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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里就是胚胎保存室,整个A区里储存着五千多种世界上现有的物种和三十种我们新培育出来的优秀物种,以及五种已经灭绝的史前动物。有了这些胚胎,我们就可以重现他们原来的面貌,可以说,这是地球上众多生命的集合,他们被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就算外面的物种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灭绝,我们也可以再次将它们还原出来。”

卡莉走进去,在大大的冰柜后面,看见那些清晰的标签。

史前动物

1.剑齿虎

2.甲胄鱼

3.石爪兽

4.恐龙

……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它们不是早都已经——”

“我们成功提取出它们的DNA,并且现在都可以培育类似于老虎和狮子这种与剑齿虎相类似的史前动物。”

让卡莉感到更为惊奇的,是那些挖掘出来的古生物化石。由于资金充足,早在外界人们发现第一具恐龙化石之前,黑寡妇就发现了这些史前生物,淡蓝色的墙壁上是一个黑寡妇古生物学家埃里克·巴斯曼的照片,他于1786年发现了第一具恐龙化石,他才是世界上第一个发现恐龙化石的人。

接下来,他们参观了黑寡妇古生物保护区。这里按照年代来划分各个化石:寒武纪、奥陶纪、志留纪、泥盆纪、石炭纪、二叠纪、三叠纪、侏罗纪、白垩纪、第三纪,它们完好地保存在玻璃柜里,上面是柔和的黄色灯光。卡莉看见一群黑寡妇古生物学家正在测量一个兽脚亚目恐龙化石,她的内心羡慕不已:我如果以后能在这里工作,该有多好啊,这里拥有全世界最多的的古生物化石。她还看见了很多她完全不知道的、刚发现的侏罗纪海洋动物化石,这些黑寡妇的古生物学家正在试图给他们归类并且取名字。这一切都太有趣了。

他们加快了脚步。卡莉对这一切感到惊叹,黑寡妇的生化技术竟然达到这样的高度,而这些都是外界所完全不知道的。之后,卡莉观看了剩下的所有胚胎和人工繁殖室。最后,她还去看了一种新培育出来的、带着漂亮金粉的蝴蝶,被命名为香槟蝶。卡莉还注意到,在E区有一个巨大的模拟生态室,这里有充足的水和阳光。工作人员告诉她,他们在这里拯救那些濒危的物种。

“是的,人类的工业化改变了自然界原本的生态,这使得某些动物不能适应新的突变环境,导致了它们数量的急剧减少。我们必须还原之前的生态系统,让这些濒危的动物得以继续生存,我们会在它们身上注入一些抗体,或者是改变成强有力的免疫系统,有必要的话,我们还需要提高它们的繁殖数量,然后再将它们放归自然。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黑寡妇选择去保护这些动物,去发现它们、尊重它们。而那些愚蠢的人们只懂得破坏,他们只懂得从大自然中摄取,却不懂得回馈。这是我们的科学远远超过他们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海因里希非常憎恨外面愚蠢的人们,试图将黑寡妇永远和他们分离开的原因。你现在或许可以明白,黑寡妇扩张如此之快是有原因的,是黑寡妇的前瞻性以及它的理智,吸引着这些优秀的科学家,让他们看见正确而又清晰的通往未来的道路,于是人们纷纷都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卡莉被邀请到中央控制中心,去品尝黑寡妇自己培育的一种乳白色菌类。当卡莉一口咬下去时,从里面渗透出了浓浓的白汁,据介绍,这种菌类富含人体所需的各种维生素营养。几个月以前,海因里希在一次考察中发现了他们培育的这种植物,下令大量培育这种口味丝滑的乳白色菌类。

经过卡莉和那名工作人员的共同解释,日耳曼教授并没有对卡莉的失踪表现出任何不满。他们又四处转了转,看了看温室里正在孵化的长嘴鳄鱼幼崽,它们在干草堆里翻滚着,身上还带着湿乎乎的体液,用水汪汪的眼珠看着卡莉,娇嫩的前爪来回抠着坚硬的蛋壳。卡莉非常想抱抱一只刚孵化出来的长嘴鳄鱼。不管他们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它们小时候还是非常惹人喜爱的。

