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愣了愣，他原是打算随便跑一趟假装进去了就回来替小姐说话的，谁知道……
不过，见纳兰凌露轻轻点头，阿海忽地明白过来，猫着腰上前带路了。
纳兰凌露每天出入院子都会将镇眼微微挪开，这样一来既不影响白日里人来人往，又能保证她夜里睡得稍微安稳些，所以压根就不怕别人查探！
就在这时，听闻凌涵回来了的沈氏正让孙嬷嬷扶着走出来，一抬头就瞧见了纳兰凌露直挺挺站在太师椅上，瞬间就觉着头皮发涨。
昨儿个找来的先生被她折腾得差点吐去半条命不说，刚才还听闻人都被她撵出了家门，虽说这样一来“中邪”这种事情就只能不了了之，可她的规矩和颜面还是得找回来。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啊？还不赶紧的下来！这个家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纳兰凌露悠悠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也站累了，于是捋了捋冰丝绸缎的裙子，缓缓坐在太师椅的靠背上：“嗯，说的没错，这个家的确是该好好的谈一谈规矩了！”
说着朝那府衙来的人道：“这位官爷，小女子就想问问，咱南暮国的嫡庶之分是什么样的规矩？”
沈氏顿时脸色一变。
那府衙的人自是与凌涵为同仁，按理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此等纠纷他不该参与。
可今日来寻凌涵的人分明说了，凌家有人造反，让人把所有门都堵死了不让进出，出于对老将军留下的那点名声的重视，他才跟了过来。
但如果那“造反”的人，是老将军的嫡外孙女，那这事儿他便很难插手了。
府衙的官员闭口不语，门外却有人好心替他答：“我南暮国素来嫡庶分明，哪怕分家了也只能成家不能成府，除非分家之后庶子有功绩，方可自己成府成宅，否则即便是入朝为官依旧得按庶子身份在家族书族谱。”
纳兰凌露听着那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前日里在院墙上替自己说话的人，便拱手道了个谢礼，然后打量着府邸：“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凌府，可是我外祖父的家！”
但凡在这凌府中，尚未分家的人，那便算是凌府的人。
那么凌府的嫡庶之分，就得按照原先的规矩来。
所以如果真要论掌家，即便是没有凌泽凌溪凌浅三人，也不可能轮到她沈氏头上。
若是她纳兰凌露不在，这凌府应该由凌淮老将军的亲弟弟凌梓来继承。
但如今她既然在，便代表着凌溪这一支嫡系尚且有着一缕血脉，凌府的规矩该轮到她掌家才对！
沈氏闻言，勃然大怒：“纳兰凌露，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十多年了，她沈氏掌管凌府十多年了！
当初老夫人身份不明也就不提了，继而不管不顾离家而去也就算了，后头老爷子一病不起，却是她沈氏，辛辛苦苦守照顾他守着家，一边与旁支斗，一边伺候了他大半年！
如今这个外头来的野丫头，竟然要和她论嫡庶，论掌家，怕是疯了！
纳兰凌露叹气，撑着下巴道：“我从前日纠正到今日，您还是没明白吗？这个家，能说话的，怎么也轮不到您啊，老太太！”
她都没让她们滚出去啊，她们凭什么要让她滚出去？
再换句话说，不也是看在老太太替外祖父撑住了这个凌府的份上，纳兰凌露才一直容忍老太太蹦跶的吗？
府衙的人踌躇半晌，也没法对纳兰凌露的话反驳，最后只能看在凌涵的面子上，搬出了一个“孝”字来压她：“纳兰小姐，不管怎样，在这里的都是您的长辈，作为小辈，您今日的所作所为还是有失偏颇！”
尤其是，用钱砸人这种事情，的确是很过分啊！
“而且即便是作为嫡系的子嗣，您尚未及笄，也不到那个掌家的年龄啊！”
见有人撑腰，老太太也硬朗起来，扬着下巴道：
“听见没，论年纪，你未能掌家，论品行……说起来，你这丫头这两日花了多少银子在府里的下人身上？你可曾打算过那些银子够家里多少日子的开支？呵，凌露丫头，你又有何资格跟老太太我论掌家？”
“今就给你个面子且不提你院子里头的事情，你身边唯一的长者如今只剩我这个老太太，这个家若是没有老身给你看着，呵，就照你这两日那开销和花银子的法儿，不出几日再多的家产都会让你败光！”
凌涵立刻附和道：“也罢，今日之事，看在故去的父亲份上，我也不同你计较，那些银子，你花出去的便算了，但剩余的还是交由老太太替你看着，否则以你这等花销，便是金山银山也会让你败光！”
纳兰凌露立马翻了个白眼。
这些话听起来甚是耳熟啊……对了，她终于想起之前凌浅塞给她的银票都去了哪里。
“露儿，你在府里吃喝不愁，揣着这么多银子也没用，还不如放在公中让老太太给你管着！”
“就是啊，回头等你爹接你回朝歌的时候，再让祖母给你清算！”
纳兰凌露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也行啊，要我把箱子交出来可以，但你们得先给我捋捋，从我前年入府至今，姨母让我带来的那些银票和珠宝首饰，具体都有多少，搁在公中啥地方了，列个单子把明细都呈现出来！”
“这样，等我日后回朝歌时，也方便带走不是？”
沈氏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这是要与老身算账？”
姚氏赶紧道：“露啊，你这些年在府上虽然吃喝花销不大，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还得与朝歌城的兰宁侯府打交道？若是没有些许银子周转，你以为你如何能在去年便能单独见着那无双公子一面？”
纳兰凌露心头突然一跳：去年她见过慕容无双？她怎么连这个记忆也没有？
“去年，我是什么时候见的无双公子？”
姚氏一愣，继而眼珠一转：“你看你，就连去年年末的时候，无双公子特地为了来看你而参加知州府那场冬宴的事都不记得了，何况是前年你回府的时候，年岁更小，哪还能记着你姨母给了你多少银子？？”
纳兰凌露眯了眯眼。
呵，那慕容无双能为了她，特地从朝歌城千里迢迢来这栖洲参加一场小小的冬宴？
她大概猜到自己脑袋里的蛊虫是从哪里来的了……
【作者题外话】：听、听说除了求银票还要求评论？？？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