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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问道(二)

这一切画面交替轮回,如一副漫长的时空画卷,伸展在一片苍茫无际的朦胧之中。【】而画面之外,则是玄天龙马那语重心长却又显得是那么冷血无情的话语,透露着对万物生灵的漠视:“天界诸神担心人界东西两方人族的发展失去平衡,所以便想在人界之中寻找几个可以带动西方民族发展的首领,以此来达到东西平衡,和平共处,你……明白了吗?……天意茫茫,天威难测,依你此时的能力和见识,还根本就不足以谈论天道!你如今所能够做的,也就是遵循天意而已,快去做吧,不要因为你的一丝痴念而毁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这些声音和画面在太子的意识深处来回交织,激荡不已,渐渐地组成了一张流动的活灵活现的巨大棋盘,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自己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和事物,全都在这张棋盘上沿着既定的一种轨迹缓缓运行,以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式和速度走向自己的结局,就仿佛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在驱使着它们,缓慢地、缓慢地,流转不已……

朦胧中,太子的懵懂识海之中仿佛突然裂开了一道间隙,一丝清明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雾。他突然之间已经是恍然大悟:这样的一个棋盘,这样的一种力量,也许正是自己一直在苦苦追寻的天道!而所谓的天道,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种游离于棋盘之外的力量所制定的一种规则,而正是因为这种力量脱离了这张棋盘,所以它的视野所及,这整个棋盘便无不在其掌控之中。而之所以自己此时能够看清这原本错综复杂的一切,也正是因为此时此刻自己的神识已经跳出了棋盘,拥有了那种俯视一切的视角所致。但他同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虽然能够透过迷雾看清这棋盘的走向,但实际上却仍然未能真正走出棋盘,仍是其中的一枚稍微清醒一些的棋子而已,更遑论去改变棋盘里的棋子命运了。

深深的无力感瞬间贯穿全身,却在刹那间激发了深埋在他心底深处的一种渴望和灵感:既然那种操控棋盘的力量容许他清醒,容许他看清棋局,那也许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通过一种未知的途径来走出这一切,与这种力量平行,甚至最后拥有这种力量!

这种憧憬的美妙使原本心如止水的太子刹那间热血沸腾起来。他突然睁开双眼,周身的骨骼格格爆响。他抬头望着天窗中流泻而入的那一抹柔和的月光,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啸声过处,山林迎和,无数夜鸟腾空而起,悠长的兽吼也随之在四面八方随声唱和。一片微云悄悄地遮住了月光,细如丝线的秋雨绵绵密密,飘洒而下,润湿了整个易林……

终于堪破心魔走出了阴影的太子只觉得神清气爽,大有飘然物外之概,他慢慢地舒展着久未活动的筋骨,然后猛地起身拉开房门,便要走出。

却见房门外细细的雨丝之中,一个白衣胜雪的柔弱身影正卓然而立,被秋雨浸湿的衣衫包裹着一具玲珑浮凸的美妙躯体,正在微凉的夜风里轻轻颤抖。一对深邃如秋水的美眸,一张美绝人寰的俏脸,饱含着幽怨、渗透着忧伤,透露着发自内心的关怀,正在望着自己喜极而泣,默默垂泪。

太子浑身一震,一丝感动顿时温暖了全身。就在这一刹那,他终于从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之中回到了现实中来,这才突然想起:原来就在自己意象中的那个棋盘里,还有另一枚和自己命运相同的棋子,一直渴望着和自己相濡以沫,共同抗争。

他伸手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怀着无尽的感激和柔情,在她那微凉的脊背上轻轻抚摸。他火热的手指穿过她飘散在背后的长发,便如同穿越了一道似水流年的长河。他指尖带起的那一丝柔情如雾如风,所过之处无不荡起一层荡漾的涟漪。两具同样饥渴的身躯紧紧地相拥,似乎要在这如水的秋风中融为一体。久违的温情让两个从血火战场浴血归来的年轻人浑身战栗,两对红唇各自在对方的脸颊上滑过,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淅淅沥沥的秋雨打湿了两个人的发丝,微凉的雨水沿着两张滚烫的脸颊缓缓流下,在两只蠕动的嘴唇边汇集,无声地滴落。

