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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周健和徐晶因为工作时间的不确定性,依旧轮流照看着菲雨。小妮子似乎冥冥之中知道了父母亲之间发生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懂事,没有开口询问,并且按照母亲徐晶的交代,没有向任何人提起父母的事,包括自己最喜欢的小哥哥徐元。

在外人的眼里,周健和徐晶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开始分居,并且时刻有办理离婚手续的可能。

周健早就将徐母要求两人小年回家吃饭的事情告诉了徐晶,徐妈妈也特意给徐晶打了电话。她本来想找个理由随便搪塞过去,最终还是拗不过徐妈妈的强烈要求,决定小年那天和周健一起回奉阳娘家。两个人要保持原来的夫唱妇随,而不露出一丝破绽,成为了一个难题。

楚夏天同样面临着一个大难题。陈慧慧的父母提前一天就到了兴辽,作为陈慧慧男朋友的楚夏天自然是要和她一起去火车站接二老的。陈慧慧的父母都是当地知名医院的主任医师,两个人是老来得女,对陈慧慧尤为宠爱。楚夏天长得秀气,嘴甜,十分讨老两口的欢心,加上他的家世也好,老两口更是对他赞不绝口。无论陈慧慧和楚夏天怎么阻拦,老两口都要小年那天去楚夏天家拜访他的父母,未来的亲家。

徐晶前一天是夜班,一直忙到早上八点才下班。周健像往常一样开车来厂医院接徐晶。周菲雨前一天是在周健那儿住的,本来说要过来陪周菲雨玩的楚夏天,因为陈慧慧的父母提前来访而未能赴约,父女两个人都为此十分不悦。周菲雨是因为没人跟自己玩,而周健又是为了什么呢?周健自己心里隐隐地知道答案。

徐晶的脸上有明显的疲惫,她上了车,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和周菲雨一起坐在了后面,周健给她开门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菲菲,有没有想妈妈啊?”

徐晶拉着周菲雨的小手,周菲雨一看见妈妈,因为夏天哥哥失约的不悦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笑颜如花。

“妈妈,你和爸爸搬回一起住好不好,我想同时看见你们两个人呢!”

徐晶脸上微笑的表情瞬间僵住,在开车的周健心里也猛地一抽,女儿的话想针一样,扎的他心痛。

两个大人的所有决定,对只有四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女儿来说,都有很大的影响。周菲雨看似幼稚的话语,却让周健和徐晶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菲菲,你答应妈妈,妈妈和爸爸不在一起住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

周菲雨仰着小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能理解。

“听到没有?你答应妈妈!”

徐晶捏着周菲雨的手,稍稍地有些收紧,周菲雨的小脸皱成一团。

“妈妈,我知道了!好疼啊!”

徐晶看着女儿的小脸,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周菲雨也安静了下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周健从后视镜看着刚刚发生在后座的一切,说不出的苦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年轻美丽的妻子、可爱活泼的女儿、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所拥有的一切美好,都不在了。

楚夏天开着车,坐在副驾驶的陈慧慧不时地回头和坐在后面的父母聊天。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车厢,看上去是那么地和谐。

楚夏天的车开得很慢,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是个新手,还没有资格上道;一方面是因为根本就不想让陈慧慧的父母去自己家中。

楚夏天也不是没想过,找个女朋友带回家,好让母亲放心。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样对自己,对那个女孩都不公平。楚夏天起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还以为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孩。直到他认识了周健,他才明白,他不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孩,而是他根儿不能就喜欢男人。

当初的楚夏天是惊恐的,这个消息对任何人来说都无异于晴空霹雳。

他认为自己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也正是那段时间,楚夏天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以前活泼的楚夏天变得沉默寡言。

起初的惊恐,渐渐变为难以抑制的渴望。

作为楚洪波司机的周健,经常会和楚夏天碰面。楚夏天能做的只有一直躲避周健,只有天知道,为什么他最后鬼使神差进了车队,成了周健的徒弟。但是,楚夏天心里明白,那种隐晦的几乎是永远无法说出口的欲望,只能埋藏在心底深处。

只要能静静地看着周健,就足够了。

“夏天,还没到呢?”

陈慧慧不耐烦地推了推陷入沉思的楚夏天,他这才回过神来。

“啊,快了!拐个弯就到了!”

“慧慧,夏天开车呢!你别闹他!”

陈妈妈略显严肃,也表现出了对楚夏天的关爱,陈慧慧朝自己的母亲做了个鬼脸。

“妈!我没闹他!”

“阿姨,没事!”

既然答应了陈慧慧,楚夏天就把戏做足。钟雪和陈慧慧的事情,他虽然觉得很震惊,但是也能理解,并且有一丝欣喜。原来,不正常的不是只有自己一个。

“到了,你俩先上去吧!我把车停好!”

徐晶和周菲雨下了车,周健将车开进小区的最里面,以便不影响其他人出行。徐晶和周菲雨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面变得越来越小,逐渐看不清楚了。周健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就要失去他们了。

停好了车,周健看见了还在楼门口等他的母女二人,心里一阵暖意。但是徐晶脸上的冰冷神情,让那阵暖意霎时消散了。

“上去吧!”

徐晶说完这句话,带着周菲雨转身上了楼,周健只好默默地跟在母女二人的身后。

外面似乎飘起了雪花,很轻薄,刚落地就融化了,一如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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