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警察王睿连夜来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并暗示了断头案，所以厉律和厉豆豆当晚就搜索了相关信息，最后找到了那个视频。
视频里的青年男子在夜晚独自走着，只不过27秒，经历短暂的奔跑之后，忽然头颅就飞了，整个视频极度的诡异和恐怖。
虽然视频本身很难在正规网站看到，但是作为凶案，李无故惨死街头的新闻还是放了出来，厉律的四个眼镜同事没少议论，因而他也对李的名字和样貌留下了印象。
被叫出了名字的李两眼一亮，连连点头，有些急切又有些气愤地说：“对是我，我是李，是有人害死了我，我想要找那个害我的人报仇。”
单从视频来看，李确实死的莫名，他会不甘心想报仇是正常的，不过厉豆豆还是不客气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冷冷说：“少博同情，报仇你找仇人去啊，找我哥干嘛？”
这一点上厉豆豆比谁都分得清，甭管天大的理由和冤屈，敢动她老哥就没什么好同情的了。
厉律看着李，忽然回忆起之前在公司洗手间遭遇的异常，于是问道：“你已经跟了我好几天了吧？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就是发现鬼魂杀不了你，觉得你很厉害……”李支支吾吾地说。
厉律微微皱眉，追问：“觉得我厉害？然后就趁我睡着咬我的手？这什么逻辑？”
“你放心，我不是想杀你，我只是想借一下你的手，借来之后说不定我也能变得跟你一样厉害了。”李神色诚恳地说。
“可你的架势明明是想一口吃掉我的手，而且也没经过我同意，你管这叫借？而且你是医生吗？你能给我原样接回来？”
厉律如是提问，李立刻蔫了，犹犹豫豫地说：“我没想那么多……再说就是少一只手，你也不会死嘛……”
一般人的性格都是中等偏善良的，但是此刻李这行事作风，恐怕属于中等偏坏的了。
厉律收起同情心，没什么想问的了，冷冷说：“你还有什么遗言交代？没有的话……”
可以拿去换积分了……厉律和厉豆豆对视一眼，对此已有默契。
“你们要干嘛？你们要杀我吗？……”发现厉律和厉豆豆居然在打眼色，李顿时慌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想报仇而已，我也不是什么坏鬼！”
厉律将手肘横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问：“你都已经是鬼了，又不是人，还怕被杀？”
李一瞪眼，控诉什么似的大声说：“你们连着杀掉两只鬼，然后还逼得一只鬼砍掉自己手臂，我都看见了的。”
看他义正言辞的模样，厉律莫名觉得有点滑稽，也不跟他辩驳，用一种平淡的口吻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一开始杀掉的那只红色鬼头，就是杀死你的鬼魂，对吧？”
一提及那只红色鬼头，李情绪就激动起来：“就是它，就是它砍掉了我的头！”
厉律于是说：“所以我们已经帮你报了仇，而且你自己也看见了，既然这样，你还要报什么仇？”
李的眉毛狠狠皱起，厉声说：“那只鬼头，包括后面的杀狱联盟公司，都不过是道具，真正的凶手是当初向杀狱联盟下单的人！”
其实这点厉律早就知道，就像方有福花了九千八请杀狱联盟来杀他一样，指使鬼头去杀李的肯定也是某个对李怀恨在心的人。
想到这里，厉律忽然决定追问那个人的下落：“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一个坏人最少也是5个积分，而厉律要在半年内凑齐30积分，考虑到多掌握一条潜在的积分来源就多一分保障，厉律决定深究一下这个跟鬼怪公司做交易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人已经是个确确实实的杀人犯。
“我当然知道是谁，是邹顺的儿子邹誉！”李说的咬牙切齿，眉毛下的双眼里全是凶狠的恶意。“一定是他，他觉得我逼死了他爸，所以给他爸报仇来了。”
厉豆豆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追问：“既然你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我看你的样子，直接去害人也是可以的吧？”
李憋着嘴，一脸苦涩：“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我根本就碰不到活人，也就发现能碰到你们而已……”
厉律这才明白李要来吃他手的动机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地狱刑者又不是唐僧，鬼怪吃一口肉就能长个几百年道行。
厉豆豆想着就很生气，愤愤地又用小银枪怼了李好几下。
“如果我哥是唐僧，那我就是孙悟空知道吗？你一只连活人都碰不到的低级小鬼，哪来的胆子偷袭他？”
李痛的脸皱成一团，赶忙解释道：“我没想那么多啊，女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厉豆豆这么凶，而且自比孙悟空，李都不敢按平常称谓去称呼她，心思电转才搬出女王这么大的头衔来。
不过厉豆豆并不满意，皱着眉纠正道：“叫女侠！”
“是是是，女侠饶命，女侠手下留情……”被踩在脚下的李毫无原则地求着绕。
……
安谭市市区，莲花路莲花小区，邹誉下班回家，把车开入地下车库后，回到了十二楼的家。
邹誉今年26岁，已婚，妻子今年刚为他生下一个可爱的儿子，三口之家算得上幸福美满。
邹誉母亲身体不好，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早年办厂，事业小成，让很小就失去母亲的邹誉过上了还算富足的生活。
