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精通药草一类，应该知道水灵芝出自哪里。”
竹温言皱眉，轻声道：“知道是知道，只是这地方……”
“产自什么地方？”
“南域。”竹温言道，“水灵芝生长需要水份充沛的地方，故而水灵芝是南域南部的特产。”
谭矜好奇问道：“水灵芝有什么作用么？”
“有。”竹温言语气沉重，眼里忧虑重重，“水灵芝少则成药，多则为毒，长期食用容易上瘾。”
话音刚落，客栈楼下传出嘈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桌椅被掀翻的碰撞声。
“我的灵芝，我的灵芝去哪了！”
闻声，琴曦和竹温言对视一眼，相继走出房间来到客栈的楼下。
谭矜紧跟在后面。
刚到楼下的客栈，便看见掌柜被一名壮汉拎起。
壮汉衣着朴素，穿的是麻布料子。衣服还有些泥泞，像是刚下完地的农民。
因为常年劳作，手臂比掌柜有力不知多少倍，拎掌柜比拎鸡崽子还轻松。
壮汉拼命摇晃着掌柜，大声质问道：“我要灵芝，还我的灵芝。”
掌柜身体瘦弱，完全无抵抗之力。被壮汉这么一摇，感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连连求饶道：“哎哟，我是真没有什么水灵芝……”
谭矜敏锐的抓住三个字。
水灵芝。
琴曦见状，疾步上前，伸手抓住壮汉手腕。
壮汉下意识的看向琴曦，双目空洞无身，嘴角流着哈喇子，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琴曦轻轻蹙眉。
壮汉看见琴曦，像是个野兽一般嘶吼起来，作势要咬上琴曦。
琴曦手上一用力，壮汉手腕传出骨骼断裂的清响。
“啊！”
壮汉痛苦的哀嚎。
琴曦墨眸一狠，手腕再一翻转。连带壮汉整个人都被丢在地上，掌柜这才得以解脱。
掌柜来不及整理衣衫，赶忙躲到了柜台后面，只探出一个头小心的看情况。
因为壮汉大闹了客栈的缘故，客栈的食客都被吓跑了。
现在，客栈里只有谭矜他们三人，外加一个掌柜。
壮汉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手腕被琴曦猛地一折，旋到了自己身后。
壮汉挣扎起来像是鱼扑水，莫名有几分滑稽。
“竹温言，你来看看。”
竹温言上前，从腰间取出三根银针。银针细极如发，流溢寒光。
转眼间，银针刺入了壮汉的体内。
壮汉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竹温言用针的手法非常熟练，甩手又拿出几根银针。依次按着穴位刺入，壮汉很快像条死鱼，没有再动弹了。
琴曦松开手。
掌柜看见壮汉安静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竹温言半蹲下身，一只膝盖碰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竹卷，挥手把竹卷展开，里面用纱捆着几个精致的瓷瓶。
“最近，你们这是不是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掌柜想了想，眼里浮现出无奈，说道：“确实是。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十来起了。”
竹温言挑选瓷瓶的手一顿，眉头一下皱起，“二十来起？都有什么症状？和这个相似么？”
掌柜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症状都差不多，一开始人先是觉得乏力，然后神志不清，但是没过几日又会恢复如初，甚至精力更好。”
谭矜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掌柜看向倒在地上的壮汉，说起话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就会像刚才他那样发疯，完全不像是个人。”
竹温言拿起壮汉的手，指尖摁了摁脉搏。一双狭长的眸子眯起，“已经死透了。”
话音一落，吓得掌柜跌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连呼道：“不，不是我干的……”
竹温言收起银针药瓶，从怀里取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
“我没说是你杀的。”
琴曦墨眸一沉，问道：“什么情况？”
竹温言道：“水灵芝害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掌柜不断摇头，低声喃喃道：“水灵芝是神药，不可能会害人性命。”
竹温言张口想说水灵芝的害处，却被琴曦一个掩饰制止。
“谁告诉你，水灵芝是神药的？”
掌柜在犹豫，似乎不愿意说出来。
琴曦循循善诱道：“说出来，说不定能救更多的人。”
掌柜动摇了。
不知为何，这几个月像壮汉那样发疯病的人太多了，他们又只是个封闭的山野村镇。
请大夫来看病，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患上疯病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掌柜又看了琴曦几眼。
他是个生意人，从刚才的事不难看出，眼前这两个人或许真有些本事……
最终，掌柜开口了。
“我给你们说，但是你们不能说出去。”
“好。”
掌柜压低声音道：“事情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几年前，竹谷镇迎来了一队商人，镇中因为很久没来外人，所以这队商人吸引了镇上人的注意。
那队商人是用白毛骆驼装载货物，清一色的穿着黑色长袍，用黑纱遮面。
他们传言是为其他城镇运送神药，于是镇上的人才知道水灵芝的存在。
“他们曾给一个将死之人服用了水灵芝。”掌柜想起那件事，心里还暗暗称奇，“嘿，没一会那人就恢复气色，不光能起来走路，还能吃饭说话。”
竹温言道：“那只是假象。”
掌柜不说话了。
“水灵芝生长在南域，拥有强烈的毒性。能够短暂刺激人的神经，使之有回光返照的效果，”竹温言继续道，“实际上那只会让人死得更快。”
掌柜一听这话，脸上浮现出担忧，“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水灵芝在竹谷镇盛兴，几乎所有人都把水灵芝奉为神药。
如果真的如眼前这位蓝衣男子所言，那岂不是所有人的命都悬在一线了？
琴曦见着掌柜对竹温言身份还有猜忌，轻笑一下，说道：“竹谷镇与竹萧谷相距不过半天的路，你们竟连竹萧谷的掌门都不认识？”
这时，掌柜忽然觉得竹温言的脸有点眼熟……
清秀的眉目，狭长的眸子。
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