时间不早了,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实验室,教授也就带着学员们离开了。当卡莉喝完第四碗黑寡妇菌类白汁汤后,决定今晚不去食堂吃饭了。她今天既兴奋又疲倦,决定离开这里。她想避开那只令人可怕的变异棕熊,这就迫使她必须经过D区,而工作人员告诉她,那里是神奇生物的模拟生态环境,她不想去干扰那些动物的休息,可是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一个人面对那只棕熊。

头顶的灯在一盏盏关闭,广播不停提示人们赶紧离开,卡莉现在一个人走在一条狭窄的通道里,她已经第三次看见墙上的提示语。

注意!您现在位于D区,如果您不是特批的工作人员,请尽快离开。

“没事的。”卡莉小声地提醒自己,她已经沿着这条狭窄的通道走了五分钟,头顶的灯光突然完全熄灭了,只有脚下浅绿色的荧光灯,她唯一听到的,是墙上那些奇怪金属管里不断喷出白气“呼呼”的声响。她或许已经迷路了,大门或许已经关闭,或许他们很快就会来寻找自己。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脑袋中想着期末测试会考的题目,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很快摸到一个金属门,里面发出幽幽的淡蓝色光,有一些泡泡破裂的声响。卡莉几乎没有犹

豫就拐了进去,或许里面会找到一些照明工具或是这里的指示图。

那些蓝光是从一些高大玻璃柱中发出来的,里面装着浅蓝色的液体,并且漂浮着一个白色的物体。或许这又是他们培育出来的怪物。卡莉低下头,想看得更清楚,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与生俱来的强烈的好奇心感到厌烦。她慢慢走近,同时告诉自己,那些东西其实挺可爱的,她确定自己到达足够看清楚的距离了,猛抬起头,听见自己恐惧的尖叫声在整个房间和走廊里回荡着,差点吓得昏死过去。

一个裸体男人戴着氧气管,完全浸泡在浅蓝色的液体里一动不动。卡莉咬紧嘴唇,颤抖地站起来,她宁愿自己没有看见那些让她心里发毛的东西,在她的左侧有十几个八九英尺高的玻璃柱,里面还有一个裸体的女人和幼嫩的新生儿,他们同样一动不动地待在柱中,从他们奇怪的表情中,感觉他们似乎从未体验过任何情感,好像单纯只是被制造出来,或许他们仍然在呼吸,他们心脏可能还在跳动,可是他们僵硬得像一块化石一样。

卡莉压低了呼吸声,弯着身子慢慢前进着。第一次,她看见了改造人,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强壮,在他们膨胀、吓人的肌肉上面爬满了暴露的青筋,他们统统冷冻在一个冰柜里面。卡莉靠得更近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时刻会在他们突然醒来的时候吓晕过去,他们每个人都至少有八英尺高,他们的脑部比正常的人类要大出好一圈,全身呈淡白色,非常光滑同时又非常坚硬。

注意!高度危险!

卡莉吸了吸鼻子,发昏的脑袋转了转,闻到一股恶心刺鼻的气味,她立刻捂住鼻子和嘴巴,防止自己忍不住吐出来。这像是腐烂的尸体,夹杂着烂土豆和烂番茄味道。右边几英尺远的地方有一个水池,里面一个改造人已经死去了,看上去比在冰柜里显得更大,就像神话中的小型巨人,身体完全被解剖了,血液已经凝结成恶心的暗红色血块。旁边是各种各样的染血的测量数据、图纸和有关改造人的身体构造。相对人类而言,他绝大多数器官都要大得多,身体的构造显得更为合理,比如臀骨更宽。从好的方面来想,黑寡妇秘密研究的改造人,克服很多人类的缺点——尽管他们是基于人类本身进行改造的。研究表明,他们的视觉和听觉神经中枢非常发达,这就意味着他们有比人类强很多倍的视觉和听觉系统。

