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纳兰凌露这丫头，今天出现的方式倒是让沈氏放心了不少。
看那破德行，即便是她想通了要来参选贵女，怕是也来不及了！
“纳兰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撒野也得看地方、分场合，没见家里有贵客吗？还有，你这身衣裳是几天没换了？就这样见客……成何体统？”
老太太叹息道：“罢了，也怪老身没能教好你！”
又转身对那穿着朝服的年轻人歉然道：“大人，这位便是寄养在我凌府的那位嫡女，纳兰凌露，嗯……就是这丫头之前在别人家里呆了好几年，性子也养得有些……唉，见不得人呐！”
然而，那位从下了轿子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年轻男子，却在这个时候扬了扬手，道：“无妨，本少今日前来，不过是替朝南苑过一过这栖洲贵女候选人的家世，以及……相貌！”
他瞟了一眼凌洛音，目光很快落在纳兰凌露那凌乱的发髻上，接着一寸寸移到她沾了些许灰土的下巴，接着便是那身散发着些许味道的衣衫罗裙上，忽地勾了勾唇：“行了，既然见过了，本少也不宜久留……”
“司徒大人请稍等！”
不知为何，他这一开口，纳兰凌露脑海里竟自动冒出了他的名字：司徒邑，卫国公府的小少爷，朝南苑名义上的客卿，实际上的二当家。
而卫国公府的大少爷则是南暮新晋廷尉，司徒家族在南暮国是出了名的公正廉明。
呵，希望这公正廉明不是浪得虚名吧！
凌露也暂时不去想这个自动识别人的脑子是不是也算金手指，她这会儿努力收敛了心底的怒火，神色冷清却是中规中矩地侧身对着司徒邑行了一礼。
“今日的冒犯和唐突，还请大人见谅，不过凌府的贵女候选人，大人就此都放弃吧，以免德行不配玷污了朝南苑的声誉！”
老太太立马急眼了：“啧，你这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来人啊，把这疯丫头给我拖下去！”
接着赶紧对司徒邑解释道：“大人您看，这便是老身没法让这丫头见您的缘由，也怪我们当初没照顾好她，这才让那商贾人家把她给接了去，几年下来便养得没了规矩啊！”
陈管家特地多带了几名家丁进来，但刚抬起头，便被纳兰凌露凌厉的目光给瞪得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纳兰凌露转身看着沈氏，忽地就笑了：“呵，口口声声都是规矩，既然要谈规矩，我也想问问，您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妾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让人把我拖下去？”
“是觉着将军府老夫人外出几年未归或许死在外面了，这凌家便由您做主了？还是觉着，您教养的子嗣一个个都非常优秀，甚至优秀到了……刚杀了人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这选贵女？”
这番话一出口，正厅里众人都惊得呆了。
要知道，自打凌淮老将军去世后，凌家嫡系无人，作为唯一的妾室，老太太沈安昀便独自撑起了整个凌府，并以老太太自居，此后十年无人再敢提起她的身份。
况且当年若不是老将军镇守边境的时候突然与老夫人成亲了，原本应该嫁入将军府的，也应该是这位原赤平侯府的嫡女沈安昀啊！
但不管怎样，妾就是妾，当年沈氏既然甘愿以妾的身份入将军府，那么如今纳兰凌露说的这番话也没什么错。
若论嫡庶，这个家确实也轮不到沈氏来做主啊！
纳兰凌洛早在回凌府的路上，便将这个世界的社会关系认知了一番。
这个不知处于什么时空的时代，与华国古代的还不太一样。
首先嫡庶观念极其分明，其次对女子完全没有轻视之意，唯有对从商倒是仍旧鄙夷。
因此即便是老将军病逝，老夫人离家，嫡子大将军凌淮失踪，那么若是嫡女凌溪的子嗣归来，那么依旧算嫡系，所有庶子及妾室，都要靠边站。
按理说她当年回到老将军府，那么她才算是这凌府的主人才对。
可惜，老太太盼了多少年才终于掌了这个凌府的家，又怎么可能轻易将手中的权利给让出去，更何况那时候她不过是一幼女，若是她死了，凌府才是干干脆脆的彻底独立。
此刻，沈氏已是气得眉毛都飞起来：“疯了！疯了！这丫头还真是疯了，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疯丫头给我拖出去！”
没错，凌家嫡系是无人。
这十年来，若不是她以一己之力撑着这个家，如今哪还有这个凌府的存在？
还真当凌家那些旁系都是小绵羊吗？
现在倒好，居然和她讲起规矩来了……规矩！
凌家没有她哪里还有规矩？
在凌家她就是规矩！
老太太气得，完全没把纳兰凌露的后半截话听进去，即便是听进去了，也会觉着她扯出杀人是在说疯话。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姚氏母女目光惊惶又假装镇定，其余人震惊完老太太的身份后便开始嘀咕。
“杀什么人？表小姐在说什么杀人啊？她不会是真的疯了吧？好可怕！”
“难道是今天烟儿挨了几鞭子，回去后扛不住了？”
“若是烟儿挨鞭子的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谁家奴婢不挨鞭子？表小姐不也抽了冬儿和霜儿几鞭子嘛！”
“那她自己身子弱可怨不得别人……”
眼看议论纷纷的声音止都止不住，那位大人还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一幅打算洗耳恭听的模样，姚氏终于冷静不下来了，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正厅立马安静下来。
不为别的，实在是姚氏这一嗓子吼得格外卖力，众人只觉得耳朵都有些麻。
然而这一安静下来，司徒邑也适时地开口了：“纳兰小姐可以仔细给本少说说，贵府是谁杀了人，又是谁被杀了吗？”
老太太目光一凌，立刻朝姚氏看去。
姚氏忙不迭道：“大人您别听她的，这姑娘脑子有问题，真的，不信您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这大半年来，她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姨母都想不起来了……”
【作者题外话】：早上好，可爱的小仙女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