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胜文家的饭厅。贾涛用筷子夹着小菜往嘴里送，玻璃杯里的牛奶已下去一半。吴胜文从包里掏出一封信说‘吃完看看。’
贾涛拿起信是报社的程丽丽写的吴胜文的，内容大概是：感谢董事长对她的关心和支持，在东方集团报社工作很光荣，报社是集团的重要舆论这地她感到责任重大。她很热爱这份工作，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辜负领导的信任。下面是她的学历和履历。XXX年大学毕业，XXX年进入东方集团报社编辑部。最后是吴董事长一定能领导东方集团走向辉煌。
贾涛看完想起程丽丽给脸上不停打粉，像是在脸上画水彩画他觉得好笑。傻子都明白这封信是自荐信，想当报社副总编接老郭主任的班。
他又想起上海小男人老郭主任从铁盒里掏黄豆的样子，仿佛听见黄豆在老头嘴里的嘎嘣声。
董六顺细长的像骷髅一样的脸也闪出来。
吴胜文说‘你见过程丽丽没？’
贾涛说‘见过，我看了一期报纸，程丽丽的文笔不错。’
吴胜文说‘老大学生还是有些水平，当时的大学质量比你们现在强多了。老郭主任退了现在算返聘，报社缺个副主编。’
贾涛说‘程丽丽在员工里还是有呼声的。’
吴胜文说‘报社里资历最老的是老郭主任，老头还是比较支持收购，也没有给我出过难题我决定把他返聘了，董六顺简直是冥顽不灵，下来就是程丽丽在报社时间也长了，论资排辈该给个中层副职。刘进原来是小保安，爱写东西总在报社投稿，他姨夫在市交警队给公司帮了不少忙，常均平总经理才提议由保卫部把他调到报社。’
刘进是保安出身自然和程丽丽大学生不能比，再说报社是文化部门用人也得看学历，看来王俊说的对爱化妆的程丽丽快上位了。程丽丽也真聪明在这个关口上给吴胜文写信表示忠诚，但还是有些露骨，贾涛想。
到了单位楼下，保卫部马建军经理正领着几十名保安出操，阵势很大，保安们整齐的出拳、踢腿。
吴胜文笑着和贾涛上了电梯。
到了总办的套间，柳海棠正整理文件，贾涛打开电脑看新闻。唐虹笑盈盈的进来了，一扭一扭像个女人。贾涛想，又要商量工作了，就从套间出来。
他想起程丽丽的信，就进了报社的办公室。老郭主任坐在窗前的桌子后面嚼着黄豆，座子上是小铁盒。董六顺在用一个大雪碧瓶子浇花，瓶口用针扎成小眼，水从瓶子里细细的向外流，流到月季花的叶子上。刘进在上网，小图片不时弹到桌面上。程丽丽边给脸上打粉，边用小刷子刷。
她这张脸一年不知要吃多少粉底，早上打，晚上又要用水洗，不知浪费了多少自来水？贾涛想。
程丽丽连忙放下手里的刷子和小镜子给贾涛倒茶，端着一次性纸杯说‘这是昨天才买的新茶叶，你尝尝。’
贾涛看她没有画完的脸，脸的一半版图没有打上粉，活脱脱一个京剧脸谱，白一道、红一道。
董六顺说‘小贾来有何赐教？’
贾涛学着他的口气说‘无赐教。只为吃豆。’
几个人都笑起来。老郭主任递上铁盒贾涛抓了几颗黄豆放进嘴里，嘎嘣的声音从嘴里传出响了几下。
门开了，保卫部的经理马建军进来。
程丽丽说‘马经理是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转转了？’
马建军说‘小贾也在，我是忙里偷闲‘浮生半日闲’哪。你们气氛永远是那么轻松，进了报社空气比其它办公室都清新。’
董六顺说‘那你申请调到报社来。再别说轻松了，传到领导耳朵不好。我们的工作是紧张而忙碌的。’
马建军说‘董主任说的对。’
几个人便开始聊当今火热的一部电影。电影是姓汤的国内女演员和香港影帝领衔主演的民国谍战片。刘进和马建军讨论的绘声绘色。
贾涛插嘴说‘我还没看过。’
刘进说‘我那有光碟明天给你捎来。’
程丽丽打完粉用小毛刷在脸上不停的刷。
董六顺开玩笑说‘建军，你的大军早上演练呢。’
马建军说‘这帮保安不练实在不行了，一个个懒得很，站岗没有一点精神。’
