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秘书领万总进包书记的办公室，再给万总泡好一杯茶，然后出了办公室，把门关上。
“万总，你真把杨新仁的侄儿打残了？”
“在他腿上打了一枪，死不了。”
包书记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急躁，一开口就说出杨新仁的名字，杨家这混蛋在包书记的心里位置不一般。
万总问包书记：“杨新仁到底是什么人？”
包书记觉得很奇怪，万总怎么会不知道杨稍沟里的杨新仁？
“万总，杨总把你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你不知道杨总的情况，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没见过杨新仁。”
“今天早上，他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的侄儿被你一枪打残了，他说他的侄儿在大沙河里规规矩矩做事，不涉黑不涉赌，你凭什么开枪打他，他这是给我施加压力，他什么目的，你还不清楚？”
包书记这么一说，杨新仁什么目的，万总一清二楚。
包书记给公安局下个指令，万总有可能被逮走。
“万总，我知道你有警察身份，有持枪证，但你也不能随便开枪打人吧？”
万总赶紧解释：“包书记，我没有随便开枪打人，是他杨文虎先惹我的，他叫来十几个人拿着钢管棍棒要扑上来打折我的腿，还要把我的车砸烂，我只有开枪反击。”
包书记皱着眉头说一句：“可杨总不是这个说辞，他说你要把他侄儿赶出大沙河，他们不走，和你理论，你开枪打人。”
包书记一口一个杨总，更证明了这个杨新仁不是一般人物。
“万总，以前你开枪打残杨大一伙，是因为他们涉黑涉恶，该打。再说了，那时候的杨新仁还没这么大能量，你又有周局长罩着，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可现在不一样了，杨新仁在西京市干大事业，你不能和他抗衡，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包书记，杨新仁到底是什么人？”
“他从西京市能引来几个亿的资金投资，你说他是做什么的？五年前，他说服龙腾集团其他股东在乌兰县城投资建工厂，现在，龙腾铝业乌兰分公司每年上的税收就有一千多万。”
“龙腾铝业乌兰分公司就是他拉来的投资企业，火电厂也是龙腾铝业公司的，他用自己的电炼铝，别说龙腾是乌兰县城最大规模的企业，在铜城市也数一数二。”
站在县委政府大楼包书记的办公室里，在窗户边望出去，发电厂和炼铝厂上空的粗壮烟囱咕咚咕咚冒着黑烟，烟柱子向市区这边倾斜。
万总打开窗户，用鼻子使劲儿吸一口，果然是那股怪怪的难闻味道。
“包书记，发电厂，炼铝厂是污染最严重的企业，让这样的企业生产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嘛！”
窗户原关好，万总想把话题转移到铝厂污染环境的问题上，可包书记的两句话就把他的意思堵回去了。
“万总，咱乌兰县城不搞这些生产企业，就没有产值，发展起来很难呀！你们搞房产开发的企业，小打小闹也就折腾这么几年，人口不能大量增长的前提下，你建再多的房子也没效益呀。”
包书记说得很明白，房地产开发业务，在将来一段时间处于萎靡状态，县上不会对这样的企业有大力支持。
包书记对万总建设家乡有心大力支持，是因为万总给包书记说得明白，他要在明年春天开始，把杨梢沟里的硬化路修的又结实有宽展，还要把在外面打工的小伙子们全部叫回来，既能顾及家里老小，还能挣钱。
包总对万小双这个规划大力赞赏，要为他扫出一条干净道路。
但包书记没想到，刚答应好万总的第二天，杨新仁的侄子就被万总一枪打残了大腿。
包书记一肚子火气，万总再怎么折腾，也不能和杨总这样大大人物结冤仇呀。
但万总在铜城市里也算有头脸的人物，即便周局长退休了，但周局长在市上的权威还没有消散，包书记更不想让杨梢沟里最有影响的这两个人为敌，他出面撮合万总和杨总消除误解，共同为乌兰县城，为杨梢沟家乡做出贡献。
包书记用他当书记的腔调把这个意思说了出来。
“万总，明白我的意思吧？今天晚上，我请客，你和杨总好好喝一杯，不打不相识嘛，你给杨总好好道个歉，误会消除，你俩不都是朋友了？”
万总吃了一惊，反问一句：“包书记，要我给杨新仁杨文虎他们道歉？”
“杨文虎在医院治伤，你就没必要过去看他了，但和杨新仁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说两句好话，啥事儿就没有了嘛！”
万总一句话不说，低头喝着孙秘书给他泡的茶水，再一抬头，透过窗户看见的还是冒着黑烟的几个大烟囱。
乌兰县城的乌兰河绕着那几个大烟囱缓缓向东流。
乌兰河里已经没有了让儿子开心捉玩的小鱼小虾。
老婆从铜城市坐一个半小时车来乌兰县城，这会儿坐在老妈身边说话，万总想到老婆老妈在一起相处的温馨场面，没了和包书记说话的任何欲望。
来见包书记的时候兴致冲冲，以为包书记和昨天下午一样鼓励他：“万总，你就放手好好干吧，有我给你撑着，什么都不要怕！”
没想到包书记要他给杨家人道歉。
包书记并不知道大沙河里的具体情况，他只听了杨新仁的一面之词。
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杨文虎领着十几个人威胁他的视频，放给包书记看。
十几分钟过去，包书记一脸凝重，抽着一根烟说：“万总，我说是误会嘛！果然是误会！”
“这是误会？包书记，你的意思我不该开枪？我不开枪的话，他们十几个人冲上来会打折我的大腿！”
“万总，我的意思是说，杨总误会你啦！杨总是听了他侄儿的一面之词，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再给他好好解释一番，误会更容易消除。”
“包书记，不抓杨文虎他们？”
包书记呵呵笑着劝万总：“万总，你还是那种思想，一枪打残他们，再让警察将他们抓走，十五年前你那样干没问题，可现在你还那样干，你反而惹麻烦啊！做大事情就要有大心胸，不要计较这些小混混们的做为，再说了，杨总答应我，不计较你以前的事情，诚心和你交朋友。”
杨新仁坐飞机回来，万小双认为不是要和他做朋友，脑子里没有一点点要和杨新仁能成为朋友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