太子反手一抱,将怀中的娇躯横托而起,然后回身关上房门,将枫依轻柔地放在软榻之上。

幽暗的夜色里,此时的太子眼中似乎只剩下了面前这个娇柔的女子,那张光洁可人的脸颊,双腮上微酡的一抹红晕,泛着淡淡水光的媚眼横斜,脖颈下那一块柔软的雪白,湿衣包裹下微微起伏的那两团诱惑,还有那娇弱的喘息、诱人的体香,无不对太子充满了难以抵御的诱惑。

他面庞如火,鼻翼翕动中发出一声声粗重的喘息,缓缓地向面前这个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切的女子俯下身去。

细雨、夜色、密林、微风,一声欢快的长吟划破沉寂,如丝带般光滑,在雨丝中激荡开来。如雾、如风,如断断续续的相思、如眼前潺潺绵绵的秋雨,绵绵密密,若丝若缕……

那座摇晃的树屋,承载着太多的欢爱,太多的离愁,带着一种来自远古的韵味,在夜色里风雨飘摇。漫天的星斗隐藏在淡淡的乌云背后,那是众神的眼睛,带着妒意羞涩地窥视……

这一场风流无穷无尽,这一带柔情无始无终,泯灭了时空,流逝了离愁,是那样的淋漓尽致,是那样的酣畅淋漓。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迷茫,所有的相思,都在这一场亘古长存的热舞和呐喊之中,随透体而出的汗水,挥发一空,所剩下的,就只有两个生命的符号,两具律动的躯体,在茫茫夜雨之中,演奏着一曲永不止息的生命旋律……

火红的朝阳挣脱了朝霞的束缚,在浩荡的金风中跃上树梢。树屋中,软榻上枫依那雪白柔软的躯体微微蠕动,发出一声荡人心魄的呢喃。那张光洁的俏靥上红云未消,犹自流露着满含春意的动人微笑。

她在睡意朦胧中伸出一只素手,向身边轻轻抚摸,同时那一条弹性十足的长腿也无声地抬起,向意象中的情郎身上搭去。不想她伸出的手足却同时落空,触觉里却是软榻上毛茸茸的兽皮。

枫依娇躯微震,猛地醒了过来。她那双朦胧的美眸缓缓睁开,却发现昨夜与自己缠绵纠缠的情郎早已消失无踪。

她抬眼望去,但见房顶上的天窗沐浴着阳光,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作响。花香鸟语从树屋外面纷至沓来,这是一个充满了生机的早晨,但面前的树屋里却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

枫依心中一沉,急忙起身穿衣,却见紧闭的门扉背面,被人以剑刃刻下了几行字迹:‘踏破红尘、藩篱尽斩、断头人对断头路;仗剑天涯、意网难收、痴情人作无情叹。棋路纵横生迷障,生死一念,笑傲苍穹,剑指离恨天。从此披发问道艰难,恨无妙法,舍卿去也,相逢有婵娟’……

字迹遒劲,飘逸出尘,正是太子手笔。

枫依也是大有慧根的转世大神,一看到门上字迹,已经明白了太子之意。她明白那人此时必然已经去远,追之不及也无需再追,她回头看看那张兀自凌乱的软榻上伊人的体温尚在,昨夜的那一场恩爱犹自在耳边回响,然而一觉醒来,不但没有看到那应有的温存,反而面对着如此决绝的一场分离。心念至此,不由得芳心大痛,柔肠百转,转眼间泪流满面……

半晌之后,枫依强抑着内心的失落和伤感,转身走出树屋,赶到冥月处询问太子去向。但冥月却只知道太子今日一早便来向自己辞行,然后转身便走,再也没有回头。至于他准备回国还是要到其他地方,冥月却也是语焉不详。

枫依此时虽然明知太子这一次不辞而别之意,但她心中的万种柔情却始终难以从伊人身上解脱开来。

从冥月处辞别出来之后,她挥手招来小白,翻身而上。天空中落羽缤纷,嘹亮的凤鸣划破九天,一个窈窕的背影,一道绚丽的彩虹,在苍茫的天宇下渐渐远去,消失在清风白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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