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效果然很奇特。”
鬼瞳倒下了，一道血影正在汲取他的气血，而其中混合了血化药力的血气更是被红魔之刃极为挑剔且贪婪地偷取过来，一点都不浪费。
培养魔人需要鲜血，而这种药丸就是一种极为精纯的血源。它有两种用途，快服可以短时间显著提升植入体内的恶魔力量，就像这些来围杀他的魔人。
另一种就是缓慢融化，让体质在本质上得到提升。
南黎苏感觉血气从刀刃钻入手臂，一股火热的感觉逐渐蔓延在手臂上，他这种偷取零碎血气的方式，应该算是慢服。
柒月说过，他所能用出的月魔之力强弱就和他的鬼手血化程度有关，而提升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浴血。以前南黎苏对那种残忍的方式很反感，但现在红魔之刃的品质提升起来，他觉得很香。
血飴天赋汲取血气，直接反馈到他持刀的右手，可以说这样一件异骨简直就是为鬼手能力量身打造。难怪柯呈那时候就很想抢过去。
再看一旁的冥炎魔人，南黎苏仿佛看到了一个吸血包包。
庞大的紫层黑曜石上，萦绕的冥炎缓缓熄灭，打死他都想不到，南黎苏究竟用了什么方式逃出来的。
冥炎魔人大吼一声，暗紫色的火焰从地下汹涌扑来，像是一大群从地下钻出的鬼火。
南黎苏周身的虚暗物质毫不示弱地扑了上去，两者交缠在一起，不多时，虚暗物质将冥炎吞没，衍化成一种暗异的粘稠焰质。
虚暗物质旋即反扑向冥炎魔人，形成了一副布满尖锐兽刺的枷具，就像巨兽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口，将其一口吞下。
鲜血溅射的声音和惨叫声渐渐淹没在一片暗异的漆黑中。
解决掉敌人，南黎苏直接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默默感受着血气中精纯药力带来的好处。
月魔之力可以用月之幻化的月型来分化级别。南黎苏目前的能力处于残月层次，在若忆的帮助下可以勉强接近半月。如果他能得到更多的药力补充，那么应该有机会让自己的能力提升一个层次。
他抬起手，将月辉聚拢在手心，像捧着一颗小型月亮。突然，他将这份能量向身后甩出。
月光向闪光弹一样亮起，照出了一个穿斗袍的身影。
“为什么要帮我？”南黎苏问道，身后到来的人正是鬼伯，在他身上南黎苏没有感受到敌意。
“为什么你觉得我在帮你？”鬼伯道，他的声音和之前的沙哑相比有些不同，感觉上十分年轻。
“放置炸药把自己队友炸了，你该说你是个白痴吗？”南黎苏笑道。“你是谁？我应该也认识你吧。”
废墟中一片安静，周围似乎也只有他们两个活人，鬼伯既然现身，就不打算继续扮演下去。
“我是一个接到命令，然后故意接近你的人。你之前都没有看出来。”他揭下斗篷和面具，露出一张稚嫩白皙的面庞。
“禾薄？”南黎苏怔了片刻，这个结果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印象里禾薄是个战斗力连5都不到的瘦弱少年，而鬼伯则是一个近身作战能力让他感到头疼的家伙
。刚刚的战斗如果鬼伯在场，结果真的不好说。
“你看起来这么机灵，却没想到身边一直有个对你图谋不轨的人吧。”禾薄走到近处，在他身边坐下。
南黎苏自嘲地笑了笑，直接靠着废墟躺下了。“你演得实在太好了，禾薄是一个天赋能力微不足道，但却不甘心弱小，竭尽所能地想证明自己，同时还保持着善良天真的少年猎魔师。你不但骗过了我，也骗过了自己吧。”
禾薄脸上有所动容，“老大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你帮了我这么多次，当老大的当然要罩着小弟了!”南黎苏笑道，他想起第一次在江都市交锋时，那个不经打的鬼伯应该也是装出来的。
最早看到禾薄的时候，他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虽然很弱小，但总想着能靠有限的力量做点能证明自己的事。很多时候他看着禾薄不屈的眼神，也想过这种能让人拥有恶魔能力的血化实验，但一想到这其中的血腥和扭曲，他就忍住没有告诉禾薄。
事实看来，禾薄远比他想象的强大。
短暂沉默后，他又开口问道：“能和我说说你的任务吗？”
禾薄点点头,“本来老大只是被当作叛逃一类的罪名处理，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但当得知你拥有月魔力量后，南黎苏这个名字就登上了血猎榜，只要把你或者尸体带回去，他们就会用各种手段把月魔之力挖取出来。”
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南黎苏还是听得肝颤。月魔女皇位列颠位恶魔第七位，也确实值得别有用心的人为此疯狂。
“那现在呢？任务失败了会怎样？”南黎苏有点担忧，这任务完全是故意失败的。
