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殳在原地愣了一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楼老刚刚是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脑子嗡嗡一阵响，心下也一阵阵的不安。
他仔细咀嚼了一下楼老刚刚所说的话，不由得一点儿一点儿的握紧了拳头。
楼老今日所做所为实在太不寻常，让楼殳也有些手足无措。他费尽心力去猜想楼老这番成全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但是无果。
楼老到底是个在人世间活过了几十年岁月的一只老狐狸，平日里他说的，楼殳还能猜明白一些，但他一旦耍起心思来，楼殳便根本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但他却觉得不妙。这份不妙来的气势汹汹，让他无法逃避。
他对楼老的为人，虽然时至如今仍然不是摸得很透，却也觉出了一丝端倪。他觉得楼老不大会为了他们自身的任性意愿而去忽视诸多利益方面的事情而去成全他。
他的所作所为，怕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暗示他陆嘉儿在他手里，暗示他陆嘉儿听他命令，暗示他陆氏已经在他手心，他只需轻轻一握便可摧毁。
他如此想着，心下一阵钝钝发疼，素来清冷双眼里竟然也隐隐有了一些怒意。
陆嘉儿是他的束缚——陆氏也是。他自己很清楚，但楼老怕是要比他更为清楚这一点。
“楼老。”他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沉稳冷静。他努力的将陆嘉儿从自己的脑海里撇除，也努力让自己显得不近人情。
“楼殳对陆嘉儿的所作所为，不过仅仅是为了报那十一年前她对楼殳的恩，别无它意。而楼殳喜欢的，另有他人。”
他说话的语气及其平静冷淡，无情到了足以让人打寒战的地步。他仿若是一个机器——楼家最好的机器。
但楼殳自己清楚自己的心里有多难受。这谎言从他嘴里说出，烧灼着他的嘴唇，烧灼着他的喉咙。尤其是最后一句，楼殳说出时几乎要用出全身力气。
可他偏还要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让楼老相信自己对陆嘉儿一点情意也无，自己的心另有所属。好让自己能够护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平安，让自己能肩负起保护心上人的责任。
楼殳啊楼殳，想不到你有一天也要依靠谎言过活。
他如此想着，内心苦涩至极。
楼老半天没有回答他，只是那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楼殳也不躲避，也就直直的迎上那目光，就算他心里还在隐隐作痛，就算他还在为这谎言感到揪心。
他就算是心里难受，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他那同寻常一样冷淡的样子。在楼老的教导下，他变得很会演戏，他变得心里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在脸上显露出来。
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求自己的演技精湛到可以骗过楼老，骗过这只老狐狸。
而后，他像是成功了，又像是没有。他不清楚，也猜不透——楼老的眼神在楼殳身上转了转，须臾又挪开，不再言语。
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