沉言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那还挺巧。”
小姑娘笑笑，脚步往后退了一下，身子也稍微偏了个角度。
气氛尴尬的时候，她忽的想到了一点。
“席沉言，你姓席，京都席家么？”
“我么?和席家倒是有些关系，不过，只是旁系罢了。”
“旁系应该也是很厉害了，你难道都不需要应付前厅的人吗？”
听他声音，年纪应该和江洵差不了多少。
一个那么忙，另一个却还能躲清净。
这么一对比，竟然觉得江洵有些可怜。
“他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姓席的人，撑撑面子而已。那些繁琐的事情，倒是用不着我出面。”
脑海里面偶尔浮现，晋行被团团围住的场景。
不过，席沉言的心里面没有一点儿波澜。
“你也讨厌那种场合么？”
“也不是讨厌吧，就是见不得别人谄媚的样子，无端觉得恶心的很。”
说到“恶心”二字，席沉言的视线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沉，又极快掩饰过去。
“我倒是觉得很无聊，一群人围在那里，为了利益纠纷说着真真假假的话，都让语言失去了魅力。”
她喜欢真，不喜欢虚假。
“别说那些让人烦心的事了。你想要一朵梅花吗？我看它开得很好看，粉中带白，闻起来也很不错。”
席沉言冷眼看着一树梅花，模样中，一点儿看不出来他对它们的欣赏。
没等云若答应下来，他伸手扯掉一枝梅花，选了一朵，看起来最漂亮的花。
将它插在了云若的发丝之间。
收回手的时候，席沉言故意放慢了动作。
手指在云若的秀发间穿插，细滑柔顺的感觉，在指尖蔓延，让他心脏微缩。
想了想，他将手里面，折下来的那枝花，半是递半是塞地，弄到了云若的手里面。
对席沉言的动作一无所知的云若，只是觉得他的动作有些突兀。
倒也没有想太多。
她将那花枝接了过来，还凑到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闻，满是清香。
“你是不是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云若忍住了想要去摸自己脑袋的冲动。
也知道把它拿下来，是一件让人丢面子的事情，只好让它继续留在上面。
“没有的，很漂亮啊。真的，特别漂亮。”
他没有说假话。
云若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黏在了她的身上，游移过小姑娘脸上的每一寸。
贪婪而满足。
小花园的灯光，打在树下的两人身上。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打着酒红色领带，坚硬冷酷的眉眼却有着似乎无边无际的柔和。
另一个穿着浅杏色的礼服长裙，长长的裙摆到了脚踝，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面保暖的打底。
或许是怕冷，她的身上还披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大而宽松的衣服，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小。
“有些敷衍的样子啊，就不能换些别的词汇吗？”
云若歪了下脑袋，觉得席沉言这人有些好笑。
“不敷衍的。”
只是见到了你，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就只能捡心里面最想说的话来说。
云若笑了笑，不和他争辩，换了个话题。
“席家是在京都，离这里好远好远，你是专门来参加尹老夫人的寿宴的吧？”
“也不算专门。就是在京都呆的久了，觉得有些烦，刚巧有人递了这张请帖，左右只是需要一个姓席的人，我就来了。”
席沉言定定看着云若，最想要说的话，却又无从说起。
他怕吓到了云若。
其实这样挺好，装作他们素未谋面，装作只是初次相见。
这样至少，她会觉得舒服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