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澄见顾之深面色微凝，疑惑地询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之深点头，几秒后回答说："你要了她的身子，放她离开，却给了一张支票，实则好心，她只会误会。"
"误会？"这有什么误会？不过一张支票，希望她生活能好一些。
顾之深抿了一口茶，握了握杯子，侧过头，语重心长地说：
"她会以为你在侮辱她，清白和钱一起出现，大家都只会往一个方向思考，更何况是当事人。"
顾之深的话宛若一根细针，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戳进，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深邃的目光和着心口的刺痛，险些喘不过气。
声音低沉，微微哑然地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明白这种方式对于一个女孩而言，是巨大的屈辱。
他并没有侮辱她的意思，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似乎明白太晚，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知道没用，她知道才行。"顾之深端起一杯清茶，递到季司澄的面前。
清茶清心，能够让人平静。
季司澄抬眸望着顾之深，心里含着悔意和自责，夹杂着绵绵的爱意，让人不忍。
清香入鼻，清茶入口，流进口腔，滑过喉咙，浇入心间，这才渐渐平缓。
待心逐渐平缓下来，心中一片空旷，觉得很不踏实。
顾之深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见司澄的心海会因为一个女人荡起层层涟漪，甚至会激起层层浪花。
不愿他蒙蔽于其中，顾之深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希望他能够选择一条两个人都舒服的路。
如果他们能走到一起，不免为一段佳话，只是身份过于悬殊，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问题会层出不穷。
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各有各的世界，各走各的路，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这样的人生，似乎充满了无趣。
想了想，他和云初终于柳暗花明，修成正果，孩子也有了。
顾之深微微上扬唇角，眼神瞟向三楼，似乎能够看见云初安然的躺在床上，恬静的入睡，时不时咂嘴。
片刻后，收回温柔而宠溺的目光。
"司澄，五年前的一天，云初接到林杳杳的电话，当时的林杳杳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云初很担心，立马订票飞回A市去找她，当时我也跟着去了。到了她们两以前居住的公寓，林杳杳哭得眼睛都肿了，云初问她怎么了，她难以开口，直到我在桌上发现了验孕棒。"
话说到这，顾之深的目光里闪着光，凝视着季司澄。
季司澄一颗心揪在一起，宛若蚂蚁蚀心，心尖隐隐作痛，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想到林杳杳泣不成声的模样。
那样让人心疼，疼得他脸色泛了苍白之色。
尤其是顾之深最后那句话，让他的整颗心提了起来，悬浮于空中，这种触碰不到实地的感觉，让他胸口发闷。
顾之深的话一股意有所指，可他又不敢多想，只得难受混着期待，望向顾之深，希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林杳杳是不是那时已经怀孕了？
顾之深知晓他在期待什么，叹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道：
"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什么！"季司澄倏然起身，垂着头凝视顾之深，浑身不自觉的发抖，眼眶蓄起泪水，湿了眼底。
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似哭似笑地反手指着自己，激动得声音有些飘忽。
"我，她，她怀孕了，怀孕了..."
她当时竟然怀孕了，怀孕了，那孩子是他的，林杳杳的孩子是他的。
他们之间已经有孩子了。
沉浸在喜当爹的喜悦当中，盈眶的热泪滚落而下，激动不已地坐下，双手扶着顾之深的肩，喜出望外。
"所以说，林杳杳的孩子是我的，那个叫小泽的孩子是我的，对吗？"
他忍不住想要确定，确定林杳杳为他生下了孩子。
"嗯，龙凤胎。"顾之深点头。
小泽和小璇是季司澄的孩子，错不了。
只是...
顾之深看着眉开眼笑的季司澄，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犹豫不决。
"龙凤胎，龙凤胎，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季司澄开心得宛若一个吃了糖的孩子，不停地向自己阐述着这个事实。
他甚至激动地站起来，在原地来回转了一下，含着笑自言自语。
"我当爸爸了，我有孩子了，小泽小璇是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第一次当爸爸，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是不是需要去学习？还有，杳杳她，我该怎么做？"
期待的望着顾之深，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出出主意，毕竟他和妻子相处得十分好，女儿也这般大了。
顾之深犹豫了一下，面色凝重的开口道：
"司澄，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知道以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突如其来的低沉语气，让季司澄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预感他要说的事情似乎不是个好消息。
季司澄咽了一口唾沫，怔怔的望着顾之深，氛围渐渐不对劲。
"你，你说。"
其实他不愿听，可又不得不听。
"司澄，林杳杳当时去医院流产了..."
"什么？流产？"季司澄身子一个踉跄，手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蹙起眉头。
"你先听我说完。"顾之深强制让他冷静，缓缓地补充道：
"她当时去医院流产了，直到手术的最后一刻，她忽然决定不流产了，在进手术室之前她在医院里看到了一对可爱的孩子。"
话说到此，司澄应该明白了。
方才还眉开眼笑的季司澄，一下子仿佛跌落谷底，人生最极端的两个大起大落，无非如此。
目光倏然暗淡，迷离的眼神不知看向何方。
良久之后，季司澄木讷地开口道：
"之深，我明白你的意思。流产的原因是因为我，留下孩子的却不是因为我。"
林杳杳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情，之所以留下孩子只是因为舍不得生命，舍不下自己腹中的骨肉，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杳杳，我该拿你怎么办？
几分钟后，季司澄心不在焉的向顾之深告别，先行离开。
一路上，他的思绪游离，神情甚至有些恍惚，一直思考着两人的关系，又该如何继续下去。
直到他踏入别墅的那一刻，扫了一眼尘封已久的地方，想起林杳杳在别墅里忙碌的身影。
黯淡无光的眼神瞬间璀璨明亮，咬着牙决定说：
"林杳杳，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