尽管卡莉必须忍受这恶心的气味,她还是决定再仔细观察这具尸体和这些已经分析出来的数据,她知道这并不是她所擅长的,她努力回想过去曾经看过的有关人体构造的书籍。

她抱起那一堆带着血迹的资料,快速地查看着,这都不是她想看的。黑寡妇研究人员耗费大量的金钱,不可能只是改进人类原本的一些身体构造。她褐色的眼珠在快速地转动着,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卡莉突然愣住了,抓紧手里那张纸,反复地阅读着,然后很快又将改造人的尸体翻了翻,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么疯狂,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费劲地切开改造人光滑、坚硬的皮肤。是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种改造的生物,由于广泛分布复杂的神经和血管,即使他们被击穿了心脏,也不会很快死去。这说明他们很难被杀死,他们的自愈能力是人类的五倍,他们比人类更加强壮和聪明,并且冷血,更能够适应任何极端的气候和高辐射环境。

卡莉擦了擦手中的血渍,看见望不到头的各种各样致命化学武器以及转基因食物,里面包含感染力极强,同时非常具有攻击性的杀人毒气和一些能长时间对该地区造成巨大伤害的生化武器。她已经看到了那些能够预测、令人毛骨悚然的结果,看见成百上千个等待释放的病毒和携带着强感染力病毒的小型昆虫。

是的,卡莉几乎被逼得发狂。她想,黑寡妇要发动一场战争——一场足以摧毁人类文明的战争。这个世界只需要一种文明——黑寡妇。“海因里希先生,”蒂姆·马里诺搓了搓手掌,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海因里希,“我的意思是——主人。”

“哦,马里诺先生,请不要这么称呼我,只有那些对我宣誓忠诚的信徒才会如此称呼我。你把我当作你平常的生意人好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尽全力帮助那些主动来寻求黑寡妇帮助的人。”海因里希停了一下,想放声大笑,可是他忍住了。

“是的,先生。”他看上去还是有些紧张,脸颊看上去像刚刚在水中憋了很长时间的气,“非常感谢您的热情,我叫蒂姆·马里诺,米兰人,我们家庭还算富裕,从小跟随父亲到巴西开矿,之后我娶了一个俄罗斯的姑娘为妻子,我非常爱她,我们一直很幸福地生活着。我和一个叫艾德里安的人合伙做生意,起初我们谈得很投机,合作非常愉快,我将他当成非常好的朋友。”

海因里希装作津津有味地听着:“我想知道,马里诺先生,你们在一起合作多久了?”

“先生,”尽管海因里希以礼相待,可是蒂姆·马里诺非常清楚对方的身份,他尽量使每句话都表现出对海因里希的尊敬,“我们在一起合作两年半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可能是利益分配出了问题,我们闹过不小的麻烦,我本来想主动找他和好,然而我听了一个地质专家的话——他是一个该死的骗子,我当时居然相信了他。有一天我找上艾德里安,告诉他有一座非常大的矿场,我打算将这一次的机会全部让给他。我这么做,

一是想从紧张的关系中恢复我们之前的友谊;二是我的确认为我自己对艾德里安有愧。生意谈成之后,我们互相握手和解。他将积蓄全部投资到那个矿中,想再发一笔,可是当他挖开那个矿时,里面只有一些湿乎乎的黑泥土,还有一些毫不值钱的破矿渣,那个该死的所谓地质专家也突然人间蒸发了。”

“这年头,冒充专家的骗子越来越多了。”你永远也不知道那个地质学家是黑寡妇的人,我必须在你壮大起来前搞垮你们的联盟。海因里希在心里默念。

“是啊,海因里希先生,”他无奈地点了点头,“艾德里安完全破产了,还欠了一大笔债,艾德里安认为是我让他失去了一切。绝望的他,投靠了南美洲一个非常有权势的大佬,他是南美洲最臭名昭著的黑帮头子。”一个人到了绝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海因里希想道。

“艾德里安完全失去了理智,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向我复仇,他要报复我们父子俩,要将我和家人杀掉。我知道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就带着我的家人离开了巴西,四处逃避。艾德里安的愤怒和疯狂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已经被他追杀了几年,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我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除掉,绝望中我想到了黑寡妇,这是那个组织唯一害怕的,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只要能得到黑寡妇的庇护。

