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玺弹奏了一首简单明快的音乐。因为是弹给孩子听的，音节非常简单，充满着欢乐的气息，就仿佛一只小鹿在蹦跳。那两个孩子被顾玺带习惯了，已经自发摇头晃脑，跟着音乐啦啦啦唱起来。
黎姐觉得自己也有点想晃一晃的感觉。
黄一嘉瞪着两个孩子不解：“为什么呀？我也给他们弹过琴啊，他们根本不理我！”
黎姐摊手，笑问：“顾玺怎么样？”
黄一嘉摇头，走上前按住键盘，打断顾玺：“不行，太简单了，看不出你的水平，来首难度高一点的。”
既然顾玺的钢琴能吸引这些孩子们，黄一嘉觉得他在音乐上一定有不错的水平。但顾玺弹的这首钢琴曲太简单了，简直就是初学者的水平而已――他哪里知道顾玺原本就是个初学者，不模仿祈天语的话，他的水平也就如此了。
顾玺问：“要多难？”
“越难越好，达到你水平极限的那种。”
顾玺不知道哪种叫做难，他其实是个钢琴门外汉，真正只弹过一首《小步舞曲》，剩下的都是节奏简单的儿歌，小孩也能学的那种水平。
黄一嘉让他弹最难的，他回忆祈天语为他弹过的所有音乐，选了一首记忆中很难的曲目开始弹奏。
他记得祈天语弹奏的每个指法，也完全模仿和复制了他的指法，但好像还是太难了。才刚弹起前奏他的速度就跟不上了，明明脑中记得，知道应该怎么弹，但手指的速度跟不上，弹错了好几个音节，最后顾玺只能放弃。
“好像太难了，我弹不了！”
“什么好像太难！”黄一嘉已经顾不上形象，他对顾玺咆哮：“你知道你弹的是什么吗？”
“知道，《第三钢琴协奏曲》。”
“原来你知道啊！”黄一嘉激动的口水都快喷到顾玺脸上：“那你知不知道《第三钢琴协奏曲》是世界上最难弹的钢琴曲！你知不知道能弹它的世界上不超过十人！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飞呀！”
他只是让顾玺弹首“难一点”的钢琴曲，顾玺实在吓到他了。
“……是你让我弹最难的啊……”顾玺小委屈，不明白他生气什么。
“我让你去飞你怎么不飞呀！”
顾玺都快被压到钢琴上了，韩漓看不下去，他把顾玺抱起来转了一圈，用身体挡住黄一嘉：“不准骂他。”
黎姐也赶紧上来劝：“一嘉你也真是的，弹不了就弹不了呗，你干嘛骂顾玺呀，他又不像你是专业人士。”
黄一嘉简直想喷这帮外行一口血。
“我……我都弹不了啊！我练那么多年都弹不了，为什么顾玺能弹啊？！”
虽然只是前奏一小段，但也够伤他自尊了。
黎姐沉默，同情的看着他。虽然不懂钢琴，但听起来好像很可怜。
黄一嘉很快回神：“不对，不可能，外行怎么可能弹得出来，你以前肯定练过！”
顾玺摇头：“没有，我只是看人弹过。”
“谁？名字叫什么？”
“呃……”
“原来你在骗人。”黄一嘉失望的冷下脸，转向黎姐：“黎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肯教他，他其实早就会了，只是在撒谎而已。”
原来前段黎姐和顾玺聊天时，偶然得知他其实没有学过钢琴，纯粹是看别人弹过自己模仿的，他连五线谱都不认识。
黎姐相信，她见识过一些音乐天才，知道世界上有天赋的人其实不少。又觉得这样好的天赋浪费了太可惜，就想请黄一嘉给顾玺当老师。
黄一嘉是机构的义工，经常无偿教导孩子们钢琴，可惜福利院孩子情况特殊，能听懂的不多。机构那边的少女们更别提，上楼都不行。
所以听到顾玺的情况时，他是答应来教导他的。这次又出现了两个孩子，黄一嘉就顺便一起看看。
但顾玺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即生气又失望。
顾玺虽然不明所以，但不想被人误会，解释道：“我没撒谎，我真的没学过钢琴，是模仿的。”
“就是撒谎，你以为《第三钢琴协奏曲》是模仿得来的吗？有本事你找个人再模仿给我看！”
黄一嘉生起气来也是娇娇的，声音高亢尖锐，有点刺耳，还不依不饶。
“去啊去啊，我倒要看看《第三钢琴协奏曲》有谁没练过也能模仿！”
韩漓皱眉，他放开顾玺，在电钢琴前坐下。
当――叮――
他按下顾玺刚才弹奏的琴键，跟着速度加快，和顾玺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节奏，他完完全全模仿顾玺，弹完了《第三钢琴协奏曲》的前奏一小段，连错误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全场静默，黄一嘉像只被掐住嗓子的母鸡，指向韩漓，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啊……啊……他……他……”他好半响才终于说出话：“他又是谁？”
