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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寂寞的十七岁

十七岁,到了敏感多思、怀春钟情的年龄,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春了。和所有的同龄人一样,我也在经历着青春期特有的躁动、迷茫和倏起倏落的一切心绪。有时候分明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可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幼稚得连儿童都不如。刚才还豪情满怀好象无所不能,一会儿工夫就情绪低落得仿佛成了一无是处的笨蛋。自我意识越来越强烈,集体观念却越来越淡薄。开始长吁短叹,开始想入非非,开始睡不着觉。又哭又笑,时阴时晴,敏感得象一株一触即发的含羞草。青春期多么象一面充满着种种不定性的哈哈镜,七扭八歪的不成个章法。我们在它的面前推来挤去的,嘻嘻哈哈地瞧着自己的样子。镜子里的脸,一会儿象在笑,一会儿却又变得比哭还难看。

可是,和大家不一样的是,有一种困扰是必须由我来独自承受的。在我的高中时代里,我的处境虽然因为大家心性进一步的成熟,而有了一定的好转。但我的苦恼和困惑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反而以和年岁成正比的趋势越来越强烈地折磨着我。我开始觉得自己活得虚假,不能够说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也不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明丽的颜色被恶劣的情绪偷光了,青春的调色板一片暗淡。为了克制自己层出不穷的愿望,我简直恨不得蒙上眼睛,堵住耳朵,甚至捆住自己。可即使捆住了身体又怎么捆得住思想?在绮丽的梦想中我没有一刻不象一个真正的女孩子那样随心所欲地生活着。

这是我生命中最彷徨无主的一个阶段。我已经渐渐地接受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可比以前起伏得更加剧烈的种种心绪却仍然令我无所适从。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迷惘过,不光是对这个世界,就连对自身的存在也感到疑惑,或者说厌恶。我不满意我的一切,因为我觉得这个“我”并不是真实的我,而只是暂时供我寄寓的一个令我时刻感到格格不入的躯壳,所以我们总是南辕北辙得不论哪一方都感到难受。但问题是,那个真正的“我”在哪里,我又该怎样才能够找到它呢?这是一个太玄奥的问题,如何解析它我连一星半点的线索都没有。可是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日甚一日地把我推入着精神不可自拔的泥沼中。一个人在极度苦闷和迷茫的时候是格外渴望感情的慰籍的,我在班里交了一两个性情比较相投的朋友,都是女孩子。但是,和她们在一起我固然感到亲切和融洽,可有时候却感觉更烦恼,因为她们总是无形地提醒着我是一个和她们不一样的类别,和她们相比,我始终克服不了自惭形秽的感觉。这时候,我才惊异地发现,不再象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那样总是哭着往家跑,或者迫不及待地去找最信赖的小伙伴一吐为快。我开始朦朦胧胧地感到,除了父母友人的关爱,其实我向往的是一种更细腻更微妙因而也更加激动人心的感情。可让我感到惶恐的是,当我把这种情感需求具体化的时候,好象一睁眼已经天光大亮,我觉得我渴望的实际上是来自于男孩子的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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