董六顺说‘黄老板那时让跑5000米，还不是把你也累死累活。’
马建军说‘黄老板练保安就像国庆大阅兵，那个方式太厉害。’
先聊着马建军接电话走了。
董六顺对贾涛说‘建军可是东方聪明人之一，小贾你才来要多向建军学习。’
贾涛有点看不起马建军，看着呆头呆脑就是个保安头。还有糖尿病在北京出差的时候天天要给肚子上打胰岛素。在北京时他和马建军住一间房。马建军早上起来小便，他在洗脸都是男同志无所顾忌。马建军尿完他只觉着有一股恶臭，熏得人想吐。他认为糖尿病人的尿，尤其是早上第一次有刺激人的异味。
贾涛说‘马经理是为数不多的聪明人？’
董六顺说‘默默无闻的保安怎么能当上经理？’
刘进说‘还不是假化妆品时间蹲了几天看守所被领导发现的。’
贾涛说‘什么假化妆品时间？’
刘进说‘国内一个民间的打假名人在商城买了套化妆品说是假的，叫来了几个媒体要曝光。马建军当时是保安，抢了记着的摄像机和笔记本被公安抓进去坐了几天。公司领导大加赞赏他才一步步提成经理。’
这马建军虽是犯了法在企业看来这确实一种大无畏的奋不顾身，看来每个人的发迹之路都不同，你刘进不是靠投稿才进的报社。贾涛想。
贾涛问‘那化妆品究竟是真是假。’
刘进说‘不知道。后来不了了之了。郭主任当时是总办主任代表商城答复的媒体你问他。’
老郭主任笑着说‘忘了。’
贾涛知道他是不想提就不问了。
中午吴胜文在办公室没有出门给贾涛打电话让把午饭点送到办公室。
贾涛端着饭菜进了办公室。吴胜文在看着电脑在笔记本上不停地计数据。
贾涛说‘领导该吃饭了。’
吴胜文展开双臂，扭了一下脖子说‘坐的时间太长，颈椎疼。美国的纳斯达克不停的涨，中国的科技版块也该启动了。’
贾涛说‘98年科技和互联网版块被说成是泡沫，第一只百元大股不是崩溃了。’
吴胜文笑着说‘可以啊，最近还是看了财经书。这次不同，互联网、光伏、生物制药、科技农业都有抬头迹象。我看中国股市的下一个热点是光伏，大资金都把仓位建好了只等拉升。’
这时柳海棠和唐虹敲门进来，柳海棠说‘董事长，老工会主席何英儿媳妇董燕的任命文件起草了您看看。还有加强劳动纪律检查的通知也拟好了。’
吴胜文说‘常总和其它领导看了没？’
柳海棠说‘都没有意见。’
吴胜文没有看直接问‘何英和儿媳妇董燕调整到哪个岗位？’
柳海棠说‘女装助理买手。’
吴胜文说‘要让她保证她婆婆不要再闹事明白吗？’
柳海棠和唐虹都点着头。
唐虹说‘何英跟着田雨禾闹事的目的应该就是他儿媳的岗位问题，解决到助理买手岗位应该不会闹了。’
吴胜文说‘既然要下文件，报社不是没副总编辑，两个一块下了吧也省事。’
柳海棠说‘常总早上也提了报社的事。’
吴胜文说‘我看程丽丽干的时间长了，文笔还不错。你们觉着谁合适？’
报社是总经理办公室的二级部门自然是柳海棠先说‘程丽丽学历、经验都可以，就是？’
不是唐虹的领地唐虹不愿意插嘴。
吴胜文说‘就是什么，我又不了解，报社是你管的我只是挂个总编的虚头衔。’
柳海棠说‘程丽丽进报社的时候好像是黄老板介绍进来的，而且和黄老板私交很厚，她有时管不住嘴。’
吴胜文皱了一下眉头，毫不犹豫的说‘那就不要考虑了。’
柳海棠说‘刘进能力不错，也很勤奋。他家属还给公司帮过不少忙，我看可以。’
吴胜文说‘那就按你说的，你在征求一下常总的意见。’
黄老板的人吴胜文一个不用，柳海棠真厉害几句话切中要害就改变了程丽丽的命运，将程丽丽多年的梦想和写给董事长的自荐信付之一炬。也许女人和女人之间有一种谁也理解不了的敌视。柳海棠即将打碎程丽丽的希望，却让报社杀出了一匹谁也想象不到的黑马，怪不得那天下了班刘进和柳海棠在办公室说话。从这件事贾涛反复回忆唐虹对自己的提醒，这个女人水深，和她坐在一个办公室真要事事小心。
真不知道刘进被任命后程丽丽会是什么状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