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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分道扬镳

轩枫起身欲走,宋飞看着轩枫苍老的背影,想到当年在东海,对自己循循善诱的那个老人,心中有些不舍,忙道:“轩伯,我送送你。”

轩枫微微一笑,温柔的道:“也好,陪我走一程吧。”

宋飞默默的跟在轩枫身后走到一处山峰之上,看见远处亢州的农田一片绿悠悠的,轩枫指着那片连绵的青绿色,感慨的道:“战争一来,那里将会是一片焦土。”

宋飞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沉声的道:“轩伯,我决定去辅佐轩正。”

轩枫返身,欣慰的看着宋飞,拍了拍宋飞的肩膀,沉声的道:“我在正儿那等你。”

宋飞长吁了口气道:“那我先回京城了,七天之内,我一定会到康邑。”

轩枫笑道:“别担心,你们兄弟几个分不开。”说完,微笑着走下山峰,宋飞默默转身,策马而回。

明起和李伦拜别轩枫后,缓缓的向京城返回,一路上,明起略显沉默,李伦长叹一声问道:“明起,你有什么打算?”

明起没有回答,缓缓的道:“如果有一天,我跟宋飞分道扬镳,你会跟谁在一起。”

李伦有些颓然道:“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从斗阳打出来的,为什么就不能一起走下去呢?”

明起喃喃的道:“我不愿意去轩正那,凭什么天下就得是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有资格争夺。”

李伦定定的看着明起道:“你想争霸天下,你想当皇帝吗?”

明起叹了口气道:“我不会去做皇帝的,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有一天皇袍加身,反而由不得自己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明起接着道:“而且做了皇帝,就不能再和你们做兄弟了。”

李伦笑着问道:“为什么?”

:“如果我真做了皇帝,为了维护皇权,维护统治,哪怕你们之中的人犯了一点过错,也会被无限放大。而且你们必定会权位极高,让我有所猜忌,即便你们自己不反,难保你们下边的人不劝你们反,替你们反,利用你们反。”

李伦微微一笑道:“我想做皇帝。”

明起有些无奈的笑道:“我不会去做皇帝,我也不会让你做皇帝。”

李伦笑了笑,没再说话。待宋飞返回京城之时,已是旁晚,宋飞命人清理了下当年跟明起一起回斗阳,途径京城,见到云枫和林蕾的那家酒馆,备好酒菜,然后命人去叫明起、李伦、云枫、林蕾、刘风晓、李言、高守前来。

几人依次赶到,默默的坐在坐位上,连日来的战后事务和将要到来的战争让众人俱是身心疲惫。

宋飞站在窗边,看见远处城墙外燃起的大火,举起酒杯对着火光处大声道:“兄弟们,一路走好。”接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枫也是起身端起两杯酒,将一杯酒洒在地上,低头沉重的道:“刘浪吾兄,虽当日做戏结拜,但京城一役,兄死守城门,奋勇杀敌,弟将终身缅之。”跟着将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刘风晓也是起身看这远处的大火,缓缓的饮了杯酒。

众人明白外面那燃烧着的,是死去的京城守军的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铁血军,众人心中沉默,不约而同的举起一杯酒,缓缓饮尽。

宋飞跟着走到坐位旁坐下,看着众人开门见山的道:“七天之后的进攻,京城肯定是守不住了,我打算去投奔轩正,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众人沉默,只有李言微微一笑道:“我跟你去。”

林蕾叹了口气,慢慢的拿起酒杯,喝了杯酒。宋飞期盼的看着刘风晓,刘风晓缓缓的道:“我知道轩枫对你有恩,东海也是除北疆外,中洲势力最大的一处,轩正也应该是个明君,只是辰家对我也有恩,不到最后一刻,我不忍放手。”

宋飞大声道:“你们看看外面烧的尸体有多少,他们都是跟我们从斗阳一起走出来的,现在却永远都回不去了,我们是不是该为他们负责?”

刘风晓沉声道:“别忘了,我们都是望国的臣民。”

明起低沉的插口道:“可是望国什么都没给过我们,我们有今天是自己打出来的。”

李伦笑道:“不如我们自立算了。”

宋飞看着明起和李伦道:“如果你们谁想做皇帝就明说,做兄弟的,我肯定推你上去。只是以我们在坐的人,连姬动都打不过,怎么跟人拼?”

明起故作轻松的道:“要是忍受不了战争带来的伤亡,不如我们一起投降北疆,目前的形势大家心里都清楚。”

刘风晓大喝一声道:“明起你说什么呢?这场战争是谁带来的?”

明起也大声道:“北疆还是东海,有分别吗?”