“先生,这就是我的麻烦,我从慕尼黑一直跟随您到这里,这下我总算感到轻松了很多。”

海因里希将眼睛慢慢睁开,马里诺隐约感觉到黑暗中闪烁的绿光,“我明白你的痛苦,马里诺先生。”我的父亲一直在揭示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这就是我们的武器,看看我制造的一点点猜疑和误会,在这两个人之间造成了多么恐怖的破坏。这只是关于人性的一个小小游戏,他们就像披着人皮的撒旦,只要轻轻一推,然后在一旁等待着,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所有人就会原形毕露,将他们的丑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海因里希慢慢地坐起来,他父亲的话一直在他脑袋里回响着,他才是人性操控的大师,“利用人性的丑恶就是你最强大的武器,只需轻轻舞动,人们之间的残杀就不可能停下来,这个荒唐、愚蠢的秩序就会变得混乱,不堪一击,这就是我们黑寡妇的圣经,我们黑寡妇人的智慧。”

“马里诺先生,”海因里希用一种抚慰的语气说道,“我很抱歉,我非常清楚你的苦衷,可是在这件事上黑寡妇帮不了你的忙。”

蒂姆·马里诺的身子变得僵硬,脸色苍白。海因里希假装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我想看看将一个人逼到绝望的边缘时,他到底会发挥出多么恐怖的力量。

“为什么?海因里希先生,只有您的威名才会让他们闻风丧胆,我——我以为这对于您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或许——或许,我只有加入黑寡妇的行列,他们才不敢再伤害我了,或许您能让一些人保护我。不过请您放心,我出得起保护费的。另外,我听说在巴西也要建黑寡妇学院,您不用花费一分钱,我可以为您建造世界上最大的黑寡妇学院。”

“马里诺先生,说实话,我也很期待你帮我建世界上最大的黑寡妇学院,”海因里希盯了一眼马里诺,他激动地点了点头,手紧紧地握着扶手椅,“我不怕因为你招惹那个组织,我说过,黑寡妇会对世界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友好地张开双臂,即使他是身无分文、甚至是乞丐——很抱歉我这么打比方,我们也会照样帮助。我们并不是看重你的钱,可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们没有办法顾及你的事,我会让人带你到佛罗伦萨黑寡妇交流中心,我们的人会在那里帮助你联系其他组织,我相信只要你出得起钱,他们也会给予你庇护的。在我看来,我这里和他们那里都一样。”海因里希站起身,披上了墨黑色长款风衣,挥了挥手中的黑寡妇银权杖,周围的人立刻朝他靠过来。

“海因里希先生,”他大声喊道,“请原谅我的无礼,如果您不肯帮我,我离开这里不出三天就会惨死在街头,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请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一个叫布兰特·海因茨的男人吧,他搅乱了我们组织内的一切,我们现在拿他毫无办法。很抱歉,我们没有时间考虑你的请求,再见,马里诺先生。”愤怒会给予他很大的力量,可同时也会大大地伤害自己,让我看看吧,马里诺,一个人为了自己能心狠手辣到什么地步?海因里希在心里暗暗想道。

“先生,”马里诺大喊了一声,海因里希没有回应,挥了挥手残忍地拒绝了他,“如果是上帝让你碰见他,你就倒大霉了。布兰特,多么心狠手辣的阴谋家,挑拨离间、瓦解别人的公司,我们已经多次败在了他的手里。”听到这里,马里诺心头不由感到强烈的怒火在燃烧,“据说他与你说的那个组织有联系,千万不要招惹他,这是黑寡妇对你的忠告。”看似越简单的骗局,愤怒的人们就越容易上当,他们总是喜欢把问题想得复杂,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愚蠢,忽视那些最简答的把戏。

原来,还有个叫布兰特的男人和艾德里安的家伙一样不可饶恕。“他在哪里?”马里诺满腔怒火,带着疑惑的口吻。越愤怒的人越容易失去理性的判断,对于他们来说,越恐怖的刺激只会让他们的仇恨膨胀得更剧烈,他已经是这个屋子里最恐怖的人了。看着眼前愤怒的马里诺,海因里希越来越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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