禾薄摇了摇头道：“因为那群喜欢玩精神戏法的家伙也对老大有兴趣，如果是一个真正的王族站在对立面，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说任务失败，当然前提是没人能作证。”
南黎苏杀死了三个魔人，另外两个则是被禾薄亲手抹除，死无对证之下，没人会揭穿他的谎言。
玩精神戏法的家伙自然就是指梦罗王族。南黎苏想起那个实力恐怖的末音公爵，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没死会不会卷土重来？
“老大你应该有点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你吧。”禾薄问道。
南黎苏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确实有所存疑。如果只是因为带着禾薄拿到了魔都猎魔大赛的第一，那么就有点扯淡了，两人在此前的交情还不止于……
禾薄突然背过身将衣服撩起，露出肤色白皙的后背。因为微光天赋的温养，他的皮肤细嫩得像个女生，但当衣服完全撩起，一道狰狞的黑色龙纹顿时跃然而出。
“我和那位猽天王之间有特殊的契约，类似于你身上的王族契印。我必须听命于他，也因为如此，我可以无视一些来自猎魔军团的规则。”
南黎苏可以理解，就像他成为影翼王族的族臣后，魔都执法队的法案也拿他没辙了。而执法队似乎也是猎魔军团安插在魔都的机构，只不过权力很小。
“每个人都戴着与生俱来的枷锁，而为了摆脱一些枷锁，不得不为自己戴上另一个枷锁。那个男人，就是我必须除去的
枷锁。”
猽天王带给了禾薄强横的龙化天赋，但同时他对禾薄也形成了种种桎梏。
这就像王族中，上位的爵臣会赠予手下的使臣属于影翼王族的强大天赋，同时作为代价，受印者须尊奉赐印者的一切命令。
但南黎苏目前对这些还并不知情。
禾薄继续说道：“我觉得老大你和我很像，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直在寻找的希望。下位者无法反抗上位者的意志，这条律约在王族中也同样适用，可老大你看起来很洒脱自由，依旧可以拥有自己的想法。”
南黎苏依旧沉默。果真有王族上位者约束下位者的规则吗？
他进入影翼王族没多久，对那种阶层似的束缚力尚且没什么体悟，或许，等哪天路西朗向他下达了无法抗拒的命令，才能感受到这枷锁的存在。
这些传承力量的契印，同时也像是一种被烙下的兽奴印。禾薄现在所问的，恰是南黎苏即将面临的困惑。
“不管怎样，命运还是应该由自己掌握，现在的生命很难有秩序保障，大不了就是拼命…”
一味的反抗，可能活得还不如一个死人，但末世的缝隙中，人命并不值钱，大不了就拼上性命，作困兽之斗。
南黎苏现在只能这么回答禾薄。
禾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释然。“除了拼命，别无选择，怪只怪我们生来就是个小人物。”
人的命运是分两部分的，一块交给上帝，那是宿命，另一块在自己手里，那是拼命。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只要人群中还有阶层差，这就是一条铁律。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禾薄问道。
“回魔都吧。”南黎苏低声道。
若忆唤醒了月魂刑者，那种层次的恶魔绝不是这里任何人可以抗衡的。 魔人的威胁已除，若忆也许诺会帮他对付末音公爵，接下来他只要静静地等待尘埃落定就好。
魔都之内，也不知道境况如何，灰色命运亲自降临，比全盛时的月魔女皇还强，但有夜溯在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我们是通过了特殊方式……”禾薄尚未说完，地面突然袭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旋即天边传来庞大的轰鸣声，竟在这片有限的空间中激起回响，交撞的音波刺得人耳膜生疼。
南黎苏看向了天空，黑夜无星，此时却有两轮满月浮现空中。那多出来的一道，必然是月魂刑者所化。
显然若忆正在卷入某种战斗中，从这些不正常的音能波及来看，对手应该就是那个末音公爵。
“我听说这个赛场是由一名S级的空间高手缔造，但这样的战斗波及，可能会超过S级。”禾薄言语中有些担心这方空间会不堪重负。
“空间崩毁了，我们会回到魔都吗？”南黎苏问道。
禾薄却并不乐观，“很难说，我们现在是处于一个完整的小空间中，如果和魔都所在的空间产生冲突，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就好比要把一个小石子放进大石头内部，不可能两者都没有损伤。
考虑了片刻，南黎苏沉声道：“我们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