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山，七杀道小院。
处理完四海龙王告状之事，三人就赶了回来。
“离钝，你去准备晚饭吧！”
下了飞剑，孔南渡一拍钟离钝。
“孙正，你跟我过来。”
孔南渡迈步走进大堂，让孙正跟上。
下午发生的事情，孙正肯定有很多要问的。
孙正跟上小师叔的脚步，盘膝坐于蒲团。
沉吟了一会，见小师叔无言，孙正于是开口了。
“小师叔，唐皇很厉害吗？”
从下午所见来看，唐皇简直就像是神话中的玉帝。
但情况明显并不是这样。
“对也不对，唐皇只是一介凡人。”
“唐皇乃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孔南渡点头又摇头，思考着回答。
唐皇，是天地间最难解释的，他自己都不是很了解。
“那方玉玺，你也看到了，那就是唐皇的力量来源。”
“一旦登基接过玉玺，唐皇便是天威加身，此界无敌，寿元无尽。”
孔南渡继续解释，这些事无需隐瞒。
每个门派，弟子入门之时，都会被告知唐皇之事。
“人族为天地主角，唐皇即为天地共主，统御八方、下辖四海。”
“理论上来说，这世间一切，尽归唐皇管辖。”
孔南渡语速非常慢，字字斟酌着述说。
七杀道入门，从感恩天地开始。
可这是不够的，修仙中人，当知天地之威，心怀敬畏。
“那，那唐皇不是跟仙人一样吗？”
“只要登基为帝，就能拥有一切，还能长生。”
孙正十分吃惊，这等美事，怎么没有落到他头上？
不用修炼，立马就能是无敌，这是他的梦想啊！
“大错特错，唐皇是世间最为贫穷之人。”
“何谓受命于天？”
“唐皇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天赐，没一样属于自己。”
“登基之后，确实得到了长生，拥有最大的权力。”
“可他的一切身外之物，甚至包括生命、灵魂、思想，尽归于天地。”
孔南渡立即严肃起来，声音如铜钟大吕。
不劳而获，这种思想堪为毒瘤，万万要不得。
“既是受命于天，岂可公器私用？”
“唐皇一生，都在代天巡狩，是没有私人时间的。”
“三宫六院，诞生子嗣，皆有天数。”
孔南渡叹息着摇头，心生出一丝怜悯。
但凡高阶修士，都知唐皇为世间第一可怜人。
“唐皇是不能修炼的，无有自由，确需管理天下事。”
“甚至为防唐皇徇私，凡是皇家之人，皆不能修炼。”
“唐皇只能眼看着，子孙后辈老去，白发人送黑发人。”
孙正眼睛越瞪越大，孔南渡却没停的解释。
唐皇得到了一切，同样意味着失去一切。
“你需谨记，不可贪婪，有得便有失，有失方能有所得。”
说到最后，孔南渡郑重非常的告诫。
贪婪，修仙第一大忌，乃是堕入魔道的前兆。
“弟子谨记小师叔教诲。”
孙正倒吸冷气，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
太可怕了，这就是唐皇的下场？得到却又失去一切。
“难怪，我总感觉不对劲，皇宫未免太小了些。”
回想见到的皇宫，孙正略微了解了一丝。
相比于长安城的巨大宏伟，皇宫简直不如茅厕。
三宫六院皆有天数，皇宫再大，又有何用？
“那，这唐皇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换了是我，早都不当了，唐皇不能退位吗？”
没意思，拥有一切，却不能用，那当唐皇做什么？
只是随意一想，孙正就觉得十分不值，早点退位才好。
“没错，是可以退位的，这是唐皇唯一的自由。”
“当朝唐皇，已是大唐第八百多代唐皇。”
“每一位唐皇，在位时间就没有超过五十年的，只求来世不入帝王家。”
孔南渡欣慰的点头，一番心思没有白费啊！
带孙正去见世面，就是好让其知晓，不可贪婪，需敬畏天地。
他弟子钟离钝，赤子之心，基本没有这等烦恼。
习惯是需要养成的，这些道理，需要从一开始就教会孙正。
“小师叔，既然唐皇此界无敌，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对小师叔好的过头了。”
“即使那东海龙王有错，也不能在皇宫之内动手吧？”
孙正微微蹙眉，脸上一片不解之色。
在皇宫动手，怎么想，都是触犯了唐皇威严吧？
越是了解唐皇的威势，孙正越能感受到，小师叔的护短。
小师叔太牛掰了，明知唐皇无敌，依然毫不犹豫镇杀东海龙王。
“此事，乃是我有理，为何不敢当面动手？”
孔南渡自然而然的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只要有理，他就不怕，公道永远都站在有理的一方。
“呵呵，你可知何为仙人？”
见孙正还是不解，孔南渡笑呵呵的反问。
“所谓仙人，便是超脱于此方天地之外。”
“天道未必是公道，可我辈修仙中人，当以公道行事。”
孔南渡笑得意味深长，和蔼的教导。
真正让他敢于当面动手的，其实还是上面有人。
护短，也不必急于一时，稍后清算亦可。
“原来如此。”
孙正这才恍然大悟，七杀道护短是传统啊！
“那小师叔，天道究竟是什么？”
天道，这个词太过深奥，孙正根本弄不懂。
天道未必是公道，那为何要替天行道呢？
“天道，这我怎么知道呢？便是仙人，也不能尽知天道。”
“我能告诉你的，唯有一句。”
“天之道，利而不害。”
“你可将之视为天道总纲，具体的就要看你自己感悟了。”
孔南渡微微摇头，浅浅的教导一句。
未成仙，便妄谈天道，是极为愚蠢的事情。
“替天行道，是替你心中的天道而行，而不是上面的天道。”
想了想，孔南渡手指轻轻指着上方，郑重交代。
天道，没有人能尽知，也就没人能真正的替天行道。
孙正闭目沉思，想了非常久，没得到什么结果。
他还未开始真正修炼，这些对他而言，太早了。
“小师叔，若我有朝一日，触犯天道，而天道不公，该当如何？”
半小时后，孙正才睁眼，忧心忡忡的问道。
总感觉，以他的性子，以后迟早要触犯天道啊！
前世看影视小说，好像不触犯天道，就不是什么好人。
“两万年前，天地有毒龙一族诞生，乃是龙族和毒蛟所生。”
“这毒龙一族，有龙之身躯天赋，却繁衍非常迅速。”
“七杀道当代掌门，奉命前去讨伐毒龙一族。”
“因这毒龙一族，身体会自动释放毒气，凡人动植物触之即死。”
“本来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灭绝种族，当代掌门却将毒龙族灭。”
“天罚降临，当代掌门自觉无错，于是无奈请下祖师爷显圣。”
“天地却是不依不饶，祖师爷大怒，七杀道十八位仙人瞬间破界而来。”
孔南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讲起了宗门往事。
唐皇会给他面子，也是有前车之鉴，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虽然没有针对龙族，但他心里确实对龙族没有好感。
七杀道和龙族的恩怨，也是自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