宋飞大喝道:“现在的望国是夺取轩家政权建立的。”

明起郑重的道:“现在在中土之上的国家就是望国。”

云枫看着本是亲如兄弟的几人,如今却是怒目相向,起身劝道:“大家心平气和的说吧,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铁血军,不能就这么付之东流啊。”

明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枫,厉声说道:“你不用在这装好人,你和东海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飞、李伦、李言、高守震惊的看着云枫,刘风晓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林蕾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细剑抵在明起的喉咙喝问道:“你说,云枫跟东海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起看着林蕾,目光扫过林蕾的小腹,看着面不改色的云枫一眼,自己的确没什么真凭实据,只是猜的,旋即喃喃的道:“我只是在怀疑。”

云枫一把拉回林蕾,缓缓的道:“算了,我决定为望国死战到底,以证我的清白。”

刘风晓饮了口酒静静的自言自语道:“我不想做什么皇帝,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或许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会找块风景不错的地方,盖间草屋,享受人生。”

明起也有些怅然的道:“我们再也不是昔日斗阳城下微不足道,人言轻微的普通孩童了,如今我们的决定隐隐会影响数万人的生死,乃至战争的走向,天下的走势。”

李伦有些悲凉的笑道:“我一直以为我们兄弟会一直一起走下去。”

刘风晓看着明起道:“这里除了我在望国一直都有官职外,你不跟宋飞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想自立,你把宋飞既当成兄弟,也当成对手,而且你不甘于人下,如果你跟宋飞一起去轩正那,你依然是站在宋飞的身后,你的目标即便不是皇帝,也是权臣,对不对?”

明起颓然一笑道:“虽不全对,但也相去不远。”

宋飞默默的起身,端起一坛酒叹道:“大家的想法,我都明白了,铁血军都留给你们,我只带轩宁和李言走。”

明起心中不舍的哽咽道:“你真的决定要走。”

宋飞沉重的点了点头,李伦追问道:“那你还算不算是铁血军的一份子。”

宋飞仰起头大声的道:“当然算。”

刘风晓起身也拿起坛酒郑重的道:“那就别忘了铁血军的军规,这场天下棋局时刻再变,或许不远的将来,我们还会在一起。”

明起扫视了一眼众人,到云枫处停留一下,也拿起坛酒起身道:“或许我们每个人的道路不同,理想不同,但我们此刻就是好兄弟,一生都是兄弟。”

云枫会意的潇洒的笑了笑,拿起酒坛端在身前。

宋飞大喝一声道:“干。”众人举起酒坛相对狂饮,高守一边灌酒,一边注意着这几人,明起紧闭着双眼,面色痛苦的在往嘴里狂倒;宋飞眼角一滴泪水滑下,却是最先将酒喝完的;李伦喝完酒后,擦了擦沉默的坐在一旁;刘风晓则甩开酒坛扔在地上,又拿起了一坛酒向嘴里灌;云枫潇洒的喝完之后,由林蕾扶着,呆住一旁呼呼的喘气;李言喝完后坐了下来,故作轻松的道:“来,大家吃些菜啊。”

宋飞上前一步,拿下明起的酒坛,关切的道:“算了,别喝了,你根本就不能喝酒。”

明起死拽着酒坛,微笑道:“让我喝完吧。”

宋飞抓着酒坛,有些无奈的道:“你们想好七日之后怎么守住京城了吗?”

明起打个酒嗝,身体一弓,止住呕吐的冲动,缓缓放下酒坛道:“明日,我打算劝皇上迁都。”

刘风晓缓缓的道:“和我想的一样。”

明起接着道:“我们一起南退,到元禄港后,你再带着轩宁、李言和你一万人马离开吧。”

宋飞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回到坐位,大家开始边吃菜,边谈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第二日一早,个人纷纷穿戴好官服,向皇城的大殿走去。大殿之上,一众老臣、林芝、林崖早已在朝堂上等候,宋飞、明起、李伦、刘风晓、云枫、林蕾、萧洋、袁朔、李言、高守、王烈、轩宁、袁广、宋岳、姜松、叶东,依次入内,分立两侧。

不多时,辰昊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上大殿,坐在皇位上,虽是脸色苍白,但气色还算不错。

众人一齐下拜,三呼万岁,辰昊缓缓的摆了摆手道:“众卿不必多礼,平身。”

众人起身,静立两旁。辰昊端正了一下身体,庄严的沉声道:“此次京师危机,诸位勇不畏死的保住京师,朕对诸位感激不尽。”言毕辰昊离坐对堂下众人深鞠一躬。

林芝一下跪倒在地道:“身为望国之臣,报效国家,必当死而后已,皇上何必如此。”

其余众人一齐跪地,高呼道:“皇上。”

宋飞几人心中一阵感动,明起暗想,若不是听闻辰昊此人没什么心机,只怕这一幕会让自己觉得辰昊很会演戏和收买人心。

辰昊缓缓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起,朕决定立一块忠义碑,放在玄武门前,以祭奠死去的望国将士。”

一众老臣一起跪下道:“皇上英明。”

