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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退路

花笑痴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平静得可怕,冰冷得陌生。他没有看许微,只是淡然道:“难道就凭苏谨和那小子这么几句话,就让你对我百般怀疑么?”

许微听得有些动摇,当即发问道:“义父其实早就知道玲珑的身份,为何还要隐瞒不说。”

花笑痴目光一移,瞧着许微,幽幽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既然连你自己也不想告诉义父,义父又何必介怀于此。无论你是许微也好,闻人栩薇也罢,在这无忧坊里,都是义父的玉玲珑。”

这番话虽是说得平淡无奇,甚是没有半分情感。可在许微听来,却是心头一怔,她低声喃喃道:“是啊,我真傻……义父教我养我,又怎么会对我这般无情……”

苏谨对此瞧得分明,当下轻声喊道:“四哥,动手。”

此言一出,林四哥当即朗声喝道:“得嘞!”他后撤半步,右掌却是在魏玦肩头重重一拍。魏玦不明就里,正觉奇怪,忽感手足间一痒,原本刺入四肢的定魂针登时被其掌力震出,齐齐飞向花笑痴。

花笑痴冷哼一声,左袖在身前一抚。林四哥见此,蓦地挥起左手铁铲,喊道:“魏兄弟,闪开!”他双手紧握铲柄,转眼已是插入许、花二人之间。眼下顺势一突一拨,已是将许微擒在手中。

许微被林四哥右手制住穴道,难以动弹,不由得喊道:“义父,救我!”

花笑痴被他逼得后退数步,眼见许微落入敌手,神色登时一变,沉声道:“阿鬼,先夺回玉玲珑。”

梁英落本是与陈三哥酣战许久,斗得难解难分。此时听花笑痴开口,当下虚晃一招,身形一遁,骤然已是到了林四哥身后。

陈三哥见此,朗声道:“四弟,当心!”他手中算盘平平抛出,虽是被梁英落当即翻掌拍回,却令其去势一缓。林四哥伺机后掠,笑骂道:“好贼子,竟敢耍这般阴招!”

陈、林二人退而联手,算盘、铁铲使得虎虎生风。梁英落虽是身法绝妙,可终究难敌两人兵刃刁钻,十余招的功夫,已是被逼得步步后退。

花笑痴眼见此景,心中败局已定,脸色一变,右手五指忽地动弹数下。

苏谨双耳骤然一抖,眉头轻挑,当即开口喊道:“四哥,中三路!”林四哥闻言,足尖一踢铁铲,登时护住胸前的许微。

许微尚未缓过神来,便听得眼前“叮叮”声响乍起,心头一惊:“是义父的无影针!可……可义父他为什么要对我……”

苏谨眼下抬头一瞧,但见夜色渐明,便朗声道:“三哥,四哥,时候到了!”

陈、林二人听罢,手中招式一紧,奋起劲力,将梁英落逼出丈余外,各自后翻而退,落于苏谨身侧。

梁英落本是俯身而动,未有停手之意,却见花笑痴右袖一横,冷冷道:“苏谨,你真的以为你们能活着离开这个镇子么?”

苏谨轻笑道:“师兄心思过人,师弟我又怎敢妄加揣测?”

花笑痴神色平静,盯着眼前的苏谨,缓缓道:“你我本是分道而行,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既生此节,他日相见,就别怪我赶尽杀绝。”

苏谨不免一笑,作揖施礼,朗声道:“苏谨恭候师兄大驾。”他言罢,便与众人快步离去。

许微侧目瞥见那院落里的花笑痴越来越远,依旧是神情冷漠,丝毫未有动容。一时间痛悲恨疑,百感齐聚,双眼泪流不止,渐渐将面前之景冲得模糊不堪。

魏玦当下随着苏谨三人快步南去,心中略有不解,开口发问道:“阿苏,我们现在是往何处去?”

苏谨回首一笑,一脸神秘道:“要逃出师兄的地盘,若不飞天,那便是要遁地了。”

魏玦听得一头雾水,暗忖道:“遁地?这个阿苏说话真是奇怪,难道我们几个大活人真的还能钻到地下去不成?”

他正想发问,忽觉肩头爬上什么东西,心头一跳,当即转头望去,只见一对慵懒的狐眼正漫不经心地瞧着自己。却是那不知去了何处的小白狐。

魏玦不由得一惊,欢喜道:“啊呀,差点就把你这小家伙给忘了!”他右手一抱,将小白狐小心塞入怀中。

此时,却是听得身后乍起一阵巨响,众人均回首瞧去。只见不远处的无忧坊上空,亮起一道红黄的焰火。苏谨瞧得眉头一皱,低声道:“想不到明州厢军中也有师兄的人,这‘玉麟烟’我真是万万没有料到。”

他当下朗声道:“州府指挥营的兵马就要到了,我们要赶在他们前头!”

众人一路奔波,不久便到了一处店门院落外,却是停下脚步。魏玦瞧得此地眼熟,忽然脱口道:“咦,这不是陈三哥的酒家么?”

苏谨脸上一笑,伸手示意道:“魏大哥,请!”

魏玦快步入内,环顾四周,可发现这院子里除了横竖陈列的杂物之外,并没有其他事物,不禁心生疑惑。

此时店外兵喧马嘶,声响越来越近。魏玦暗叫不好,转头望去,正想问个明白,却见苏谨三人谈笑自如,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魏玦焦急道:“那些官兵就快追来了。阿苏,你不带我们离开镇子,反而到了这个店里,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苏谨轻笑道:“魏大哥莫要心急。我与花师兄本就是同门中人,自然都是知道这‘诡谋既出,必留后路’的八字要诀。师兄的后招,想来就是明州厢军驻扎于此的先锋营了。而我的后路嘛,便是在此。”

魏玦百思不得其解,疑道:“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我们又该往何处走?”他言语间,忽地瞧见陈三哥缓缓走向身旁的一口石井,想也未想,竟是纵身跳了下去。

魏玦正觉惊讶,却听林四哥憨笑道:“魏兄弟,你与七弟先下,我来断后。”

他闻言瞧去,忽然发觉被林四哥擒住的闻人栩薇已是满脸泪水,神情略显呆滞,似乎着了魔一般。魏玦心头一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觉右手被苏谨一拽,身形当即一斜,被他硬生生拉下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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