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阳间兰若寺的对应地界上。
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鬼卒簇拥着一座朱红色丹辇。
而在鬼卒前方的，是一佛一道一少年。
少年的脚踩在魁梧僧人胸口，他旁边站着一个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的邋遢道士。
阴云密布的阴曹地府内，江仲渊脚掌骤然发力，便听到咔嚓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
“黑山老妖快救我！！！”
僧人嘴里不住哀嚎着，而燕赤霞的脸色却凝重了起来。
这就是黑山老妖的本体吗？
比起在人间的那道化身，两者气势简直堪称天壤之别。
阳间的老妖以山石为躯，庞大的身形虽然给他带来了浓重的压迫感，但比起现在眼前的这位，威胁程度差了不止一筹。
丹辇中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你在教我做事？”
轰！
沛莫能挡的狂暴妖气冲天而起，一道凌厉黑光从丹辇中射出，迅若利箭。
嗖——
“小心！”燕赤霞厉喝一声，剑锋挥舞，但却根本来不及阻挡。
黑光的速度，太快了。
在他话音尚未落下之际，便已经来到了江仲渊的面前。
魁梧僧人面露喜色，但紧接着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直勾勾洞射而来的黑光急转直下，瞬间贯穿了他的头颅。
原先已被江仲渊打碎半张脸的狰狞头颅轰然炸裂，临死前只留下一声惨叫响彻天际，满是怨毒。
“黑山老妖！！！！”
僧人那魁梧的身体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霎时间，风平浪静。
下一瞬。
“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
众鬼齐喝，声浪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二人涌来。
“黑山老妖……”
江仲渊衣袍吹动猎猎作响，目光逐渐炽烈，像是看到一个令他心动的玩具。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哪有不好勇斗狠的？
旺盛的气血总需要一个发泄途径。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本就是武人之间的常态。
之所以江仲渊在来到聊斋以后，性格看上去非常和善，究其根源只不过是因为遇到地妖魔也好修士也罢，都让他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燕赤霞法力高强道术精妙，那又如何？
当体魄差距大到一定的地步时，任你千般技巧终究不敌蛮力。
更何况江仲渊岂止只有蛮力？
而此时……
远处。
当鬼卒队伍再一次停下时，他们距离江仲渊与燕赤霞仅仅只剩下数十丈的距离。
这段距离不论对于燕赤霞亦或者江仲渊而言都是瞬息即至，空气里弥散的气息愈发肃杀。
“黑山老妖，那老和尚还指望你救命，你居然把他杀了？难不成如今良心发现准备改邪归正？”
纵然心里没底，但燕赤霞仍剑指群鬼丝毫不让。
丹辇里，隔着帘子都能感受到黑山老妖的讥嚣：“改邪归正？什么邪，什么又是正？”
他话语一顿，蓦然厉喝：“老道士，让我来教你！力量大的，就是正，等本座一统阴阳两界，似你这般的就是邪！”
说话间，丹辇被席卷而来的澎湃妖气撞得四分五裂，黑山老妖的本体第一次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宽阔的黑袍下，无数冤魂厉鬼正痛苦的哀嚎，足足有四五米高的身躯中不知积攒了多么庞大的妖力。
黑山老妖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两人，目光挪向江仲渊：“你……可愿归顺于本座？”
“归顺？怎么个归顺法？”江仲渊嘴角一哂。
“承本座妖力，代本座行走人间。等到将来本座一统阴阳两界后，本座可以承诺你的地位只在本座之下，权力财富美色应有尽有。”
对于黑山老妖来说，天底下的修士他见过不知凡几。
但像江仲渊这样，在没有法力傍身的情况下还能三拳两脚击败魁梧老僧的异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世间千年大妖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而那僧人修为境界，在千年大妖当中也不算弱者，谁知道竟然会突兀的死在眼前这少年手里。
这让黑山老妖如何不惊讶？
他选择性的忽略了，真正动手的人其实是他。
毕竟胜负已分，在黑山老妖看来江仲渊打死老和尚也不过是须臾间的事。
既然老僧不知好歹还想指挥他，便顺手碾死了吧。
“一统阴阳！一统阴阳！一统阴阳！”
鬼卒们齐齐高喝，声音里充满狂热。
“该死！老妖不好对付，小子你千万莫要被蛊惑了！”
黑山老妖的话明明针对的并不是燕赤霞，但他心神依旧不可阻挡地陷入了混沌之中，甚至浑浑噩噩险些堕入魔道。
幸好最后，众鬼的高呼意外将燕赤霞惊醒。
回忆起片刻前的感受他只感觉毛骨悚然，以自己的道行都险些着了道，那小子该不会……
以燕赤霞对江仲渊的了解来看，对方虽然体魄强的吓人，但依旧归属于凡俗的行列，顶多气血稍稍旺盛亿些。
普通武人的心境修为比起他来说，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该死，他如果真的被黑山老妖迷惑，恐怕接下来人间必定是一番腥风血雨。’
想到接下来很可能要与那怪物一般的少年对抗，燕赤霞心里顿时一颤。
‘拼了。’
拿出方才取回的金刚经残卷，胡子拉碴的老道士气沉丹田，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
左右不过，舍生取义而已。
聚气凝神，燕赤霞缓缓扬剑，望向站在身侧的江仲渊，可当他目光落下时，决绝的表情化为呆滞。
“燕兄，你怎么了？”江仲渊用一种疑惑不解的语气问询道。
“……”
燕赤霞险些没一口气噎过去。
好家伙，自己心理斗争了半天，结果正主屁事没有看着他挣扎。
这种感觉多多少少有些微妙。
他不知道的是，江仲渊的精神属性高大四十点，对心魔之流的术式抗性非常高。
至少精神力没他高的人，想要在意志层面击败他，绝对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本座更欣赏你了，归顺本座，本座可以承诺在阳间你所获得的一切都可以自行支配，遇到不能力敌的对手本座还会出手相助。”
黑山老妖眼里欣赏的情绪更足了：“人有七魄，只需要你任意交出一魄，甚至本座可以不插手阳间的事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