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修平望着箫九儿的笑靥，脑袋空白了片刻。
北慕寒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是因为她？
一个猜测浮现在苏修平脑海里，又很快被他否定，因为太过荒唐。
他不愿相信像北慕寒这样的人，会因为区区一个箫九儿而和整个北陵作对。
哪怕箫九儿长得再好看，那也只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而已。
天下女人那么多，没了她也还有其他可以替代的，何必如此？
“国师这是在干什么？”苏修平皱眉问道。“深夜把朕叫来东宫，有何要事？”
老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到现在都不想撕破脸皮。
箫九儿一言不发，其实也不知道北慕寒带她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他救她无非就是因为她像那个人，既然如此，那把她从天牢带出来，再私下提醒苏修平一句不就完了？
苏修平不敢拒绝他，满朝文武也不敢得罪他。
事情本来可以以一种很体面的方式解决，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北慕寒清声回答：“是有点事。”
他瞥了一眼坐在床上，脸色惨白，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苏成，忽然问道。
“在众多皇子之中，皇上可是最喜欢太子？”
苏修平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愣了一下，点头。
“是又如何？”
他说的是实话，北慕寒也知道他没说谎。
苏修平有十七个儿子，只有苏成长得最像他。
眉目间皆是他年少时的样子，就连脾气秉性都与他有七成相似。
正因为如此，所以哪怕苏成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他也还是依旧义无反顾地将人送上了储君之位。
箫绮晴也才会那么费尽心思的，想毁了这个小太子。
“没什么，就是再确认一下而已。”
北慕寒意味深长地一笑，箫九儿离他最近，因此也是最先感觉到那股杀气的人。
她刚想跟他对个视，无声询问一下他想做什么，就听见那边的苏成突然一声惨叫。
众人脸色各异地看向那里，然后就看见苏成从床上摔落掉地。
他表情痛苦不堪，身子蜷缩成了一团，不断滚来滚去，身下迅速积起了一滩血迹。
苏修平神色一变，大叫一声“成儿”！
他身侧的胡怀赶紧跑上前查看情况，然后僵在了那里，转过头来满脸惊恐，声音颤抖地开口——
“皇、皇上……太子他……！”
他话没说完，其他人就都看见了苏成的惨状。
他身边有两只断手，正是箫九儿前几日特意医好的那双。手腕处齐齐的创口，像是被刀剑砍断的一般。
但北慕寒是什么时候动的手，却无人知晓。
别说别人，就连箫九儿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得身子一僵。
她记得北慕寒说过，他会在她治好苏成的手后将其砍掉，教苏成什么叫失而复得，什么叫乐极生悲。
可她却没有想过这一幕竟会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北慕寒！！！”
苏修平一声怒吼，双目猩红。
屋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侍卫们紧张地屏息凝神，随时准备听令动手。
北慕寒看着苏修平狂怒的样子，嗤鼻一笑。
他姿态慵懒的坐在那里，明知故问道：“心疼了？”
苏修平怔了怔神，听见他又问。
“那你现在知道，我今日是什么心情了吗？”
他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像羽毛落在箫九儿的心上，令她的心微微发颤。
她握了握拳，感受着指尖上的微凉，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源自于一个和她容貌相似的女子。
那人一日未找到，她便是一日的替身。他不准任何人伤她分毫。
即便是想让她死，也是得死在他的手上。
想清楚这一点，箫九儿自嘲地扬起嘴角，继续看这一出好戏。
北慕寒慢慢起身，欣赏苏修平那副想杀他但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太子无才无德，品行配不上储君之位，我建议皇上今日就废了他，如何？”
他朝苏修平走去，苏修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周围的侍卫也赶紧冲过来，挡在他们中间。
北慕寒看到这画面，停下来，若有所思道。
“还是说……你觉得该易主的不该是储君，而是皇位？”
“放肆！”
北慕寒这话问得在场所有人都身子一震，一瞬间都有些目瞪口呆。
苏修平恼羞成怒，咬紧牙关，大声喝道——
“来人！把他给朕拿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满脸恐惧。
但最终还是在皇命不可违的驱使下，鼓起勇气将北慕寒团团包围。
铺天盖地而来的灵压夹裹着阴冷的寒气，犹如无形的利刃，在这一刻施压在众人身上。
一声声哀嚎不断响起，一名名侍卫接连倒下。
屋内血腥弥漫，地面微颤，房梁不断发出异响，房顶有砖瓦碎片纷纷落下。
北慕寒负手而立，隔空与苏修平对视，问。
“你真觉得这些废物能将我困住？”
“北慕寒你疯了不成！”
苏修平看着满地的尸体，踉跄地向后退去。然后突然抬头看向箫九儿，将矛头指向了她。
“占卜师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妖女！”
箫九儿挑了下眉，表示抗议。
“我冤枉，他救我是因为别人，我不过就是个替身而已，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不过她现在倒是有点好奇，那人究竟有什么魅力，竟能让北慕寒如此死心塌地。
箫九儿说的是事实，但却没人相信她的话。
殿内一片寂静，北慕寒紧盯苏修平的双眼，警告。
“我之前提醒过箫北捷，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灭他箫家满门。
今日我不妨将这话再说一遍，谁活腻了就碰她试试。
北陵谁当皇帝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你若是想早日退位去皇陵长眠，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他这话一出，就连箫九儿自己都觉得，她可真是个惑人心智的妖女。
能让堂堂国师为她说出这种话来，她的本事是真大。
苏修平瞪了北慕寒半晌，愣是没敢说出一个字来。
他曾听过北慕寒一人灭一国的传说，以前觉得好笑，此刻，却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