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视公司老万总身边离开，已经是下午两点，给路总监打电话安顿一声，说自己去一趟华贸水泥厂，赶三点回到公司总部。
小双不睡午觉找万明里说话，就是想确认一下他递出去的信息有没有挣到二百万元报酬，具体来说，是二百零五万。
和万明里谈了一个小时的话，十五年前铜城市明视公司和州城市康视公司打专利权官司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了。
破产的是康视公司！
那名秘书收了康视公司二十万，把生产那款眼镜的材料及数据泄露出去，被明视公司报警，判刑一年半。
小双认为万明里给他二百零五万的报酬太少了。
现在去一趟华贸水泥厂。
自己被那个混蛋老厂长轰出来后，过一个月，厂子被上一级环保总局督察人员查出了一堆问题，停业整顿三个月，损失可不止一百多万。
车子刚到华贸水泥厂大门口，两个保安跑出来给他把铁大门打开，笑嘻嘻招手让他的车进去，看上去和万小双很熟。
摇下车玻璃，探出脑袋朝两名保安问一句：“喂！咱厂长是谁？”
“咦！万总，十天前你来见柴厂长和狄主任，没换人呀？”
保安这么一说，十天前和路静一起来水泥厂结一笔账的情景都想起来了，但只是把这三个月时间里工地上用华茂水泥厂的水泥钱结掉了，并没有谈及十五年前小双跑来递信息时被老厂长轰出来的那件事儿。
柴厂长在水泥厂办公楼的二楼，轻车熟路，小双往柴厂长办公室去。
满楼道里是吵吵闹闹大嗓门吼着骂人的声音。
小双循着骂人的声音找过去，办公室里挤满了穿着灰白色工作服的工人。
一帮人围在柴厂长办公室里讨说法，不知道又出了什么问题。
“柴厂长，你把我们当猴耍是不是？说好的一万块钱补贴，为什么到现在不发？”
“柴厂长，你是逼我们去信访局上访吗？什么资金周转不开，上一个月，万盛集团就给咱厂结了五百万，我们这些人的补助还发不出来吗？”
小双站在这些人的身后听了两分钟，听明白了，这些人和柴厂长缠搅着要一笔补贴。
一屋子人把柴厂长堵在里面，小双看不到他是什么模样，也就想不起来和柴厂长之间交往的情况。
“喂！让让，让我进去！”
这些人不理万小双的喊话，继续朝里面嚷嚷：“发钱发钱，不发钱我们罢工。”
“对，罢工罢工，把我们一年的补贴都不发，干求锤子干。”
从大门口进的时候，小双就看出来了，华茂水泥厂里死气沉沉，和十五年前的情景没什么区别，说明这十五年时间里，这家水泥厂的经营很不好。
工人们围着柴厂长闹事儿，更说明了这一点，这家水泥厂要完蛋了。
小双跳起蹦子朝里面大喊一句：“柴厂长，我是万小双！”
闹哄哄的一间屋子里突然寂静无声，十几张脸齐刷刷转过来看万小双。
“是万总来了。”
“万总您好。”
“万总过来给我们发钱。”
万总心里说，屁话，我凭啥什么给你们发钱，管我什么事儿？
柴总拨开这些人，伸出双手要和他握手。
“万总，你可算来了，上次我们谈的事情你考虑的怎样了？”
小双差点骂出娘来，柴厂长不就是跑去给那个老厂长告状，又和老厂长一起把他推出来的那个混蛋车间主任吗。
柴厂长问着好，和他紧紧握手，小双就把上次和他谈事儿的情况想起来了。
上一个月来结账，柴厂长拉着脸诉苦，说华茂水泥厂已经到破产的地步了，要不是万盛集团的工地上还大批用他家的水泥，这家水泥厂早三年破产掉了。
当时小双说了这么一番话。
“柴厂长，华贸水泥厂的水泥质量不错嘛，干么要破产，就没有第二条路子可走？”
“什么第二条路子，除非你万总把水泥厂收购了。”
“行！我考虑这件事儿。”
收购华贸水泥厂的事儿的确考虑了几天，但小双今天来不是说收购华贸水泥厂的事儿，是说十五年前他们把自己轰出来后怎么样了的事儿。
可这帮人得打发走。
这帮人眼巴巴看着万盛集团的万总，好像万总能立马掏出钱发给他们。
柴厂长讪讪地笑着说：“万总，要不你再借我一笔钱，把他们先打发走？”
“借多少？”
“三十万。”
“好，我立马让人把三十万拿过来。”
十几个人呼啦一声兴奋的大叫，寂静的办公室沸腾起来。
一个月生产一百多万吨的华贸水泥厂连三十万元都拿不出来了？窘迫到了这种程度？
掏出手机给路总监打电话。
“喂！路静姐，你支三十万元送到华贸水泥厂子来。”
“万总，干什么用？”
是个好财务总监，每笔钱要干什么都要问清楚。
“我在华贸水泥厂子里，工人们发一笔补贴，缺三十万元，要现金，你让人给我送过来。”
“好，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挂了路静电话，小双对一屋子人说：“大家先散了吧！三十万元拿过来再叫你们来领钱。”
十几个工人一下子散掉了，办公室里就柴厂长和万小双两个人。
柴厂长极热情地招待万总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用热水壶烧一壶水给万总泡茶。
“柴总，你手里真连三十万都拿不出来了？”
“厂子里仅有的一部分资金已经做了严格的预算，各项资金专款专用，给工人发的补贴只有二十万，可有五十个人领补贴，一人一万，这就得五十万元，我把别的资金挪过来给工人们发这笔补贴，又是一个窟窿，我到哪儿找钱填窟窿，幸好你借我三十万元应急，否则大家罢工停产，厂子就黄了，二十年的水泥厂，真维持不下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小何拉着路静过来了，三十万元装在一个小手提箱里。
“万总，真要收购华贸水泥厂？”
“收购？我说过这话？”
路静疑惑着看一眼万小双，不明白他为什么把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
没有忘记，路静这么一说，小双就把说过收购华贸水泥厂的话想起来了。
华贸水泥厂属于城西纺织路街道的集体厂子，前两年说改成私人经营，不知为什么没改制成功，经营困难肯定和企业体制有关系，一个人干的活偏要安排三个人干。
如果厂子里的生产线是现在最先进的全自动化操作程序，有不到十个人就可以让水泥厂正常运转生产，可厂子里养着五十号人，发一笔补贴就得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