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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再回首

谁也容不得一点闪失,谁也知道这一战的成败意味着什么。自开局起落子如飞的尹晴开始频频长考,张昱也放慢了落子的速度。这时,尹晴面临一个选择,是简单的跳还是干脆直接打入。

张昱微笑地望着对面正在长考的尹晴,暗想:直到现在,你在棋局上还没什么大的动作。我很钦佩你的忍耐力。那么请问,尹小姐,你打算一直这样走下去吗?那样我会当仁不让,不再给你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尹晴用双手托着下巴,双肘搁在棋桌上,默默地凝视着棋盘,心里思忖着:尽管我一直在拖延打入的时间,不愿意这么早就开始决战。但是你还是一步一步地逼我。在没有十足胜算的情况下,我不想过早地打入。如果这次我选择打入,那也是你逼我的。或者我这人有些软弱,一些下不了决心的事情就需要旁人逼一下吧。

※※※

“目前尹晴还在长考,这段时间让我们先欣赏一首经典歌曲——姜育恒的《再回首》。”电视机中的程琳珊微笑地说,“很多人都认为姜育恒的《再回首》是原装正版,其实它本来是一部叫《群龙戏凤》的港产电影的主题曲,原唱者是到香港淘金的台湾‘蓝调歌后‘苏芮。不过比较起来,还是姜育恒的国语版更让人永久的心动。”

再回首

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

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曾经与你共有的梦

今后要向谁诉说

再回首

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

泪眼朦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我心依旧

对围棋没多大兴趣的王小强正在埋头做作业。电视里传出一曲熟悉的旋律,他不由掩上了课本和作业本,凝神静听。他听出那是姜育恒的《再回首》,这首老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唱了。而今天下午,他注定是要因为它而再回首了。

三年前,我正试图从一场情感的变故中逃脱出来,因此并没有选择就近的城北中学上学,而是来到了距离我家较远的朝辉初中。也就在那一段灰色的日子里,我疯狂地喜欢上了港台流行歌曲,特别是那些带着淡淡忧伤的歌。有一天,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从音像店里面传出了姜育恒的歌。我一下子就被他那仿佛天生就有着感伤资质,天生就准备吟咏苦痛的嗓子吸引住了。我的同桌告诉我明珠也很喜欢听他的歌,于是我便向明珠借了他的带子,翻录了下来。每晚我躺在床上,就用很低的音量放给自己听,仿佛就有了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朋友,一个一起承受伤痛的知己。

那时,明珠刚刚被一个女孩甩了。那是他进入初中的第一次失恋,心情也很灰暗。于是,他常常和我一起听。下课时候,我们常常会在走廊里大声地唱:“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我们的内心好似得到了极大的解脱。而周围的同学则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对我们进行指指点点。

初三的时候,别人为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思思。我不是不想恋爱,看到周围有伴的同学是那么幸福,我何尝不想;也不是一点不喜欢她,她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是那么的甜蜜。但我就是无法认认真真、完完全全地进入角色。在约会的时候,我会常常哼起《再回首》,翻来覆去地唱那句“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我试图让她知道:我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谢谢你给我的爱,不过我暂时还是不能接受你,我想一个人好好地静静。女孩很单纯,她说喜欢听我唱那首歌,喜欢看我唱那首歌时特有的忧郁眼神。于是,我就在约会之后送她回家的路上唱,一直唱到几个月后我们友好分手。

好久没听到《再回首》这首歌了,明珠心想,喜欢姜育恒,喜欢他的忧郁,喜欢他的歌,喜欢他的声音……

我喜欢那样的瞬间,在他的歌声中迷失。我,这个城市的边缘人,静静地立于热闹喧哗的十字街头,不去问来时路、不问我的明天去何处、也不问风在往哪一个方向吹……

那时,有一些伤感,有一些惆怅,有一些迷幻,甚至会有片时的心灵失语。伴随歌声而来的过往,远远的,淡淡的,隔着时间的水晶珠帘,我们仿佛在看自己的前尘往事。

有时会从睡梦中猛然惊醒,黑暗中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便会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的兄弟们,你们过得好吗?我好想你们。

“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人生永远存在着欢乐和苦痛,回首之时,你会发现,只要你不沉沦,更能成为生命滋养的,反而是那种伤痛的心情。

※※※

黑五十七手面临选择。普通的下法是跳,但考虑到白还有打入的可能性,边空不好围,尹晴决定抢先打入。

良久,吉住终于收到了来自第一演播室的最新棋谱。他很欣慰,因为尹晴总算开始动手了。

“怎么,你怎么突然笑了?”程琳珊好奇地问。

吉住高兴地说:“所谓长考出臭棋,但是尹晴经过长考,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程琳珊心想,是选择了你吗?

“白七十四顶紧凑!”吉住在棋盘上摆出了另一种下法,说,“如果白只是跳,黑顶,白挡,黑镇,白不满。”

程琳珊痴痴地望着边摆棋谱边讲解的吉住,心想:你那么专注,那么聚精会神,是不是因为尹晴?真想不通,她有什么好,身上哪一点吸引你?仅仅是因为她高超的棋艺?

※※※

“白八十四跳失着!”王俊指出道,“而尹晴抓住机会,随后的黑八十五、八十七两扳非常严厉。虽是打劫,但白棋太重了!几乎无条件妥协。至一百零四手,白棋大损。”

而刘星元和蒋永义二人在一旁则摆了几种变化,进行一番比较后,认为白八十四应选择断,黑打,白长,黑接,白拐,黑拐,然后白打入。这样将很复杂,形势还不好判断。

“现在形势怎么样?”方凯关切地问。他刚才在看《足球报》,对现在的棋局状况还不太了解。听到王俊他们开始讨论,他才放下报纸,关心一下张昱的情况。

“黑一百零五飞极大,黑棋形势开始领先。”纪富强盯着电视屏幕说。

“看来尹美眉下棋还是蛮厉害的。”方凯故意看了蒋永义一眼,继续说,“看来在她手上我们又要栽一个人了。”

方凯将“又”字的尾音故意拖得老长老长的。蒋永义听了,有些脸红,心里却想:如果你碰到她,一样也会输。即使王俊出马,也不一定打包票能对付她。

“张昱应该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的。”张少康顿了顿,继续说,“他已经等了一年。他是不会甘心就这样认输的啊。”

“但愿如此。”王俊担忧地说,“张昱可不是一个擅长乱战的人。他可能只好等对方失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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