宋飞几人也跟着下跪,明起一边下跪一边心中骂道:“说一句话,跪一次,一群狗奴才。”

辰昊接着含泪道:“典横、刘浪、林顾之、萧玉、李存五人为我望国青年之翘楚,如今却已战死沙场,特此追封典横为忠勇侯;刘浪为靖海侯;林顾之为顺义侯;萧玉为明心候;李存为淳明候,其子嗣世袭侯爵。三朝老臣公孙平,追封为孝国公,其子嗣世袭公爵。”

辰昊缓了缓道:“加封宋飞为护国兵马大元帅,林芝、刘风晓、明起、云枫、萧洋、李伦、李言官升都指挥使,授将军印。林芝暂代丞相之职,其他各级将领官升两级。”

众人即刻拜谢皇上,辰昊沉声的道:“诸位平身,听闻六天之后,执明王要亲自率兵进攻京城,诸位可有什么对策?”

众人平身后,明起上前一步道:“臣恳请皇上迁都。”

朝堂上一片寂静,辰昊沉默许久,方才颤声说道:“要放弃京师吗?”

明起沉重的答道:“如今京师已无屏障,粮食不够,唯有南退,以元江天险拒守,再伺机收复失地。”

萧洋跟着出列,站在明起身旁躬身道:“天南王也有此意,如今南方的兵马被牵制住,紫薇城地处元江北岸,一旦被围,无论是元阳还是天殉想要出兵解救都是异常困难。”

一众老臣看着犹豫不决的辰昊纷纷出来劝言南退,

辰昊喃喃的道:“可惜,祖宗的基业就要毁于我手吗。”辰昊抬起头看向林芝,林芝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辰昊又看向刘风晓,刘风晓叹了口气,出列道:“臣以为,明起和萧洋两位大人说的极是。”

辰昊颓然的坐在龙椅上,摆了摆手,颤声的道:“诸位卿家,准备下吧,准备南迁。”起着起身欲走。

明起接着大声道:“请皇上下令诸位,于明日日落前准备好,深夜出发,执明王当日离去虽说是十日后攻城,但恐怕其中有变。”

辰昊转过身,背对众人,深吸一口气,右手紧紧抓着龙椅,半响才道:“一切就交给明将军了,都听从明将军的号令,明日日落前准备得当……。深夜出发。”言罢,缓步而去。

明起忙对萧洋道:“你即刻出发,赶到元禄港,准备船只,通知天南王,准备接应。”

萧洋点了点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的袁朔一眼,急忙出去了。

明起接着走到袁朔身旁道:“你随我们一起先到南方,从陆路回元阳,现在元江上游,仍然有北疆把持,为免发生意外,你不能自己走。”

袁朔轻轻的颔首道:“我明白。”跟着也回去准备撤离了。

四月二十七日旁晚,明起将部队缓缓的调动,向京城南部迁移,同时派袁广和宋岳两人在城北各处派人放哨,密切注意北疆的动静。临近子时之际,明起沉声的对众人道:“出发。”

刘风晓、云枫率领前军偕同着各级官员从紫阳门出发,向元禄港方向行去,接着明起、李伦、袁朔率中军出发,保护着皇上级皇族成员,向南行进。宋飞、李言带一万人马殿后,当整个大部队全部出城之时,袁广和宋岳才从最后方撤离。

辰昊从在车子内,掀开窗帘,看见渐行渐远的京城,双目隐泛泪光。明起骑着马行在队伍中,透过车窗看见辰昊苍白的脸庞,也不由得回头看向寂静昏暗的紫微城。喃喃的道:“再繁华也有落幕的时候。”

袁朔轻轻叹息一声,李伦却笑道:“这次落幕是为了下次的繁华,不是吗?”

明起点了点头,看着远处宋飞的身影,苦涩一笑,转过身,沉默的前行。

萧洋在元禄港的港口接应,待刘风晓、云枫的队伍到达,第一批船队在漆黑的元江上,缓缓的向南行去。

跟着明起、李伦、袁朔偕同皇室众人登上第二批船,明起和李伦站在船尾,静静的看着元禄港,宋飞率部赶到后,停在港口上,只见萧洋同宋飞说了几句话后,萧洋等待袁广和宋岳赶到上了第三批船。

宋飞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远处船尾上的明起和李伦,直到二人消失在漆黑的江面上,宋飞依然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李言在旁说道:“我们快走吧,在这太危险了。”

宋飞缓缓的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大喝一声:“向东行军。”一队黑压压的部队沿着元江北岸,快速的向东移动。

明起和李伦缓缓的回身,却看见辰昊正站在二人身后,明起和李伦二人即刻下拜,辰昊一把拉起二人道:“免了吧,宋飞去轩正那了吧。”

明起的点了点头,辰昊苦笑一下道:“走了也好,此去南方,只怕我这皇帝也是有名无实了。”说完,辰昊转身缓缓的步回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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