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律尽力保持面部表情自然，装作眼前看到的真是个平常的瘸腿病患，让那只女鬼从面前走过。
“哎，真可怜，左腿打着石膏都没家人扶一把的。”等缺腿女鬼下楼消失在转角，刘善才轻轻叹口气，肤色偏黑的脸孔上带着同情。
所以她看到的，真是一个左腿有伤的普通病患。
“走吧，我们病房在三楼顶头，还得再走一阵。”刘善走上三楼过道，对还靠着楼梯墙壁的厉律说。
厉律点点头，跟了上去。
来到三楼过道，两旁就是整整两排病房，一眼看去有点像宿舍楼，头顶吸顶灯很暗，每扇门边标注了病房号，靠近中间位置设置了护士站。
厉律跟着刘善，从一间一间的病房门口走过。
所有病房门都是开着的，像是故意向路过的人展示，他们这儿的“病人”真的挺多的。
厉律状似随意地扫视进去，看到的全都鬼，满当当的鬼。
这些鬼大都死相恐怖，少数还算健全，但它们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在装病。
忽略掉那些无法直视的鬼相，这其实是场大型的无声电影，每个鬼魂都是演员，十分努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开始厉律被那个装瘸子的女鬼惊了一下，现在恢复淡定，感觉这场面还挺好玩的。
前段时间他还跟厉豆豆忧心周围没有好抓的鬼了，感慨这世界上鬼怪真少，但是现在看看这里，只是粗略数了一下，至少就有二十只鬼，怪不得刘善要说这里“病人”多。
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声：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只是这么多鬼怪同步扮演病患，这肯定不是什么自发的活动。
背后应该有一只很厉害的高级鬼怪在操控，目的就是欺骗刘善和吴悲这样的真正的病患。
目的是什么呢？赚钱吗？
是因为考虑到地狱刑者的存在，所以才通过这种低调委婉的方式，从病人手里名正言顺的赚钱？
如果真是只能给人治病的鬼怪，厉律倒是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不过吴悲病的太奇怪了，保不准就是这只治病的鬼怪在暗中作祟，先让吴悲生出无法治疗的怪病，然后设法引导他来到这家医院治疗。
真要是这样，那这只鬼怪就必须得收拾了。
“吴哥，我把厉律兄弟带来了。”
刘善带着厉律进入三楼顶头的病房，高声跟里面的吴悲说话。
吴悲靠坐在病床床头，见人进来有些激动，努力撑着虚弱的身体坐直一些。
刘善连忙冲过去，一边紧张地扶住他，一边有些不满地抱怨：“你不要乱动，弄伤了咋办？”
“不会的，我有数。”吴悲苦笑，满是病容的脸孔转向厉律，然后招呼说：“厉兄弟，快坐。”
厉律微笑点头，在病床边的木凳子坐了下来。
本来他还担心吴悲的病房里也充满装病的鬼魂，不过还好，并没有。
双人间的病房里，只有吴悲一个病人。
刘善给吴悲后背塞了个枕头，然后在床沿坐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厉律，笑着说：“这次可真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借钱给我，吴哥的命可能就没了。”
“不客气的，对我来说只是做了件很小的事。”厉律简单地回应了一下，然后看向吴悲，直入正题：“这次治疗之后，还需要长期住院吗？不考虑换家医院？”
“吴哥现在太虚弱了，只能住着，至于转院，我们不考虑了，那些大医院都是说治不了，去也是浪费时间。”刘善心直口快的，在吴悲开口前先把情况说了。
吴悲则是点了点头，脸上有些苦涩。
这让厉律有些为难，因为他是计划先把吴悲骗出这家医院，然后再对这家医院进行清理。
但是如果他们不走，后续的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直接摊牌也不太合适，毕竟吴悲和刘善是普通人，他们的眼睛所看到的，就是普通的病房普通的病人，要说服他们相信这里是鬼院，难度有点大。
而且也要考虑到强行带他们出院的风险，万一激怒背后的鬼怪，直接把吴悲弄死，那就前功尽弃了。
“主治医生今晚在吗？我想跟他聊聊。”综合考虑之后，厉律决定直接去找背后那只鬼怪。
没法跟吴悲刘善摊牌，可以直接跟那只鬼怪摊牌，拿地狱刑者的身份威胁一下，逼他放过吴悲和刘善。
毕竟凤轩那种十里八乡鬼怪之霸他都能唬住，没理由搞不定一只还没有名气的鬼怪。
实在不行就招呼豆豆和李，还有从龙轩手下收的那只鬼使卢秉良，也可以算上，打群架，胜算很大。
“你要跟主治医生谈？难道你懂医？”吴悲有些疑惑，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算懂，就是想跟主治医生谈一下，毕竟你连病因都没查明，直接化疗总感觉有点草率了。你放心，我会注意言辞的，就是了解一下，不会真干涉医生的治疗方案。”
听完厉律淡定的解释，吴悲笑了一下，然后说：“那先谢谢厉兄弟费心了，不过主治医生只在我需要做透析的时候才来，平时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没事，我先去去护士站问问。”
既然这里有鬼魂扮演病患，那肯定也有扮演医生护士的，而且为了不引起怀疑，作为病人家属去咨询一些事情，应该也能得到回复的。
“那好，我给你带路。”刘善站起来说。
厉律摇头拒绝：“不用，你留下照顾吴悲，我自己去问问就好，问不到再回来找你。”
说完厉律站起来，转身走出了病房。
护士站就设置在三楼过道的中段，厉律走过去，探头看了眼问询台后面。
果然有只鬼在，而且还真穿着护士服，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头小小的，虽然表情木讷、脸色灰白，但是没有明显外伤，比那些残肢断腿的装病鬼好看多了。
“请问，307病房吴悲的主治医生在哪儿？我能见见他吗？”
女鬼护士抬头看了厉律一眼，没说话，直接站起来，从问询台后面走了出来。
厉律本以为她要给自己带路，但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到护士女鬼手里拎着把大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