然而在两年前，他父亲突然跳楼自杀了。
那天他正在公司上班，毫无预兆地接到一个电话，让他去辨认尸体……
“钱警官，我说过好多遍了，那位李先生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您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们了？”
邹誉刚进院门，就发现自家的防盗门开着，屋里传出妻子疲倦而焦躁的声音。
邹誉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崩了，皱着眉，扯了扯领带，连鞋子也没换，直接大步走进客厅。
二百平的房子，客厅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十分明亮宽敞，正中贴墙摆着一组沙发，妻子黄苓正坐在长沙发上，手里抱着还在睡觉的宝宝，而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方向一坐一站着两个警察。
坐着的那个年龄三十多岁，站着的那个二十来岁，正是钱志成和王睿师徒两个。
看到他们，邹誉大步走到客厅中央，用明显不快的声音说道：
“你们有本事就拿着证据来抓我，指控我谋杀，但是不要再这么没完没了地骚扰我们了行吗？你们也知道李死得多诡异了，整个安谭市人心惶惶，你们却总来我这里调查，邻居看我们都开始像看变态杀人狂了！”
钱志成从沙发站起来，微微昂着面孔，露庄重而敛威严，不急不恼地说：
“抱歉，追查真凶是我们职责所在，在此过程中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表示歉意，但也只能请您理解并配合，这是为了尽早抓住真凶，还社会一个安宁。”
钱志成这样的态度，邹誉也发不出火。
钱志成便继续说：“现在案子有个不得不重视的疑点，那就是李的死亡视频，是用你爸爸的手机账号发布的，而且李的死期正好是你爸的忌日，针对这些，我们必须调查。”
邹誉立刻不耐地回答：“我早解释过了，账号肯定是被盗了，忌日要么是巧合，要么是凶手故意误导，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拿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你冷静点，发火对解决案子没有任何作用。”
钱志成态度始终很平和，邹誉也只能叹口气，先示意妻子黄苓带孩子回卧室，然后他才坐到妻子的位置，有些疲倦地靠着沙发背，仰头望着天花板说：“想问什么就问吧，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钱志成也坐回了沙发里，不过没有对是不是最后一次给予回答，而是开口问道：“关于李，你知道多少？”
邹誉答道：“他管我爸叫师父，我爸让我叫他哥，我爸很器重他。培养了他足足十年，而我爸死后，他一飞冲天，事业做得比我爸当年还大还风光。”
“听说，你爸是把李当接班人培养的。”
“是，因为我对做生意实在没兴趣，对我爸的公司也完全没接触过，这点你从我爸公司的老员工那里可以查到，所以我不存在狗血小说里那种，为了争夺所谓的继承权而想杀李的可能。”
“那你爸死后，你跟李的关系如何？”
“我爸自杀后我找他吵过几次，还动了手，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听了邹誉的回答，钱志成没有表达任何意见，继续问：“你爸自杀，你为什么直接去找李？”
这个问题让邹誉苦笑：“钱警官，我跟我爸毕竟是父子，而且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就算再不了解他生意上的事情，也多少会听他提起一些。”
“那你爸爸都提过些什么？”
钱志成按部就班地询问，邹誉有点无奈，答道：“算不上提，大都是听见他跟李打电话，开始还只是怀疑性的质问几句，之后就越来越激烈，甚至吵起来。
我爸的脾气比较硬，也有点自负，出了什么问题他不愿意跟人商量，何况我对他生意不懂，跟我商量也没用，所以我追问他也只是叫我别管……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自杀，要不是有监控视频，我真的怀疑他是被谋杀的……但我万万没想到，时隔两年李却被杀了，而你们就因为我曾经找过他几次就怀疑我是凶手。”
“你冷静一点。”看邹誉情绪有点失控，站在钱志成后面的王睿便开口了。“我们的调查并不是刻意针对，其他跟李有过纷争的人我们都一视同仁地调查。”
邹誉叹了口气：“那你们调查出什么没有？”
“你父亲公司的部分员工倒是说了些东西，李好像联合公司的其他几个合伙人，架空了你父亲，不过因为缺乏相关实证，这件事已经无法查实。”
时隔两年听到父亲自杀的具体原因，邹誉开始只是沉默。
然后他不再背靠着沙发，而是弯下腰，交握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过了一会才低声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李就是恶有恶报，真的死得不冤……当年我帮我爸注册那个账号，是纯属方便他看那些收费的电视剧，他也从来没上传过视频……”
说到这里邹誉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钱志成，有点凄凉地冷笑了一声。
“但是在他死后的第二个忌日，他的账号上传了李的死亡视频……我本来还觉得是擅长盗号的凶手为自己打掩护才这么做，但是现在，我忽然有点相信，这就是我爸在天有灵，来惩罚那个害他跳楼的不仁不义之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