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本就炎热，胡族长说得口干，见胡老爷子半天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对这家人更是看低了两分，有点不耐烦地道：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被县里杨教谕大人知道，你们就是坏了季小相公的大好姻缘，你们怎么能干这么有损阴德的事儿！实在是给我们姓胡的丢脸！给鸣凤村丢脸！还有，那四丫儿姑娘家家的，竟为了缠住季小相公寻死腻活！真是……真是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这几个字说得实在恶毒，尤其这个年代，女子被扣上这几个字，绝不会再有什么好出路了。
胡族长的一通话说得胡老爷子冷汗涔涔，嗫嚅着双唇艰难开口道：“族长，我……唉，二河说当初大山侄子找他喝酒，然后就说给佑娃子跟四丫定了亲……我们这才……”
“老哥啊，你糊涂啊！那酒后的话也能作数？指不定你家二河灌了大山多少酒！”
季大山闻言连忙说道：“可不是，那天实在是没少喝，二河兄弟左一杯右一杯的敬我，我也不好推辞，这不就说了胡话！没想到二河兄弟记到现在，说实话，不是二河兄弟找我，我早就忘了这茬事儿了！”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胡桃已经有了胡四丫的记忆，自然对当年的事儿多少有些了解，当年明明是季大山灌的胡二河，这季大山居然在这里颠倒黑白，真是气死人了！
胡族长见胡老爷子被他唬得双目无神，看火候也差不多了，语气缓和了几分：
“还好，大山侄子厚道，不与你们计较，今日还找我过来跟你们说和，从今往后，你们再也不许去季家胡闹，更不许到处说些有的没的毁人前程！那四丫，绝对不许她再往季小相公面前凑，你们若管不住，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绞了头发送山上去！”
听了胡族长的话，胡老爷子脑袋嗡嗡，喉头都打了结，送四丫去山上？他们全家在四丫身上费了大心血，这几年季家过得越来越好，而胡家却快揭不开锅了，他们就指望着四丫能嫁进季家带着老胡家也过过好日子，这咋就竹篮打了水呢！
胡族长见胡老爷子没答话，语气又冷了几分：“老哥，你要是不应，那也别怪老弟狠心，咱姓胡的可容不得这般下作的事儿！”
胡族长的言外之意就是若不答应，他们一家就会被胡氏一族除族，古人的家族观念极深，家里若有人参加科举，也是要有族里出人做保的。如果被家族赶出去，胡老爷子这张老脸要往哪阁？他决不能忍受被人戳脊梁骨过日子的感觉！
胡族长咄咄逼人，胡老爷子连个声也不敢出，胡桃是看明白了，她的这个爷爷绝对是个窝囊包子，指望他能维护自己那绝对是不能了，若爷爷真同意胡族长把自己头发绞了送到山里，自己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确实没几天好活了。
果然，与胡桃想得没错，胡老爷子挣扎了半天，对着胡族长腰又塌了几分，“这事儿是二河做的不……”
“对”字还没有出口，门口就传来“咣当”一声，一个黝黑的男人将老胡家的破门推得晃晃悠悠，三两步从门口冲进院子。
“季大山！你还有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