顾玺是不是模仿弹奏不知道，但韩漓绝对是，他绝对是模仿了顾玺。
一个靠模仿就能弹出《第三钢琴协奏曲》前奏的天才！
如果顾玺说的话是真的，就是两个！
两个！
tmd全世界能弹《第三钢琴协奏曲》的都不到十个，他这就发现了两个！
――虽然只是前奏还弹错了。
韩漓没有学过钢琴，但每天看着顾玺弹奏，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记住了所有钢琴的按键音，以及顾玺弹奏的所有指法和音乐。不过他没什么兴趣学，他只喜欢听顾玺的钢琴而已。
要不是黄一嘉咄咄逼人，他仍旧懒得弹。当然他也可以把他扔出去，但黄一嘉不是坏人，韩漓还是决定用行动“说服”他。
“不准欺负顾玺。”向黄一嘉证明确实有人能模仿弹奏出《第三钢琴协奏曲》后，韩漓警告他。
顾玺却只注意到韩漓手在发抖，他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韩漓，你受伤了？！”
第一次就弹这么复杂的钢琴曲，韩漓强迫自己跟上顾玺的节奏，导致手指居然扭伤了。
“什么？！”黄一嘉比顾玺还着急，扑过来叫：“快快，快去医院，弹钢琴的手指可不能受伤！”
好在只是轻微扭伤，医生说擦药就没事，只是在黄一嘉紧张的再三要求下，给韩漓整个手缠了几层绷带。
“这可能是未来国宝的手啊！”黄一嘉捧着韩漓的手珍惜的说，吓得顾玺赶紧把韩漓挡在身后。
他虽然之前就觉得黄一嘉有点怪怪的，但此刻他得说，不是怪，是变……变态啊！
黄一嘉回过神，咳了咳，对顾玺道：“我答应过黎姐教你钢琴，那你现在也合格了，从明天开始就跟我学吧！韩漓也一起。”
“不要！”顾玺摇头。
“顾玺，别任性。”黎姐接口：“一嘉是音乐学院的钢琴教师，相信他，他能教你们正确的钢琴知识。”
“我没有不相信他。”顾玺说：“可是他摸韩漓。”
“咳咳咳……”黄一嘉为自己辩解：“我不是看好他嘛！顾玺你也一样啦，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我也会摸你。”
“……”顾玺更不敢答应了。
“一嘉，别闹！”黎姐把他赶到一边，劝解顾玺：“顾玺，我认为你应该试一试。一嘉经常带学生参加钢琴大赛，如果你也能得到国内甚至国际名次，将来要读书就简单了，所有学校都会为你打开大门的。”
顾玺摇头：“谢谢黎姐，但是我不需要，我自己能考大学，而且我暂时不打算上学。”
黎姐温柔的看着他：“但我们都希望你上学。”
虽然顾玺不觉得自己需要帮助，但在机构里，他们其实一直把顾玺列为救助对象的。
孤儿，未成年，这两个条件已经符合救助情况，何况他还那么善良，机构怎么忍心看着这样的好孩子在社会上漂泊。
关于他未来的读书，学费，机构其实都已经准备好了。
奈何顾玺自己不愿上学，说是不读高中，以后直考大学。但机构担心他不读高中是否能顺利考上大学，决定想办法给他增加一些资本，比如绘画，钢琴方面的艺术奖项，说不定能让艺术学院破例特招。
当然读高中最好，不过顾玺要照顾韩漓，没办法……
等等！
“顾玺，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韩漓呀！韩漓以后也要上大学对吧？”
顾玺一直是这么说的，要等韩漓上大学，但大家都觉得没希望，韩漓现在还不会自己穿衣服呢！
不过韩漓如果是音乐天才就不同了。
接着黎姐向顾玺解释了一番拿到奖项有什么好处，比如大学特招，就算韩漓生活不能自理，但因为他是特殊人才，学校也会录取的。否则单就生活不能自理这点，一般学校都不会录取这样的学生。
顾玺前世没有上过大学，对大学的录取情况不了解，但黎姐应该不会害他，学钢琴就当是上一层保险好了。
“韩漓，你想弹钢琴吗？”
韩漓本来对钢琴无所谓，但听了黎姐的解释，也觉得自己应该去考几个证回来，以免到时在大学的门前被迫和顾玺分开。
“嗯，要学。”
“好，我们答应了。”顾玺点头，对旁边偷听的黄一嘉说：“今后要麻烦你了，老师！”
黄一嘉看着他们两人的手，目光灼热：“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们教导成材！”